武将上书弹劾,可卢桂安的人却在御前截了信件。可出乎卢桂安的意料,没过多久,突厥趁着大虞军队疏忽之际,突然发兵进攻。大虞损兵折将,卢桂安也死于突厥的弯刀之下。张朝恩上书把责任全推到卢桂安这个死人身上,将自己摘了个干净。
皇帝赶紧又改派殿中省监冯顺才,让他联合朔方节度带上援军,日夜兼程赶赴战场。
朝堂虽然不安稳,可到底与王可成关系不大。王可成知道皇帝不可能独宠哪个臣子,所以当下最要紧的是家事。
内侍省中,一小太监正低头哈腰,将在山阳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的道来。
小太监四喜是被王可成派出去的,他老家又刚好在山阳。四喜趁着找人的机会回家看了看,又见邻家做糖葫芦的小妹为生计忙活的紧,于是主动帮她去村口卖了两天糖葫芦。谁能想到他玩忽职守竟然还真寻到了少监的夫人。四喜赶忙回去给王可成报信,王可成一高兴便赏了他不少银子,四喜脸上挂着笑,活蹦乱跳的出了内侍省。
王可成向皇帝告了几日假,然后匆匆出宫。
自杨世怡提前了去山阳的时间,王可成便起了疑心。说来也是,按杨世怡的性子,得知清少出走她肯定要来兴师问罪的,王可成一开始总担心杨世怡来找他给清少打抱不平,可杨世怡看上去像是一点也没有在意。果然她是知道清少的下落的。
冤家路窄,王可成一出宫门就碰到了杨世怡。只见杨世怡着男装,骑着高头大马,神采奕奕。
“杨司正,你这身衣服不错呀”,王可成觉得杨世怡穿着比自己身形大这么多的衣服实在别扭,也不知她哪来的自信,穿这么垮兮兮的衣服还能得意的出来。
“这自然是我家庭元的衣服”,京城妇女多穿丈夫的衣衫骑马,一是秀英姿飒爽,二是秀恩爱。没想到王可成连这都不懂,杨世怡暗暗吐槽了一下王可成可真土。
“切”,王可成撇撇嘴像是很不屑,然后乘车而去。王可成满脑子都在想,当初清少也和他说想学骑马,她肯定是为了能穿自己衣服出去吧,然后秀秀自己是有夫君的。等别人问她的时候,她也会骄傲的说“这自然是我夫君的衣服”。她穿自己那身亮紫色袍子加银色外衫一定好看,自己是不是该多置办些鲜亮点的衣服了......王可成有些后悔,当初因为自己不善骑马也就不想让清少去学,为此还惹她心里不愉快。
山阳县里。
堂屋里范先生还在给学生们上着夜课,范先生的夫人何氏给提了些夜宵到官学,可惜范先生只顾着操心学生,根本无暇来厢房吃两口。
何氏等的无聊,便家长里短的抓着清少聊起天来,“清少啊,像你这么好的姑娘不赶紧找个好人家嫁了多可惜啊”,说着说着何氏就拉上清少的手,一摸清少的手冰凉,何氏便将清少的手攥住,想给予她多些热量。
“我......”何氏这番话突如其来,让清少一时间不知如何解释。
“这样吧,过两日你来我家吃饭,我给你介绍介绍我远房的侄子,今年刚中了举人,原先那些人家挑剔,嫌他家境贫寒又无功名,都不愿把女儿许给他的。这如今中了举,便又有媒婆来找他了。可那些人家怎么能信得过?我侄子今年十七,你二十岁,女大三,抱金砖嘛,以后生了娃娃我也能帮着照料,再过几年他定能考取功名,那你说不定就是诰命夫人了”。何氏十分热情,语速之快让清少根本插不进去嘴。
“多谢夫人好意,只是我......”,清少根本没考虑过再跟谁好,自己和王可成在一起之前也从未想过嫁人的事的。只是后来和他在一起才发现,原来会有人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自己,原来会有人为了保护自己不顾危险,清少这才尝到婚恋的甜头。况且别说是举人了,就算是宰相那又如何呢?王可成的优点他们不见得有,但是王可成那“指手画脚”、“说一不二”的缺点他们怕是样样具备。清少也知道,自己离开也不单是生王可成的气,也是因为觉得王可成毕竟是个古代人,两个人总有地方合不来罢了。
“只是什么啊只是,我知道你嫁过人,可人家都不要你了,你还非得从一而终?”何氏有些着急,她就不大理解这些所谓的才女,清高给谁看呢。只有嫁个好人家,生了孩子,那才是真的幸福美满。
清少没法解释那么多,支支吾吾了半天。门突然被范先生打开了,“你都叽叽喳喳和李先生说了些什么话,尽给我丢人,还不快收拾了回家去”。
“哼,我们女人家的事儿你们男人少插话,你懂个什么?”何氏故作生气。最后二人还是互相挽着与清少道别。
“哎呀,你这老头子,怎么才四十岁就看不清路了,当心摔着”。
“才四十岁你就敢说我老?”
