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夏更是皱起了眉,这话明显是在忽悠自家主子的呀。
但是瞧着自家主子的一脸认真,便妥协,顺着道:“可是,若是要躺着的话,就下不了山......”
她这话一起,伫立在一旁的大夫,便急忙道:“姑娘可别想其他,姑娘的腿,若是再行走的话,那这腿,怕是也要废了。”
阮软沉默着,抬头看向之夏,扯出一抹笑意,道:“之夏,我们晚些下山也没事。你自然是要好生在这养着的。”
之夏难以启齿,满脸羞愧,道:“小姐,小姐,三日后,便是你与梅公子的大喜之日。”
这件事儿,阮软倒是不知。
之夏偷瞅着沉默不语的阮软,着急道:“小姐,您可以先下山的,奴一个人可以照顾自己的。”
阮软一听,直接道:“不行。”
之夏道:“可事到如今......”
这件事儿着实不好轻易做决断,但她还是不愿将之夏一个人留于这寺庙中。
她挤出一抹笑,看向之夏道:“我先照着你两日,这两日我再去找找有无姑娘在这儿,可以顾着你。”
之夏快速地摇着头,眼眶也泛起点点泪光,道:“小姐,小姐何必待奴如此呢......”
阮软听见这句话,眉头更是皱得不得了,便驳道:“你如此待我,我自然要好生待你啊,之夏。”
“小姐......”
阮软学着梅子青揉她的脑袋那般,揉着之夏的脑袋。
笑道:“你好生顾着身子,我去问问后院可有素斋。”
之夏紧紧揣着手,点着头,道:“嗯嗯,小姐。”
——
赤勇练兵场。
宋其瑜满脸笑意,瞅着那练兵场赤手搏斗的众人。
转回视线,看着身前一袭铠甲的彭治,满意地点头,道:“彭治,孤要最狠的死侍。”
彭治扬天大笑,道:“入我赤勇场,自是六情尽断!”
他右手向身侧一挥,朝着下面的上百死侍,吼道:“死侍听令!”
上百死侍齐声应道——
“将军!”
彭治得意仰起头,瞄着一旁的宋其瑜,道:“殿下,可是还满意?”
宋其瑜低头沉默,忽地噗嗤一笑。
抬眼间,眼眸满是凶狠,幽幽道:“孤要最狠死侍。彭将军可听明白了?”
彭治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却被宋其瑜的眼神吓到了。
他不禁疑问道:“殿下,是要?”
宋其瑜呵笑,轻轻道:“截亲。”
彭治不解,死侍可是赤朝最为优质的战士。
截亲如此小的事儿,为何要派死侍?
他狐疑地在宋其瑜的面容上打转,但终究没问出口。
宋其瑜挑眉回视着彭治的打量,道:“彭将军,可是忘记了甚?”
彭治微怔,转头道:“沐胭、青月、愁阳,枫水,听令!”
彭治看着宋其瑜,道:“这四人,从未有过没有完成的任务。”
宋其瑜扫视了四人一眼,笑着道:“那烦请彭将军将四人赠予孤。”
彭治道:“殿下救命之恩,自当涌泉相报!”
——
天上的冷月,早已化成了一道浅浅月牙。
静安寺。
之夏的眼睛四处张望,蹑手蹑脚地朝后院走去。
她谨慎地观察着周边,多次打量后,才展开手心——
那是一枚木哨子。
她轻轻一吹,不远处的银杏树,便展翅飞来一只白鸽。
她从荷袖包里摸出一张卷纸,迅速熟练地塞到鸽子的脚上。
安抚地顺了顺鸽子的毛,朝天上一抛。
另一处,
静安抬头便瞧见一只白鸽飞过,执起的毛笔微顿。
他淡淡地摇了摇头,无声地叹气。
他本就逆天而活,自是不该管这凡尘之事。
更何况,天命难违。
☆、丢弃
首辅府,静谧无声。
皑皑白雪附于飞台屋檐,点缀几盏微弱灯火,无声地透露着肃穆。
原胥鹤看着背手,站立于窗台边的梅子青,道:“爷还未等到消息?”
梅子青转动着手中的白玉扳指,没有转头。道:“你的事办好了?”
