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璃依偎在陆琢怀里乐不可支。
笑闹一阵后,她精神好了许多。
“我饿了。”
陆琢轻声应道:“好,我去给你拿些吃食。”
陆琢将她放回床上躺好,又为她盖好被子才起身走了出去。
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慕容璃只觉得心安。
有他在,她便什么也不怕了。
翌日一早,慕容璃在陆琢怀中醒来,他还在睡梦中,但似乎睡得并不踏实,睡梦中也是皱着眉的。
看他下巴上冒出青胡茬,面容疲惫,她便知他有多辛苦。
便是铁打的人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慕容璃并未惊动他,小心翼翼从他身上跨过,穿好衣服后,轻手轻脚出了屋。
昨夜她已从陆琢口中了解个大概,此时她已身处泰城,他们暂时住在煊王名下的一座宅子里。
一直以来慕容朔也是在为陛下办事,云夫人与周子清所谋之事慕容朔一无所知,而此次能将叛贼一网打尽,慕容朔功不可没。
话虽这样说,但慕容璃太了解慕容朔了。
他重情重义,又十分孝顺,夹在家国大义与母子亲情之间,他定然是左右为难的。
若帮了云夫人,他便是不忠不义,若帮陛下对付云夫人,他又是不孝。
如今云夫人被关在天牢里,身为人子,慕容朔内心定然痛苦万分。
论起来,最无辜之人便是慕容朔。
慕容璃从屋里出来,便遇上了要来看她的慕容朔,兄妹俩许久未见,慕容璃欢喜扑进了兄长怀里。
“大哥。”
慕容朔接住她,打趣道:“我们家小阿璃嫁做人妇后还一点也没变。”
慕容璃嘻嘻笑着,从他怀里退出来,又亲昵地挽着他的手,撒娇道:“大哥,我没力气,你得帮我梳头。”
为妹妹梳头这种事,大公子没少做,娴熟得不得了,时下京中女子追捧的发髻样式他几乎都会。
慕容朔微微低头看着慕容璃,宠溺笑道:“即使嫁人了,我家阿璃依然是个小懒虫,那回头为兄将梳头的技艺传给陆琢吧,往后即便为兄不在你身边,他也能为你梳头。”
慕容璃听得鼻子一酸,红着眼看他。
“大哥,你要去哪儿?”
慕容朔叹了口气,爱怜地摸摸她的头,“母亲做了许多错事,伤害了母妃,还害了你,险些害了整个荣王府,父王与母妃仁善并未与她计较,不计前嫌在陛下面前为她求情,陛下仁慈,恩准我将母亲带走,日后为兄怕是不能时常回京看你了。”
谋反是诛九族的重罪,云夫人能保住一条命已是皇恩浩荡,慕容朔是打算带着云夫人远离京城那个是非之地,远离权势,如此,方能让云夫人活得长久。
慕容璃虽不舍,却未说出口。
她深知兄长的不易,可虽说乱党已被连根拔起,免不了会有漏网之鱼,原本那些人便是借慕容朔的身份起事。
但慕容朔却选择站在皇帝那边,保不准那些漏网之鱼心生怨愤,将仇恨发泄在慕容朔身上。
“哥,我听闻谷中谷如同世外桃源,山灵水秀,最适合修身养性,不若你随沧沧一起带着云姨去谷中谷待一段时日罢,我若得空也会去看你的。”
闻言,慕容朔微微一怔,随即欣慰笑了起来。
“阿璃果然长大了。”
他如今的处境他自是清楚的,便是陛下仁慈放过他们母子,但有人是不想他活在这世上的。
谷中谷虽避世而居,却是听命于陛下,他带着母亲去谷中谷,陛下安心,那些想要取他与母亲性命的人也不敢到谷中谷生事。
慕容璃与陆琢在泰城待了小半个月,直到慕容璃身子痊愈,陆琢才带她回京。
一路上怕她颠簸受累,便刻意放缓前行速度,走走停停,顺便游山玩水,好不惬意。
流云的伤好了与逐风一块跟着陆琢,而先前陆琢带着去救慕容璃的那些人皆是出自谷中谷,那些人护送药沧沧与慕容朔母子俩去了谷中谷。
周子清早之前便被押解回京由陛下亲自发落,至于周子清的身份,慕容璃也只是听陆琢随口提了一嘴。
她原先以为周子清也是成王遗落在外的儿子,但后来得知周子清竟然是成王妃的侄子,是成王妃的兄长的儿子。
