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萌学院(2)

郁茶脸上烧红,软绵绵地拍了她一巴掌,匆匆忙忙站起来,拢着衣裳往外走:“当然是我通知他了,不然看谁救你!”

在郁茶兔子似的背影中,林思渺望出了一丝心虚,但她又觉得这只是自己的错觉,当前自己都火烧眉毛了,郁茶还敢想那些有的没的?

第二日晌午,车马喧喧停在林府门前。

打马车上一个青年撩帘而出,他步下生风,稳踏落地,身法十分俊逸,可他放了行李,便打马向南湖去了。

此时林思渺尚在大梦中。

她梦见自己身处一片黑雾,伸手不见五指,前头有敲锣打鼓的声音,好像是唐凛的人来接她去安都,可她本能地摸索着后退,浓雾中又伸出一双双手。

阿爹、阿娘、仆从、丫鬟……

在无边绝望之中她听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人声,忽近忽远,对她说恭贺。最后一双手上有个玉镯,她觉得十分熟悉,是郁茶。

她在说:“恭喜小姐与唐少主新丧。”

林思渺:新丧?

林思渺猛地一个激灵,惶恐地醒过来。这真的太可怕了,茶茶在她的梦里都这么不会说话,简直比噩梦本身还要可怕。

她满脑门冷汗,转过身拍着胸口,一回头就感觉眼前被一堵墙罩住了,她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时候床这面有了墙,那高高的影子就出声叫她:“林思渺。”

“是!”她出于条件反射应了一声。

黑墙继续道:“起来。”言简意赅。

林思渺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虽然脸上还是一片茫然,但肌肉的反应超强,就好像一只老鼠见了猫。普天之下,能让她有这种反应的就一个人—

她抬起眼,偷偷向黑墙上头瞥了一眼,然后垮下肩膀:“大哥,你一大早就拿我操练!”

面前眼风如刀的青年正是林家长子嫡孙,江湖上“女人最想嫁的世家公子”的前三选手,林净川。

他一身行路的装束,未佩鸣玉,即使只着黑袍也自成风流,

人道“万人穿黑不堪看,朗月摘星在净川”。

林思渺在长兄的无声逼视下,整肃穿戴。她这位大哥错开视线,盯着案上的花瓶,通身只靠一把冷兵器,就有三分凛冽肃杀剑意。

好在是盯花瓶,要是盯的是谁家大姑娘小媳妇儿,转眼林思渺就能多一票嫂子打花牌了。

站在林净川身后的茶茶举着一个红木漆盘,正在挤眉弄眼,林思渺看见后,顿时心领神会。林净川抱臂,正想回头看看这祖宗收拾好没有,却见林思渺不知跟哪儿点头,又一回身,见着了亭亭玉立的郁茶。她身上鹅黄色的衫子十分轻巧,收了眼神,此刻分外乖巧;她圆圆的小脸上一双眼睛也圆溜溜的,看得林净川神思一晃,竟然忘了刚想训什么话。

那边林思渺原本都皱着脸准备表演,清清嗓子还没开腔,就看见她那个如玉面阎王一般的亲哥跟丢魂似的没管她了。

这俩人什么情况?

管不了那么多了!外头日头已经老高,多待一刻就早死一刻,林思渺脑子里闪过昨晚和茶茶的“排演”,麻溜地顺着床沿滑下来,口里高呼着“哥啊”,“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林净川一动不动地瞅着林思渺,场面一时无比诡异。

林思渺伸手抱住林大少爷的腿,努力嚷嚷:“我不能嫁给唐凛!哥,你是我亲哥—长兄如父,你可不能不管我!”

她平生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最会做的就是装哭,鼻头一皱,泪珠子就滚了满脸。

后头郁茶的心一紧,看了那么多年,自家小姐今天算是冲上演艺生涯的巅峰了。

林净川屈指一敲,林思渺条件反射般抬头。看着她哥的那张冷脸,她嘴硬道:“你……我知道你想问我为什么……其实我有心上人了,我不要和我不爱的人在一起!”

