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哑口无言。
沉默许久之后，江之问：“所以现在只能等杨氏的工程款？”
“嗯”，江衍说：“不过这马上要过年了，估计杨氏那边没戏了！”
“那就让他们一直拖着？实在不行走法律程序啊！”
江衍摇摇头：“合同上明确写着进度款需要30到90个工作日，眼下人家没说不给，现在离最后期限还有20多天，我估计他们是想拖到最后。”
江之：……
*
虽说是严冬，可黎家别墅院子里的松柏郁郁葱葱，黑色加长轿车一路驶进来，最后稳稳停在台阶前。
黑色亚光皮鞋落在地上，继而露出那水杉一般修长的身姿，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与四周的寒风融为一体。
黎彧进到客厅，见杨楚和杨母也在。
黎彧皱了皱眉，走到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房子里暖气开得足，可他却没脱外套，明眼人一见就知道他不会多做停留。
“爸，什么事？”
杨父扫了他一眼，说：“起码的礼貌呢？”
黎彧懒散地掀了掀眼皮，没吱声。
倒是黎母直切主题：“过完年你也25了，你上大学钱我就说过，你25岁之前，我不会过问你感情上的事，但是25岁之后，你就得听从家里的安排。”
黎彧眉头皱了皱，看向母亲。
黎母余光瞥了眼一旁的杨母，继续说道：“杨楚也是我和你爸看着长大的，人乖巧懂事…”
“妈，我有女朋友！”黎彧沉声打断母亲的话。
“放肆！我刚刚说的话你没听见？25岁之后，你的婚姻大事由不得你自己做主！”
黎彧嗤了一声，抬眼看向杨母，目光尖锐地如同寒霜一样。
“敢问杨夫人，您看上我黎彧是看上黎氏还是看上我这个人？”
杨母嘴角一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你看你这孩子，这话说的就薄我们两家的交情了！”
黎彧见她左右而言他，冷笑一声，头微垂：“母亲做主惯了，与黎氏有关的一切都在您的掌控之中，”他从沙发上站起身：“可我，不会做您的傀儡。”说着，他越过沙发，往外走。
“你给我站住！”黎母在身后厉声呵斥道。
黎彧止住脚步，背对客厅，声音铿锵有力：“黎氏的儿媳，随你们选，但我黎彧的妻子只会是江之。”
话落，他头也没回地打开客厅的门。
黎母略带歉意地对杨母说道：“真是让你们看笑话了，儿子大了，真是不好管！”
杨母尴尬地笑笑，瞥了眼身边的杨楚。
杨楚适时接上话：“戚阿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黎彧回来，您别和他置气。”
黎母笑眯眯夸赞道：“杨楚就是懂事！”
送走杨家母女两人。
黎父黎母坐在沙发上。
黎父一脸商场老道的笑：“你这戏演得不错啊！”
黎母睨了他一眼，说：“那是你儿子配合得好！”
黎彧笑道：“臭小子，还挺罡气！”
黎母蔑了他一眼：“什么罡气，儿女之情看的这么重，能成什么大事！”
黎父意味深长地看着黎母：“你之前不是还挺赞成儿子和杨楚在一起的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黎母欠身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去年杨氏亏损那么严重，这个时候把女儿送上门，把我们黎氏当什么？扶贫会？”
黎父想到江之，不由得提出口：“黎彧和江之的事情，你别插手！”
黎母挑眉道：“怎么？”她哼了一声：“你还真准备让那个丫头进门？”
黎父接过她手里的茶杯放到茶几上，意有所指道：“你说鸡重要还是蛋重要？”
黎母默了十几秒的功夫，哼笑一声：“我看你是盯上了他哥那个公司了吧！”
黎父大笑了两声，拍了拍她的腿：“睡觉去！”
*
黑色加长轿车停在医院4号住院部的门口，漆黑的车窗降下，露出一张深邃英俊的面孔。
黎彧抬头看着车窗外一扇扇紧闭的深蓝色的医院楼上的窗户。
她睡了吗？
迟疑了一会。黎彧还是给江之发了条短信。
江之和江衍仍坐在病房外的走廊长椅上。