清少独自在屋里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拌嘴,直到声音渐渐远去。官学里的先生们不论男女都已成家,很少有人留宿在此,从白天热热闹闹,到晚上一个人守着偌大的书院,清少心中难免有些凄冷。倒不是因为被狗粮噎着了,而是不习惯他们的思维。他们为什么总觉得和离之类的事就一定是女子被抛弃了呢?
像何氏这样的人也不止一个了,不论是官学里的先生,亦或是请她教学的人家,在山阳县总会有人问清少的家里事。清少有些不喜欢这种过于密切的邻里关系,可山阳这个小地方偏偏是连多买两斤腊肉都有邻居要过问的。不过换个角度想想,他们也是很热心善良的人,加上大虞风气开放,连公主也多再嫁三嫁,所以也没人觉得自己嫁过人就如何如何。
清少回屋躺下,然后竟伸手在床上想找找手机,这自然是落了个空。唉,这迟来的水土不服,原先在珮园晚上都是摸着王可成睡的,再不济也是有小菡他们随叫随到。
王可成带了两架马车,一个里面装了酒酿点心、衣服首饰之类的。另一架马车里装着王可成自己,一个搓衣板,还有一个杯子。
起先是王可成不知道该如何把清少请回来,可他又非要把清少接回来不可,王可成在这段日子一面自负着安慰自己,一面又自卑着患得患失,这种大起大落的愁绪实在是太折磨人了。后来高存绪异常热心的来珮园帮自己出谋划策,石头也在一旁应和着。
“你多带些她喜欢的东西不就得了”高存绪说的轻松自在。只是这突然把王可成给问住了,清少喜欢什么呢?她好像从来没有说什么,都是自己送她什么她就说喜欢什么。王可成突然意识到,好像清少喜欢的都是自己以为的。
“老爷夫人自然是最喜欢您了”石头虽不乏恭维,但说的也是实话。“要不就什么都带一点,总有夫人喜欢的”。
“金银珠宝都是身外之物,女人要的无非是一颗真心”高存绪自信满满,像是很懂的样子。“你不如带个搓衣板,她若不乐意回去你就啪的跪到上面,她一准心就软了”。
“你这都什么馊主意,男儿膝下有黄金!”
“那你带个杯子,她若不同你回家,你就把杯子一摔,看看能不能吓住她”。
“这更不行,我若是再敢凶她,她岂不是要跑得更远”。
“那你就要当机立断,赶紧跪在碎瓷片上,这样她肯定哭着喊着要跟你回家”。
“对对对”石头还附和着高存绪。
王可成对着高存绪说了一句:“我呸!”然后又用手使劲戳了一下石头的头,“你还敢说对,对什么对”。
最后王可成骂走了高存绪,悄悄把在袖子里藏了个杯子,又遮遮掩掩的抱走搓衣板上了马车。这几天王可成心里闪过无数种方法,还有无数种可能。以后还是要过日子的,自己这么卑微哪行呢,堂堂大丈夫,可不能让她蹬鼻子上脸的。想着想着王可成拿起搓衣板在自己腿上蹭了蹭,好像是硬了些,隔了些。
如今已邻近山阳,王可成突然不吃饭了,非要跟下人嚷嚷着“忧思成疾,没有胃口”。王可成坚信,清少是心思细腻的,发现自己瘦了肯定是要心疼的,到时候下人们再添油加醋一说道,她肯定一心软就跟自己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别想了,我是不会让我儿子跪搓衣板的
哎对,我啥时候有个太监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