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刘小丫一眼,杜柔笑盈盈道:“你们的碗里没有肉,我们底下的人怎么能喝汤哎!”
“平阳王府怎么可能少得了姐姐的一口吃的!”刘小丫掩嘴笑道,“我啊这次不求大丰收,但求不要颗粒无收。”
杜柔却道:“钱多无处使也就罢,也莫要拿肉包子打狗,越打,狗越凶!”
听着杜柔的话,刘小丫的笑慢慢冷了下来,叹息道:“谁知道呢!疯狗咬人防不胜防……”
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杜柔烦恼道:“总归是你方唱罢我登台,看戏的也要是出得起一番看资才行。”
看到杜柔的这份烦恼,刘小丫的眼里闪过一抹惊疑,杜柔这些姿态不仅是对她关怀备至,只怕她那边的情况也不好过。
想着,刘小丫不由心里一软,毕竟如此明艳张扬的杜柔这般的步步为营、小心谨慎,着实让人心酸。
就是这时,一阵嘈杂声响起,貌似是有人在对骂,再有一众奴仆在帮腔。
刘小丫和杜柔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把目光投向刚刚暗香和墨香退去时关闭的大门。
门没有打开,倒传来了暗香刻意压下的嗓音。
“王妃,安南王府的世子夫人和镇西王府的世子夫人在我们的回廊上发生了争执!”
说到回廊,这落英院坐北向南,南边开了道门,剩北边和东西两边做了厢房,因刘小丫早来,便挑了北面厢房住了下来,而安南王府的人随后挑了西边,至于镇西王府的人最后来的,自然是住了东边。
本来东西两边的人是最少接触的,最不该产生摩擦,但是世事难料,这两边人如今就在北边的回廊吵闹起来了。
沉吟半刻,刘小丫问:“那镇西王府老王妃和安南王府老夫人呢?”
“今儿未曾见过镇西王府老王妃和安南王府老夫人,奴婢也使人去打听一番,下面的人回话说这两位今早都出了门。”
这就棘手了。刘小丫皱着眉头回看杜柔,想着她都来蹭吃蹭喝蹭热闹,也该出个主意了。
岂料,杜柔先是慢悠悠地掏出自己的手帕,有条不紊地拭擦自己那双沾了桂花糕碎屑的芊芊细手,后才笑道:“敢情是找王妃判公道来着。”
没了那镇西王府老王妃和安南王府老夫人坐镇,这落英院身份地位最高的可不是惠王妃嘛。
连忙摆手,刘小丫道:“哪有小辈说道长辈的事。”镇西王和安南王都是惠王的叔伯辈,这镇西王府的世子夫人与安南王府世子夫人可都是她的堂嫂子,按伦理道德来讲,哪能轮得到刘小丫说三道四。
接过话题,杜柔眨了眨眼睛,一副惟恐天下不乱的模样道:“都在跟前了,只怕不管不行哟。”
话才刚落,外面的喧闹又大了几分,刘小丫都听得到“惠王妃”这样的只言片语了。
刘小丫看着杜柔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也深知这次是指望不上她了,想了想,便唤暗香进来,低声对她交代了几句。
不一会儿,外面的声音居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杜柔不觉好奇地盯着刘小丫,好似要在她脸上看出解决的办法来。
顶着热辣辣的目光,刘小丫明知故问道:“你在作甚,看我干什么?”
杜柔目光炯炯道:“自是想知道你用了什么法子解决她们。”
“也对。”刘小丫故作深沉道,“你也应该知道的。”
什么?本来就只是来看热闹的杜柔一愣,这是关她何事?
刘小丫端起茶碗,润了润喉咙,才淡淡道:“我什么都没说,只是说我昨日睡得不安稳,如今正在沉睡中罢了。”
听后,杜柔不明所以,随后才掩嘴吃吃笑起来。
昨儿晚和今儿早,这安南王府的人和镇西王府的人都得罪了惠王妃,若要她偏帮哪一个人,自是要不得再次得罪人了。
不过,笑后,杜柔倒想起自己在惠王妃这儿,不由问:“姐姐我还在你这儿呢,只要稍打听,谁人不知你在搪塞?”
“自然不会,”刘小丫笑容满面道,“平阳候二少夫人杜柔与惠王妃姐妹情深,今儿抵足而眠。”
这也行?杜柔目瞪口呆,她这不是得在这再在这儿呆好几个时辰?热闹都看得差不多了,她干呆在这儿干什么?
