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门的时候,周阙隐约听到她和迎面撞上的人说话。
“最近医院里来的感冒的患者又多了。”
“正常,冬天了,流感高发季。”
“唉,我都连着上了三天晚班了。”
“最近入院患者多,忙不过来,你再扛扛,明天应该就有休了。”
“但愿吧……”
……
声音随着关门声远去。
周阙没有细想他们的话,他侧身躺下,手撑着侧脸,一眨不眨地盯着梁颖看。
医院没有卸妆的东西,梁颖也没来得及回去,忙碌了一天,连妆都没来得及卸就躺下睡了。
饶是这样,周阙仍旧从她眉心看出了浓浓的倦意。
他眉心也跟着蹙了蹙,抬手轻轻抚上她的眉头,指腹缓缓把皱着的眉推平。
周阙压了压两人之间的被子,以免风从中间漏进去。
他就这么撑着头,盯着梁颖看了好半晌,最后轻轻笑开。
有点像是做梦。
一梦梦了好多年。
从高中那年一身傲气的小姑娘,到如今独当一面的律师,她好像变了挺多,又好像哪儿也没变。
梁颖翻了个身,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枕在脑袋下面。
却被右手手腕上的手表硌了一下。
她在睡梦中都疼得皱了下眉。
周阙见状,握住她的右手,把手表从她手上摘下来。
将手表取下来的一瞬间,周阙整个人都愣住了。
白皙的手腕上,一道疤横亘在中间,显得有些违和。
那道疤占据了整个手腕,颜色有些淡了,可是还是很明显。
或许是梁颖手白,这道疤显得格外的狰狞。
周阙一脸不可置信,过了好久,他才颤着手摸上她的手腕。
只指尖轻轻碰了下,他就赶紧收了回去,似乎是生怕碰一下她都疼。
他指尖蜷了蜷,嘴唇也颤抖着。
“梁颖……”他声音很轻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梁颖是半夜醒的,饿醒的。
第920章 为了给你送个巧克力,请你们班的人吃了两年多巧克力
她醒的时候,刚好十二点,
周阙靠坐在床头,迷迷糊糊的,像是困了,脑袋一点一点的。
她一动,他就一下子醒了。
周阙揉了揉眼睛,往下看了看:“你醒了啊。”
他打了个哈欠,翻身下床:“你等一下,粥我让护士帮忙热着了,我去给你端过来。”
梁颖还没回过神,周阙就趿拉着鞋匆匆出去了,没过多久,端进来一碗粥。
见梁颖已经坐起来了,周阙径自打开盖子,拿勺子舀了一勺粥,喂到梁颖唇边:“不烫,温的。”
梁颖迷迷糊糊地被喂了几口粥之后,恍然意识过来,周阙好像才是那个生病的人吧。
怎么现在搞得他们俩好像身份互换了一样?
她忽然握住周阙的手,周阙愣了下,哄道:“再喝点。”
“周阙,”梁颖抬眸,忽然弯唇笑了下:“我们和好吧。”
周阙手一抖,勺子里的粥差点倾斜,倒到被子上。
他稳住手,“你说,什么?”
梁颖的眉眼弯弯,重复道:“我们和好吧,你不是之前说要和好吗?我想了下,同意了。”
周阙把勺子放进碗里,低眸扫了眼她的右手:“对不起。”
“嗯?”梁颖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自己右手手腕上的手表没了。
那道疤痕显眼又丑陋。
梁颖下意识把右手往身后一藏,眼神有些躲闪:“我——”
她抬头对上周阙的眼神后,嘴里的话忽然说不出来了。
只睫毛颤了颤,缓缓把手伸出来,轻声问:“是不是很丑啊?”
“不丑,”周阙握着她的手,低下头,虔诚地亲了一下,亲在那道疤上,重复道:“不丑。”
他唇瓣有些凉,贴上手腕的一瞬,梁颖手抖了抖。
“周阙。”
“嗯?”
“我生气还没好的。”
周阙轻轻笑了下,握着她的手在自己身上打了下:“那你打我?”
梁颖撇了撇嘴:“打你我手疼。”
“那怎么办?”
