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据在她星河里的少年就是她情绪的发泄口,敛不住,克不住,深深相刻,是重要的,是命。
从看见纪柯时贺钦凡都从始至终一个表情,淡泊阴沉沉,不受影响的无动于衷,他不能露出一丝破绽让对面的人看出他有多余的感情。
可她一低头贺钦凡插在兜里的手指间冷汗溢出,紧绷在神经处的弦几乎也要毁于一旦。
面对她他还是那么容易心软。
别人不知道他自己知道。
对于她,贺钦凡舍弃不了。
所以心存信念,冲破晦暗,一路上披荆斩棘,赴汤蹈火,向她浴火而来。
可他也怨,怨她走时干干净净,走后也绝心不留余地,一点念想都没有的任凭他留在灰暗里望风披靡。
长长的沉默,肖峰被怔住了,因话和情绪都有,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贺钦凡,却发现他的眼眶居然红了。
这下是彻彻底底的懵住了,总感觉这两人的关系不同寻常。
阿生有点迷糊,也嗅到纪队不对劲的情绪,甚至从她的语气中听出轻微的哽意。
她懵头懵脑的弯腰,勾手不解的问:“纪队,你咋了?”
纪柯没法抬头,又觉得这样不太好,有点像是卖惨,只能低压着头强行将眼泪关押。她抬手摸了把眼边缘的泪迹,抽了抽鼻子摒挡一下情绪语气冷冷:“没事。”
当想鼓起勇气想抬头的时候,就又有点控制不住想落泪的节奏,弯下了腰。
就在弯腰的一瞬间,中餐馆的木拉门被人推开,从里走出了一个秀气的男人。
林正掺着暖气出来,站在台阶上方揣兜一副精神不佳的样子耸拉着眼,居高临下望着阶下站立的几个人,眉头轻挑。
聚餐等了半个小时不见人来,看着样子像是被球迷找上门了,况且这粉丝还一副卖惨装样,低头求签名的姿势。
就在林正张口想吐槽的那刹那,纪柯仰头了。
像是认清人,林正愣了愣,迟钝中神情大彩,瞳孔渐大。
反应过来后像是捡了钱的嗓门放大:“柯姐,你咋在这?”
纪柯听见声揉了揉眼睛让自己看清人。
林正已经下了台阶直径的走到她面前,睁大着眼睛,直勾勾的从上至下望了一遍,像是在观望一件宝物似的,眼神赤.裸。
纪柯沉默了,破釜沉舟的挤出句:“好久不见。”
一旁的阿生兴奋的‘哇’了一声,可能真的踩了狗屎,又蹦出一个大神,看样子还和纪队很熟。
“是好久不见,都五年了。”林正轻轻一笑,站直身抓了把头发,快瞥了一眼贺钦凡,想看他的表情结果从容自若。
气氛凝结,风见似起义,大肆的刮了进来,纪柯没说话只是抿了抿唇,腿膝盖受凉忽地一折。
贺钦凡督见,紧绷的弦最终跟着一断,垂眼把帽子给摘了。
就在纪柯难耐不住想走的情况下昏沉的脑袋上被人轻快的压上了什么东西,视线被遮挡她抬起眼来,抵上男人的目光。
眼神倏间恍惚,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炸了。
男人额前碎发懒懒散散的,整张脸看上去生畏感很强,视线定格了半秒便侧开头。
他轻滚了下喉结从中低嗓、冷意的,不包含任何温度任何情绪的蹦出一句话:“吃个饭吧。”
久久未听见却想听的声音,终于在凝气中荡开。
纪柯扬笑,持续性的望着他回道:“好。”
此时的她像吃了一颗酸梅,苦涩又甜腻。
尽管声音不算温柔,不够爽快,没有年少时那么有情义,但只要他肯同她说话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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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临,晦暗的夜色中繁星点点,几人逐步一前一后到了包厢。
林正定包厢的位子是在上楼右拐第一个,北方秋季的晚间降温很快,刚到包厢不久餐馆就开了暖气,有暖气候着纪柯便觉得那么冷。
厢内空间很大,人不算多,加上纪柯和阿生共七个,纪柯和阿生报团坐在一块,两边还空着两位子,像是没人敢坐。