包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江之掏出手机。
黎彧：之之，睡了吗？
江之抿了抿唇，回道：还没有。
黎彧回的很快：我能见你吗？
江之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
十点。
江之：你在哪？
黎彧：我在楼下。
江之收回手机，对江衍说：“我出去一会。”
江衍“嗯”了声问：“黎彧？”
江之点了点头，说：“他在楼下。”
江衍朝她扬了扬下颚：“去吧。”
到了楼下，江之看见门口车位上一辆未熄火的黑色轿车。
这辆车，江之没见过黎彧开过，她刚想凑近挡风玻璃前看一眼，后座的车窗落下。
“之之。”
江之走到另一侧，打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
看出他神色有些疲惫，江之轻声问：“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黎彧身子斜了斜，头靠到了她肩上。
“想你了。”
一句想你了让江之沉闷的心情有了些好转。
她抬手抚在他脸上，问：“从家里直接过来的？”
黎彧低低的“嗯”了一声。
江之没再细问下去。
黎彧的头从她的肩膀滑到她的腿上，攥着她的手塞进怀里。
感觉到他的情绪似乎比两个小时前还低落，江之伸出手，轻抚他微拢的眉心。
“之之，我很久没抱着你睡了..”他双眼微闭，两片唇开开合合，吐出的声音有气无力。
“嗯，”江之说：“等你不忙，等我爸出院..”
“之之，我现在就想！”他声音依旧很轻，却不容置喙地打断她，带着些许霸道。
“现在？”江之低头看着他的侧脸问：“在车里吗？”
只见黎彧掏出手机。
“把8878开到市三院4号楼门口。”
“是，黎少。”
二十多分钟后，一辆黑色迈巴赫缓缓驶了过来，在黎彧的车前停下。
江之拍了拍他的肩膀，黎彧缓缓睁开眼，坐起身，然后打开车门。
两人坐进迈巴赫后座，黎彧对司机说：“开慢点，十二点回来。”
接着，车内缓缓升起了高顶全隔屏。
黎彧伸手去拉江之腰带，江之猛地按住他的手。
看出她的戒备与忐忑，黎彧微微笑了笑：“就抱着睡一会。”
闻言，江之这才慢慢松开手，外套被黎彧脱去，露出里面白色的针织绒衫，黎彧身上的外套早就脱在他开来的那辆车上。
黎彧搂着她躺在了后座。
“挤吗？”他的腿长，半蜷着收着力地搭在她的腿上。
江之整个头埋在他的怀里说了句：“还好。”
“之之..”他微阖双眼，轻唤她的名字。
“嗯？”
“无论我做什么，我的初心都是为了你！所以，你能不能给我个承诺？”
江之沉默了会，问：“什么承诺？”
“不要相信你看见的，听到的。”
江之在他怀里皱起眉：“那我要相信什么？”
“相信我黎彧只会娶你，相信我心里只有你！”
江之心头一僵，她太了解他了！他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话，他是准备要做什么？他刚刚回家，是他父母对他说了什么吗？
“之之..”他见她不说话，身子不由得往后移了稍许去看她的表情。
“我答应你！”她虽然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什么，可他对她接连两世的爱让她对他生出了骨子里的信任。
虽说平安夜那晚她也疑心过，可那是因为在乎他，因为爱他。
而他，也从不是个拈花惹草的男人，他自带的疏离感让对他有企图的女人望而却步。
杨楚算是这几年来，她心里唯一的一根刺。
即便她知道他对杨楚根本没有那心，可上一世，她毕竟做过他的妻子。
曾经，她对那个位置嫉妒的发了狂。
可她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袒露过自己的贪念。
但她真的，鱼和熊掌都想兼得！
☆、离别气息
黑色迈巴赫缓缓驶在昏黄路灯的沥青路面上，平稳的车速让两人相拥沉沉睡去。
两个小时后，车子驶回医院。
司机没有叫醒后面的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