当年成王篡位一事,成王妃的娘家也有参与,成王死后,成王妃的娘家也受了牵连,不过先帝并未对他们赶尽杀绝。
却不知先帝的仁慈,留下了祸端。
一切尘埃落定后,便是慕容璃也觉得整个人轻松了,陆琢人还未回京,陛下的封赏就下来了,但他似乎对仕途并不上心,反而有辞官带她浪迹江湖的打算。
但他也只是想想罢了,她身子骨弱,经不起风吹雨打,荣王与荣王妃也舍不得她受颠簸之苦。
回到京中,陆琢与她径直回了荣王府。
经历千辛万苦,一家人终于团聚,荣王妃抱着女儿久久不愿松手,还是慕容衡与慕容辰哄了许久才将哭累了的荣王妃安抚好。
慕容璃与陆琢在荣王府住了三日才回的将军府,他们回府后,宁王夫妇也来看她了。
宁王妃颜青芷临盆在即,挺着大肚子,行动不便,人前总冷着一张俊脸的宁王那叫一个小心翼翼,走路时小心护着,上台阶也要轻声提醒,端茶倒水亲力亲为,看得慕容璃咋舌。
陆琢嘴上嫌宁王大惊小怪,眼中的羡慕却是掩饰不了的。
照顾爱妻之余,宁王还是抽空关心了一下慕容璃。
“小阿璃,前些日子为兄寻到两株千年人参,一株留着给阿芷补身子,回头我差人将另一株送来给你。”
正所谓无功不受禄,慕容璃想婉拒来着,但陆琢却欣然接受了。
“如此便多谢宁王殿下了。”
宁王看了看陆琢,笑得别有深意。
“怀瑾莫不是看我快当爹了,心下羡慕又嫉妒。”
言罢,宁王又道:“你与阿璃成婚已有数月,如今阿璃身子已然痊愈,怀瑾倒也不必羡慕我。”
陆琢却是看着慕容璃笑了起来。
“阿璃年纪尚小,我不忍她受生育之苦,我只要她好好的。”
宁王夫妇对视一眼,皆笑得意味深长。
慕容璃脸一热,嗔怪地瞪了陆琢一眼,陆琢却笑得更欢了。
送走宁王夫妇,又迎来了风流倜傥的煊王,与宁王的内敛不同,煊王能言善道,一开口便说个不停。
因着煊王与陆琢有出生入死的深厚情谊,陆琢对煊王可就不像对宁王那般客气了。
煊王也是来看慕容璃的,带了不少民间搜罗来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全是孩童喜爱的耍货。
对上慕容璃疑惑的眼神,煊王摇着折扇,一本正经道:“这是为兄送给侄儿的,阿璃与怀瑾可得抓紧些。”
慕容璃:“……”
又来一个催生的。
见她不说话,煊王笑道:“怀瑾也老大不小了,他与文修同龄,如今文修快当爹了,他也得抓紧些了不是。”
一旁的陆琢失笑摇头,并未反驳。
慕容璃笑道:“煊王兄此言差矣,要说年纪,你可比宁王兄与我家陆哥哥要年长几岁,宁王兄将为人父,而陆哥哥也娶了我,王兄你却无正妃,便是你那王府后院挤满了莺莺燕燕,到底还是缺个主母。”
煊王一噎,好气又好笑。
“好你个小丫头,敢取笑为兄了,为兄后院里那么多女人,可比怀瑾这冷清的将军府热闹多了,要孩子作甚,麻烦得紧。”
关于风流的煊王至今为纳正妃一事,外界有种种传闻,慕容璃也听过一些。
据说煊王少年时曾心仪一女子,爱之若狂,可后来那女子另嫁他人,且红颜薄命,成亲没多久便香消玉殒了,煊王大受打击,去了边关,一去便是多年未回京,直至先帝薨逝。
慕容璃也只是听说,并未询问过煊王这个当事人,但看他这玩世不恭的态度,即便问了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人生在世,各有各的劫难,旁人终归只是看客,笑一笑便过了,却不知局中人的哀愁,何必揭别人的伤疤呢。
煊王并未久留,坐了片刻便火急火燎的说要去宁王府,他还给宁王未出世的孩子也备了礼。
慕容璃觉得煊王的行为有些奇怪,待他走后才问陆琢。
“你可觉得煊王兄今日有些反常啊?”
送给小孩子的礼该是等孩子出生后再送才是,煊王如此着急,像是安排后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