桌上全是一些年轻小伙,看上去不上二十岁,从她们进门到现在都是鸦雀无声的,眼睛一直盯着她俩不放,就跟没见过女的似的。
这一天都忙于任务肚子还是空的,闻到菜香味的纪柯没抵住诱.惑捏着筷子干自己的饭,选择习惯性的沉默。
阿生就算在亢奋也被吓坏了,屁股往纪柯的方向摞了摞。
朝她耳旁靠近倾头轻声道:“纪队,现在的运动员是不是都没谈过恋爱啊,这一个个的跟没见过姑娘似的。”
声音倒是不大,坐在与她隔一个位子的肖峰硬是听见了。
他夹了根豆芽咬着,朝着阿生深长一笑,吊儿郎当道:“你这姑娘,啥也不懂囔囔嘟嘟的。”
一口正宗的北京腔,调戏的意味明显到达一种能让人上脸的程度,阿生不服气,觉得偶像是偶像,但尊严不可玷污,扯着嗓子又囔了句:“弟弟,姐二五比我纪队还大一岁呢。”
“啊…是吗。”肖峰夹菜的手一顿,面色惨淡,还真没想过面前这看似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居然也有二五了。
“那可不是嘛。”阿生见他面色一沉,傲娇脸挂起。
这一开话桌上的人便热闹了起来,不再那么死气沉沉。
队员颜卿打肖峰的趣:“还叫人家姑娘,人家比你大八岁。”
“你懂啥,人家这叫情趣。”江淮推了颜卿。
颜卿看着肖峰贼贱贱的浅笑:“是嘛。”
“我们家肖峰大八岁也能谈,姐姐要不要试试?”林正接话。
阿生面色赤红,脖子咔咔的转向纪柯嘟嘴撒叫:“纪大美女救救我。”
语气软软的,跟撒娇一样,肖峰没把持住耳垂一红,低着嗓子‘啧’了一声。
心想这姑娘二十来岁撒起娇来还那么得劲是怎么回事儿,还是说他经不起欲望开始思春了。
纪柯没立即回话,垂眼往面前一盘豆角炒肉里夹了跟豆角放进嘴里,扭头淡淡的睨着阿生,丝毫不解人情凉凉道:“你不是他的粉丝吗。”
“粉丝归粉丝,他刚刚有辱我年龄…”阿生小声抗议。
纪柯慢悠悠的点了下头:“那你不喜欢了?”
“也不是这个意思。”
“不管是不是这个意思反正你赚到了。”纪柯没等她下句盯着肖峰长长道:“你偶像耳红了。”
隔着位子的贺钦凡受影响唇角上扬了一秒又迅速收回。
阿生不说话了眼珠子快速的瞥了一眼肖峰,发现他耳朵多居然真的红了,大为一惊的眨了眨眼:“真红了耶。”
这话一出肖峰的耳朵更是翻红了一倍,脸色凝重的抬不起头。
“我靠,真的啊!”颜卿爆出口。
肖峰揉了揉头发,觉得丢人的走出包厢,周围坐着的队友抱怀大笑。
肖峰走后阿生就知道自己玩过了,长长的叹了口气,继续吃饭,毕竟忙了一天没啥精力去计较这些鸡毛小事。
林正见气氛搞起来后朝纪柯打破沙锅:“柯姐,你现在是做什么工作的?”
还没等着纪柯的回答阿生替答了:“特警。”
警这个词是让人望而敬畏的,众人的目光纷纷聚集都投射在纪柯身上,包括一直没说话的贺钦凡。
林正把不可思议这个词仿若写在脸上。还真没看出来,也没想过当初那个长相纯纯静静,性格软软的小姑娘去当了一名特警。
纪柯倒是没什么反应,她是真的饿,一直吃自己的饭。
见众人愣住,阿生便骄傲起来:“我也是,但比不上纪队,她从南大开始就拿奖拿到手软,一年时间当上我们巡警队的大队长,是我们局里的优秀代表,男的都没她会耍……”
在她沉浸自主自乐的世界里的同时纪柯握筷的手一停,倾着头,眸子冷清且及其威胁性看着面前这个夸夸其谈的女人,以一种想把她弄死一百遍的眼神睥睨着。
阿生完全忽视,陶醉在纪大美女的光荣事迹中无法自拔,就好像跟夸自己似的:“人又长好看,我还记得大学那会儿好多男的觊觎纪队,我们纪队性格孤僻,全给拒绝。”
“南大三区的人都说我们纪队是一位‘肤白貌美,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姐姐’。”
贺钦凡看着纪柯,像是陷入一种自我复杂的判断中没摞眼。
阿生就是一傻白甜,一点没觉得不对劲,纪柯怒了实在没忍住在桌子底下给了她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