梁颖拖长尾音“嗯”了声,歪着头状似思考,过了会儿道:“先存着吧,你要是哪天对我不好了,我就翻旧账。”
周阙:“好。”
分开五年,五年里连一面都没有见过,可是再遇之后,只用了不到两天就和好了。
后来,梁颖问周阙,怎么五年里,真的忍住了一面都没去见她。
周阙看着她,缓缓开口:“梁颖,你吃了我这么多盒巧克力,一点儿也没发现?”
她愣了下,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分手后,他没有再去主动和她见面,可是他对她的信息了如指掌。
他知道,大三那年开始,梁颖专业课加辅修的课程繁重得让她喘不过气来,每次难受的时候,会去京大的后花园,一个人蹲一会儿。
回宿舍后,桌上总会有一盒巧克力。
室友告诉她,那是班长发的,人手一盒。
周阙摸了摸她的头:“你大学几年,我为了送个巧克力,硬是请你们班的人吃了两年多巧克力。”
梁颖任由他摸脑袋,过了会儿,忽的说道:“周阙,我去看过你比赛。”
周阙愣了下,而后又听到她补充:“每一场。”
第921章 你说的啊,下辈子你追我
周阙愣住,脑子一瞬间有些懵。
不知道为什么,一股羞耻感忽然涌上心头。
他好像,打得并不是很出色。
毕竟江御当时占了最大的风头。
“我,我那时候——”周阙有些不知所措地解释,说话都有点结巴。
他想说他那时候没有发挥出实力来。
可是接着,梁颖忽然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没想到你还挺牛逼的。”
周阙到嘴边的话就这么咽了回去。
他“啊”了声,脸上的温度缓缓上升:“还,还行吧。”
梁颖挑了下眉,对他难得露出的谦虚感到惊奇。
毕竟在她印象里,周阙永远是“老子天下第一牛逼”的样子。
他头发挺软的,梁颖摸了一下之后上了瘾,又摸了摸。
周阙低着头,任由她摸,然后一本正经地补充道:“其实我觉得我比赛的时候没有发挥出真正的实力,我平时其实更牛逼的。”
梁颖:“……”
她错了,周阙还是那个傲得要死的人。
指望他谦虚,还不如指望猪上树。
梁颖扯了扯嘴角,假笑了一下:“周阙,做人要谦虚。”
周阙眨了下眼,继续道:“但是我觉得我最牛逼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梁颖下意识追问。
而后就见周阙咧开嘴角笑了,他抬手,摸了一下梁颖的侧脸,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我最牛逼的,还是追到你。”
梁颖心尖漾起一抹淡淡的甜意,她勾着唇,眼神往旁边别了一下,故意犟嘴:“周阙,这次不是你追的我。”
“嗯?那是你追的我?”周阙刮了刮她挺翘的鼻子。
梁颖一抬眼,就看见了他眼里明晃晃的宠溺。
她向来是个恃宠而骄的人。
“你想得美。”梁颖傲娇地别过头,哼了声,“指望我追你,下辈子吧。”
周阙不恼,接话道:“那可是你说的。”
“嗯?”梁颖没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周阙牵住她的手,揣进自己口袋里,他往前走,目视着前方,唇角的笑意盎然,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好看:“你说的啊,下辈子你追我。”
梁颖怔了怔:“你套路我?”
“没呢,”周阙偏头看她一眼,灯光在他身后,投出点点星光,他一弯眼:“谁敢套路您啊,祖宗?”
他这副语气,忽然让梁颖想起了以前。
高中的时候,她在班上我行我素得很,又娇又傲。
她在班上,玩得最好的就是周阙了。
每次她一生气,周阙总会拿糖葫芦哄她,然后无奈又好笑地问:“怎么了?谁敢惹您啊,祖宗?”
淡淡的京腔。
那时候的梁颖还没意识到他眼神里的情感。
梁颖转过头,对上周阙的目光后,在他眼里看到了跟当年一样的情感。
宠溺。
很多人都开玩笑似的和她说过,周阙是真的宠她。
只是她一直没在意过。
以前的她一直觉得那是朋友之间的那种宠,她和周阙的关系好到,就算当时没有在一起,也不会跟别人在一起了,哪怕是以朋友的关系在一起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