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如水回过头来,意味深长地说:“当然是在等你啊。”
她抬起手,小巧的掌心中居然躺着一只毛茸茸的大蜘蛛。
刘隆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放声要喊,那蜘蛛窜的极快,已经跳到了他的肩膀上。刘隆伸着手拍打肩膀,奈何蜘蛛走位灵活,迅速爬到了他的脖颈上,咬了他一口。
刘隆还没等惨叫出声,唐裁玉从旁边的房中闪身出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刘隆挣扎了几下,毒性发作,昏了过去。
唐裁玉把他拖进了屋里,一边说:“会死吗?”
湛如水说:“死不了,但是醒过来下半辈子也要瘫了。像这种淫贼,让他活着不能人道,比直接杀了他还狠。”
唐裁玉点头,觉得干得漂亮。他伸手掏那人的胸口,什么都没找到。他说:“没带在身上。”
驭风说:“肯定在他屋里。他不见了,别人还要找他,怎么也得把其他人也收拾了。我去吧。”
他说着出了门,走到那几人的房前敲门,里头传来声音:“谁?”
驭风冷冷道:“送茶水。”
里头的人开了门,驭风眼疾手快,一掌把那人砍晕了。其余几人立刻警觉,冲上来喝道:“干什么!”
驭风三拳两脚,把那些绣花枕头全部放倒,从床单上撕了块布,把他们的嘴全堵上了,用衣服反剪着捆了起来。
林钏等人推门进来,见驭风干脆利落,已经办妥了。湛如水从腰上的绣花毒囊里掏出一只小瓶子,往每个人的脸上都撒了一点。
青鸾说:“这是什么?”
湛如水说:“迷香。让他们安安稳稳地睡上三天三夜,免得半道醒了给咱们添麻烦。”
唐裁玉称赞道:“很好,想得周到……过来搭把手。”
他们把两个人塞进床底下,第三个着实塞不进去了,便打开大衣橱,把人硬怼了进去。
青鸾在他们的行囊里找到了拍卖会的请帖。请帖是一张薄薄的金笺,造成一只孔雀翎的形状,上头有血衣门的特殊纹样,极其复杂,外人难以仿制。
这些富家公子的排场都甚大,走到哪里都是仆从成群,这一张请帖就够带他们全进去了。
收拾完了这边,几人回房易了容。驭风往脸上贴了张薄薄的人皮面具,脸色蜡黄,却掩盖不了身上散发出来的王霸之气。他说:“怎么样?”
林钏端详了一下,说:“收一点。”
驭风会意,散去了一点锐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跟普通的保镖没有区别。
林钏的身材本来就高挑,穿上一身男装干脆利落,看起来就是个英俊的少年。
湛如水和青鸾打扮成侍女,孟怀昔扮成师爷。而唐裁玉浑身散发着金钱的气息,自然就是此行的中心,冒名顶替刘隆。
拍卖会就在当晚举行,众人收拾停当,去了白鹤戏楼。最近聚集在这里的黑道人物甚多,但都十分低调。白鹤戏楼从外头看是个五层的建筑,城中很少有这么高的楼,显得格外鹤立鸡群。
当地人都知道这是个销金窟,除了有名角儿唱戏,更有数不尽的奢侈享受,总能把人口袋里的钱掏出来。
门口有人验过了票,示意他们可以进去了。看来刘隆还是血衣门重要的客人,引领人把他带到二楼的包厢里落座,比在大堂里的客人的待遇更好一些。
一名侍女过来给他们斟了茶水,捧来了水晶盘,里头盛着冰镇的紫葡萄和碧绿的蜜瓜。唐裁玉往后一靠,身子陷进柔软的座椅里,翘起二郎腿,一派淡定自若的模样。有钱人的气度装不出来,他烈火烹油的富贵气场十分具有说服力,让人不疑有他。
其他几人分别站在他的两侧,唐裁玉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对湛如水露出笑容。
“来,坐这儿。”
湛如水头上暴起青筋,他这是假公济私沾自己便宜。她使了个警告的眼神,唐裁玉说:“我是心疼你,总站着不累么?”