原胥鹤道:“爷,私不太理解您的做法。”
梅子青缓缓转身,看着原胥鹤,勾唇道:“说来听听。”
原胥鹤道:“为何......爷要将阮小姐安排于静安寺?”
梅子青眼眸幽深,晃着青丝折扇,道:“你无须知晓。”
原胥鹤皱眉,下巴微抬,含笑地询问:“爷莫非......是怕接下来的事儿会牵连阮小姐,还是?”
梅子青面露讥笑,双眼泛起点点寒意,道:“棋子罢,何须我如此多心?有用,我便捧着;无用,那便舍弃。”
这番回答,让原胥鹤措手不及。
他本以为......
今日见梅子青与阮软的相处看来,已然觉着梅子青早已承认对阮软的情感。
谁知......
究竟是摸不清自己的情意,
还是......
梅子青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做戏罢。
连,宠溺的眼神都是伪装的吗?
梅子青眼眸划过一丝戏谑,看着原胥鹤打量起他的神色,淡淡转过身,启唇道:“原胥鹤。”
原胥鹤心中微惊,面色入常,单腿下跪,拱手道:“爷。”
梅子青的凤眼眸微微眯起,细望着远处飞来的白鸽。
而后,缓缓出声:“七情六欲本就无用,儿女情长幻影一场罢。我倒是没想到,你会如此上心与你无关都幻影。”
说到这,他淡淡笑了笑,道:“如此样的你,怎样复仇?如何成为我的左膀右臂?”
话语轻轻落下,只是在最后一句话时,稍微出声重些。
但原胥鹤的心中,像是突兀地起了一座大山。
他的目光,燃起熊熊烈火。
缓慢而慎重道:“属下明白。”
看来是他想错了——
梅子青,并无情感。
他只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权谋之人。
想到这,他不禁想起那日所见——
梅子青怀中抱起的姑娘,眼里满是对梅子青的欢喜。
如今,他只觉着唏嘘。
阮软,遇上梅子青......
是她的悲哀。
梅子青端起檀绿熏案几上的一杯凉透的绿茗,在指间把玩了一番后,一饮而下。
淡淡瞥了眼跪于地上的原胥鹤,道:“退下吧。”
原胥鹤向下猛地一点头,道:“诺。”
“对了,我不想再听到如此荒唐的猜想。”
梅子青清冽而淡薄的声音传来。
原胥鹤的背影微怔,道:“是属下不知分寸了。”
梅子青将视线转向窗沿边,
一只白色信鸽,抖了抖翅膀。
梅子青抽出绑在鸽子左下角的卷纸,眯起眼细看了起来——
小姐安好,奴已按爷的法子做了。
他摩挲着卷纸许久,捏起卷纸的一角,伸向一旁的琉璃灯盏。
静望着那卷纸,化成灰烬。
——
天明,东宫门客院。
宋其瑜双腿搭在黑木椅沿上,带着笑意,好奇都看着伫立于他面前的四人。
他笑着道:“沐胭、青月、愁阳,枫水。”
四人同声应道:“属下在。”
宋其瑜饶有兴趣,朝最右处,勾了勾手,道:“你过来。”
沐胭静看向宋其瑜,双手抱拳在前,道:“诺。”
宋其瑜瞅了眼面前的女子,随后收回目光,道:“蹲下,蹲在孤的面前。”
沐胭应声蹲下,目光平静。
宋其瑜瞧着面前的女子如此听话,噗嗤地勾起唇。
他凑近,一只手仔细地勾勒起她的脸,在她的耳畔,缓缓道:“你说,宋谋逸如此待你,你还会如此面不改色吗?”
沐胭微愣,心中划过异样,但仅仅是一瞬间。
她无声地承受着男子的挑逗,未出一言。
宋其瑜忽然大笑起来,道:“不错!”
转眼双眼狠厉,在四人的身上反复流连,道:“孤必要那宋谋逸的嫡妻!你们可明白?”
四人应声答道——
“属下听命!”
宋其瑜收敛起笑,狠狠地捏起面前人儿的下颚,用力地往上抬,道:“知道孤为何要你们来做?”
四人沉默,未语。
宋其瑜自顾地说着:“你们四人是彭治的人,即便你们死了,没人可判孤的罪,更无人关心。”
他微顿,又笑着道:“知道孤为何要告知你们吗?因为只有死人不会说话。若是做成,那便让你们换个身份或活着;若是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