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们辛苦了,都随朕进屋喝点梅子汤吧”皇上撂下一句话就进了旁边的屋。
皇帝只想冯才人能生个活的,然后他便要夺了孩子,给宠爱的陈惠妃养着,惠妃被废后罗氏下药,胞宫受损无法怀孕,却更得圣上垂怜,十余年恩宠有加。
自五年前出身大族的崔淑妃诞下皇长子,皇上更是担忧崔淑妃掌控后宫,便寻思找个孩子给惠妃,好平衡一下后宫的权势,可惜这宫里来个孩子着实难。皇上抿着梅子汤,心里权衡着后宫种种……
产房中冯才人撕心裂肺的叫着,嫔妃们也跟着神色凝重。王可成七分心思侍候着皇上,三分心思忍不住惦记着家里。前前后后忙了大半个月没沾家门,这次回去定要带着清少好好转转。
随着孩子一声啼哭,王可成思绪才被带了回来。杨世怡端着个托盘匆匆进屋,上面几个笺上是鸿都殿学士拟的名字。
“恭喜皇上!是个龙子!”老婆婆冲进屋内道喜。
“太好了”皇上神色激动,几乎要落出泪来,起身走到惠妃身前,拉住她的手。“爱妃,太好了。”就好像是惠妃为他诞下龙子一样。
皇帝拉着惠妃的手走进产房,老婆婆和王可成紧随其后。乳母将孩子已经裹好,抱到皇上身边。
“皇上”冯才人面色苍白,一丝微笑也显得苍白无力。
皇帝也丝毫不理会她,只将孩子抱到惠妃身边。“爱妃,你看,这孩子你喜欢吗?”惠妃点了点头,皇帝便将孩子轻轻给她。
“皇上?”冯才人瞪大了眼睛,从床上撑着下来,却摔了一踉跄。
皇帝终于看了看她,“冯才人诞下龙脉有功,定有重赏”,边说着又走向她,施舍最后一丝怜悯。“你素来体弱,孩子就交由惠妃抚养吧”。
“皇上,皇上,我不求有什么重赏,只求您能多陪陪臣妾”只这一刻,她金枝玉叶的梦碎了。可她不甘心。
冯才人在那届宫女中样貌算是好的,尤其是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清纯感,连王可成也曾为之心动。那时,王可成刚被提为宫闱丞,他专门找来珍珠金银做成珠花赠予她,还免了她的洒扫。可冯小绵,欲拒还迎只为给自己图点好处,最终还贴上了龙榻。
“皇上,您是臣妾的夫君啊。臣妾才为您诞下龙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您就不能留下来陪陪臣妾”冯才人见皇上总一副无动于衷,又央求着。
皇帝对她已然有些生厌,不耐烦道:“夫君?你又不是朕的结发妻子。你不过是宫中的玩物,是个摆设,就像把扇子。朕高兴就扇两下,朕不高兴就丢到一边。”解释这么多,是对冯小绵最后一丝怜悯。于是他轻抚了一下惠妃,离开前只对着王可成说:“你亲自去挑些东西赏给冯才人”。
王可成对着憔悴柔弱的冯小绵却没有一丝怜悯,当初冯小绵才得宠就开始羞辱他,失宠后又勾搭他。王可成在宫里摸爬滚打多年哪有那么多圣母心,只是看透了冯小绵,她不过是一副清纯的皮囊和一颗虚荣虚伪的心。看多了只叫人生厌。
“王可成,你帮帮我。”冯才人还梨花带雨地祈求着王可成,希望他还能对自己留有一份情感,帮她重获恩宠。
王可成瞥了一眼,本欲张口损她一番,但还是打住了。何必与她再计较呢?赶紧处理完事情,回家见夫人才是要紧的。
看着王可成也转身而去,冯小绵拼命喊道:“少监,少监……”她没意识到,王可成这辈子都不会为她再回头的。
第9章 你敢舍命!
王可成回到府上时,只觉得衣衫快被汗水浸透了。好在清少还在午睡,他这狼狈疲倦的尴尬便不会被她瞧了去。
王可成麻溜去洗了个澡,换上轻薄的中衣,披散着还没完全干的头发,轻轻打开清少的房门。
“你回来了啊”清少侧卧在床的正中间,听到了动静,人半梦半醒,眼睛想睁也睁不开。
王可成洗完澡,还差睡个午觉才能解乏。他躺在床边上往里挤了挤清少,便安心的歇下了。
王可成醒来时,清少就坐在床上,背靠着垫子看书。王可成一伸懒腰,精神了精神,懒洋洋地伸手抓住清少的手腕,然后拿开她的书。“这几天都在家干什么呢?”