刘隆这样的花花大少,身边不带个姬妾,确实显得不像。还有外人在旁边看着,她若是不配合,恐怕要被人怀疑。
湛如水只好在他身边坐下,唐裁玉便心满意足地笑了,伸手指了指盘子里的葡萄,示意她喂给自己吃。湛如水的手指头动了一下,想去摸毒囊里的蝎子了。
林钏也觉得唐裁玉得寸进尺了,轻咳一声。唐裁玉也不敢太过分,要不然等明年这时候,自己的坟头就要长草了。
他赶在湛如水把盘子扣在他头上之前说:“算了,反正我也不爱吃甜的。吐蕃的葡萄吃多了齁得慌。”
戏院的正前方是个半圆形的戏台,一楼分为观众席和后台,从二楼往上都是包厢。除了看戏之外,还能赌钱、用饭、谈生意。每个包厢都装饰得十分华丽,正面垂着纱帘,前头的围栏到腰这么高,栏杆都是鎏金的。
青鸾伸手在栏杆上摸了摸,很想从上面刮下一层金粉来。唐裁玉轻咳了一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出息呢。”
青鸾毫不惭愧,若无其事地说:“我就是看上头有点灰,帮他们擦一擦。”
她看到旁边有一个凸起来的小盖子,信手翻了起来,发现里头有个金制的铃铛,便伸出手指戳了一下。
侍奉的人留意着这边的动静,快步过来说:“几位有何吩咐?”
青鸾说:“这里是怎么拍卖的?”
那人以为青鸾也是这位大少爷的姬妾,头一次来不懂规矩,恭敬地说:“拍卖设了底价,举一次牌子加一百两,也可以翻倍,最终价高者得。”
青鸾说:“那这个金铃铛是做什么用的?”
那人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说:“这个铃铛不能随便敲,姑娘不要碰了。”
青鸾半开玩笑地说:“怎么,它还会咬手不成?”
那人道:“这是斗价铃,按下它每次加价一成,直到斗出结果为止,一般人根本承受不起。所以说……它不会咬手,却会让人倾家荡产。”
他说罢,看了唐裁玉一眼,似乎疑心他不知道这些。唐裁玉懒散地吃着葡萄,说:“小丫头,长见识了吧?”
青鸾便甜笑道:“是的呢,奴婢头一次出来,什么都不懂,多谢少爷了。”
仆人来到对面的包厢,隔着纱帘,里头的人道:“怎么样?”
仆人答道:“中间坐着的那人就是个绣花草包,花里胡哨的。不过他旁边有个穿黑衣的男人气质很不一样,好像是个人物。”
里头的人一摆手,一名侍女为他拨开了纱帘。他拿起一个千里镜朝对面看。
唐裁玉正拿着一块蜜瓜,试图哄着湛如水吃一口,一看就是个没什么本事的纨绔子弟。视野转向他旁边的黑衣男人,那人冷冰冰地站在旁边,脸色枯槁,一双眼睛却暗藏精光,浑身散发着一股凛冽的杀气。而在另一侧站着的男人气质儒雅,看起来也很不错。
那人扬起嘴角,淡淡道:“确实不同凡响,可惜跟了这种人,明珠暗投了。”
人到的差不多了,场子里渐渐静下来。场中上来了一名男子。男人笑容可掬,扬声道:“欢迎各位贵客前来,在下是本届的拍卖官。咱们的拍卖是一年一度的盛会,宝贝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必定让各位满意。”
台下众人都十分期待,他扬声道:“有请第一件拍品。”
一名女子捧了个托盘上来,上面放着个锦盒,盒子里放着一枚明珠,浑圆硕大,确实很难得。不过对于修真者来说,似乎没有太大的用途。
林钏小声说:“这种成色的珠子,我们那儿有好多。”
孟怀昔沉吟道:“确实,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除非药用,那又未免浪费了。”
唐裁玉作为有钱人的代表,也不屑道:“我小时候拿这种珠子打弹弓,嵌在墙里也懒得往外拿,正好夜里照亮用了。”
驭风向来没什么钱,口袋里有两个铜板全都买烧刀子喝了,平生最讨厌听人炫富。他听了三个富二代的感慨,说:“妙啊。论吹牛,还是唐公子吹得最天花乱坠。”
唐裁玉面无表情地哼了一声,说:“肤浅,有钱人的世界你怎么会懂。”
拍卖官将一块帕子盖在明珠上,透过丝帕,一点碧绿的光芒朦朦胧胧地透出来。众人开始感到了不同寻常。
几名侍女将舞台两侧的灯挑下来,端到了远处。台上暗了下来,唯有那枚珠子在的地方,散发着碧莹莹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