想着看热闹结果自己倒惹火上身,杜柔恼羞成怒道:“抵足而眠是不可能了,我惯一个人睡。”
“反正姐姐不能弃我而去。”
“这样子吧,你的床归我,你自个睡小榻去。”杜柔的大眼睛转来转去,倒打起刘小丫房中大床的主意来。
掩嘴打了一个哈欠,刘小丫不甚在意地点点头。她房中的榻床正卧在窗边,铺着厚厚的、毛绒绒的狐狸毛,人躺在上面舒服极了,再撑半个身子还能看到外面的景色呢。
外面虽没有什么亭台楼榭,只有一面粉墙,粉墙边载着几棵柳树,经风一吹,婀娜的枝条便在粉墙上摇曳起舞,从屋里往外看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杜柔一看刘小丫这无所谓的表情,自知她果真不能这时离开,便真的唤人来给她打点,坦言要睡个好午觉。
这边杜柔宽衣解带,那厢刘小丫也爬上小榻,躺着躺着生出几分闲心,便往外看去。
只是
粉墙翠柳间有一人。
那人手抱宝剑,背靠粉墙,双眼直勾勾瞧向刘小丫,刘小丫猝不及防与他眉眼相对。
一刹那,春风拂过,柳枝随风飘荡,草坪上的几根碎屑也随风卷起来,那人却不为所动,只有用着他那双暗沉的黑眸勾着她。
刘小丫耳边安静极了,杜柔那边细细碎碎的声音悄然隐去,只剩自己短促又杂乱的呼吸声。
“你在看什么呢?”这时,一道嗓音猝然插入。
刘小丫慌张地半跪起来,一手撑在窗台上,半个身子遮住了外面的景色,回头答:“平常的景色罢了。”
床上的杜柔狐疑地看了看她,倒也不深究,因为刚刚蹭了蹭枕头,困意不经意袭来,杜柔早打起哈欠来,这边才刚问完话,那厢她就已经睡着了。
“呼……”
☆、王爷变护卫
第十九章
夜色朦胧,山林隐在黑纱中,但依山而建的小皇陵皇庄却灯火点点,人影幢幢,走近任何一间点着灯的房间都能听得到切切私语。
比如安南王府的厢房……
此时房里仅有两人,一人坐着一人跪着。坐着的这位是安南老王妃,而跪着的这位则是她的孙媳妇安南世子夫人何氏,也就是那天发病的妇人。
安南老王妃眼底封霜,痛斥道:“你瞧你又干了什么好事!也不怕丢了自己的老脸!”
何氏虽老老实实跪着,但是却不是那么老老实实同意老王妃的话:“老太太,老脸也不过一张皮而已,不如金银财宝能吃得下肚子。”
老王妃怒不可遏道:“你道是吞金自杀吧!树要脸人要皮,更何况你一个寡妇不就是靠着一张脸皮撑着!”这何氏明明以前时候也是一个明白人,反倒现在上了年纪怎么就糊涂了?
何氏凄笑道:“我有儿子撑着,要什么脸皮!”妇人出嫁从夫老靠儿子,她没得依靠丈夫几年,还由不得她靠自己的儿子吗?
老王妃叹息道:“我孙儿本就是天资聪颖、学富五车,该是有本事的人,要你这样子有何用!”
“是啊,我儿天资聪颖,谁人不赞?”听着老太太对自己一贯引以为傲的儿子的赞叹,何氏低垂眼皮道,“可是他蒙学的先生仅是一个进士,别人家的是大儒,他读的是崇文书院,别人家的读的是国子监。”
老王妃无奈道:“各人有各人的命,与他人相比有何用?乡间草根尚有出人头地的机遇,更何况我们这些人家还培养不出一个德才兼备的国家栋梁吗?”
直愣愣对上老王妃那浑浊的双眼,何氏嘲讽道:“对啊,明明是我们这样的尊贵人家啊……可是就是比不过别人!”说完,何氏不禁红了眼睛。
看着何氏这般灰心丧气的模样,老王妃自是明白何氏如此变化之大的缘故了,半响才哑着嗓子道:“我孙儿不过一次落第罢了,下次必能考上的。”
“我儿考不上,为何镇西王府的那个草包就能考得上呢?不就是他有名师辅导兼能在国子监出入自如吗?”何氏恨恨地道。
“那你在这胡搞又有何用!这儿是乱来的地方吗?这是先人安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