“就看看书”。
“除了看书呢?”要是放在后宫,皇上问起这句话,嫔妃们多半得回答“想念皇上您”,王可成以为清少也会说“想你”之类的。
清少确实没什么事能做,基本就背背书。不过她倒是去了几家学堂,里面果真招女先生教女孩子们识文断字,自己就萌生了当老师的想法。于是想跟王可成商量着:“我还去几处学堂转了转,我想去当先生,教女孩子们读书写字”。
王可成从没想到她会有这么个想法,就这个傻子,她能行吗,“哟,看了几天书,识了几个字就想着去教别人啦?”
“我失忆以前定是上过很久的学堂的!”这话不假,小学到大学,十六年寒窗差点没把清少冻死。
王可成笑了一下,教书有什么好的,她大概就是憋坏了。然后撑起身下了床,好像想起来件大事。他在屋里翻找了会,然后拿了一把梳子、一把剪刀、一个荷包、一条红丝绳。
“你干、干什么呀”清少见王可成拿着把剪刀走向床边,心里一哆嗦。
“你怕什么,别缩着了,过来”王可成坐回床上,还是今天皇上那番话让他想起这么一出“我不过是要剪你一绺头发。结发,知不知道什么意思啊”。
“自然是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清少心想自己还真被他给看扁咯,结发自己还是知道的,说着清少就挪到他跟前。
“哟,还会吟诗呢”。
“哼,那是”。
“还学会哼了”。
“……”
王可成解开清少的头发,顺了顺。将二人的头发梳在一起,用红绳系上,剪下来,放到荷包中。整套动作很是认真。虽然没法行六礼成婚,但王可成对于他们二人成为夫妻的事是绝没有当儿戏的。
清少对王可成认真的态度极为满意,但自己在府上这么久了他怎么今儿才想起来呢,于是双手扶住他的胳膊,头趴在他的肩膀上问着:“你怎么今日才想起来结发呢”。
王可成嗯着想了一会,“这不是头次成婚,没经验,就给忘了”说着心生一丝愧疚,毕竟作为宦官,为了不落话柄让人弹劾,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办婚礼。
“可是你还没送我戒指呢”清少还想让他单膝跪地求婚呢,不过还是算了,他顶多能理解夫妻对拜。
“戒指?你带这做什么,难不成是不想让我碰你?”
“你在说什么呀,当然是成婚用的戒指”清少也不大明白,王可成怎么就有些不乐意了,这哪跟哪呀。
“成婚还要用戒指?我倒是带回来了一套玉雕牡丹的金钗环送你”王可成想着民间是不是有这么个习俗自己不知道,这才说“宫里嫔妃都是无法侍奉皇上的时候才在手上戴个戒指”。
这宫里的规矩清少还真不知道,没想到刚刚是触到王可成心里的小敏感了,“你又不是皇上,这戒指要两个差不多模样,你一个,我一个,是心意相通、忠于对方的意思”。
王可成听着感觉很不错,就乐呵着答应了。
微风卷枝动,斜阳照影长。京城的黄昏,总算不那么热,街上的人也多了起来。尤其女子,穿着流行的轻薄艳丽的丝绸,画红妆、戴珠玑,昂首走在街市,骄态与闲适全挂在脸上。让人不禁感叹盛世气象。
王可成先带着清少到了玲珑阁,让人打一副对戒。随后就带清少到了一家名为卷心记的酒肆,这家酒肆外观并不引人瞩目,慕名而来的客人倒是挤满了楼上楼下。
“少监”这酒肆的老板娘见到王可成行了一礼。
王可成咪咪笑着回了一礼,“鲁尚食,我今日就是想带夫人来吃顿便饭,好让她尝尝宫里的手艺”。
鲁尚食名为鲁语嫣,原是宫中的尚食,如今二十五岁,自请出宫开起了酒肆。鲁语嫣长得珠圆玉润,略带憨笑,做事心思细腻,为人逆来顺受。在宫中铺得一手好床,做的一手好菜,从负责寝具的司设到被调入尚食局全权负责皇家膳食。
鲁语嫣将二人引至二楼雅间便去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