林思渺在语言上十分有天赋,一个“爱”字咬得情真意切。顺着这个暗号,旁边的郁茶也扑通一跪。当然,她的表现没有艺人好,但好在有个道具茶盘抱在怀里,她借力发挥着,应和点头:“净……大少爷,你就成全小姐吧。”

林净川倒是干脆,只说:“那你们一块儿去啊,唐家堡事多,唐凛管不到你那么宽。”

林思渺的下巴都惊掉了。

“我……我?”

她结巴半天,心说你替唐凛大方个什么劲呢?敢情“绿”的不是你啊,怪不得林家跟唐家的关系一代不如一代!

还好,作为主谋的郁茶脑子转得快。她伸手指了指肚子,想让林思渺像以前一样装肚子疼,以便混过去。但郁茶拿茶盘挡着,林思渺一时反应不过来,满脑子都是她哥这个“齐人之福”的建议。不知怎么,林思渺的脑子里灵光一闪,捂住肚子就往前倒:“不行不行!唐凛会把我们杀了的,我都……我都有了人家的孩子了!”

林思渺一边抽抽搭搭,一边和郁茶比大拇指,心说这真是鬼才想法,大小是条性命在身上,她哥不能让她带着孩子被填井吧?不过听说唐家爱用毒,阴森可怖,万一比填井更吓人……

她的脑洞一开就有点歇不下来,根本没看茶茶吓白了的脸。逐渐地,林思渺感觉周身一股凉气。

林净川的脸色几乎和衣服一样黑。

他的眉心皱着,有些戾气从手下透出来—林思渺瞥见他去摸剑了,怪不得冷。

“谁的?”

林净川的嗓子里有冰似的,一问林思渺,林思渺愣在当场,再问郁茶,茶茶的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眼见他手下的剑压不住了,林思渺一咬牙,大义凛然地冲着大哥的剑靠过去,梗着脖子道:“你砍死我算了,让我嫁过去,不如死了痛快!”

剑本来没出鞘,但被林思渺一撞,脱了手,倒真的带出两寸,寒芒紧贴而过。林净川侧身险险一躲,林思渺栽倒在地。

林净川大吼:“林思渺!”

林思渺抖了抖,捂着脑袋,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林净川压低了嗓音,像是克制不住要喷出火了:“你宁死也要护他?”

这是林思渺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这个兄长也会动怒。

林净川的手劲很大,他拎着林思渺放回床上,再一拳砸在床框上。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而他脸上的怒意也被他藏回去了。要不是木架子上有指印,林思渺都不敢相信大哥发火了。她耸着肩,像一只兔子似的,连哭都不敢哭了。而站在林净川身后的茶茶龇牙咧嘴地做着口型:错了!错了!

林思渺心里一万句脏话,心说她要是死了,她不怪唐凛,就怪茶茶这死丫头。

“……我去叫个大夫。”

林思渺、郁茶:不行—

空气中仿佛有火,烧在林净川眼底,他深深纳气,扭身就要往外走。郁茶想拉住他,但由于着急,她在扑上去的时候就抱住了他。她的身上有一些栀子的香味,大约是早晨在后院染的,那里有一片栀子花,而她喜欢在每天早上收晨露,为林思渺煮茶。

这一撞一抱,林净川竟就真的停下了。在那瞬间好似他被一捧花砸中了,没有受伤的时候疼,但他整个人都蒙了。郁茶心底有没有旖旎念想,她暂时不懂,只来得及替林思渺解释孩子的事是她们急糊涂了,但是这恰恰说明大小姐是真心喜欢那个小郎君,纵然嫁去唐家也不会幸福。

林思渺在后头帮腔:“就是,万一唐凛不满意我,我们两家岂不是要反目成仇?!”

说真的,闹了一上午,那么多废话,林净川觉得就这一句是人话。

他站在门前不走,郁茶这才讪讪地放下胳膊,那栀子香随即也散开了。他回过神来,扬声问道:“如此说,你就非要同他在一处……”

林思渺插嘴:“是,我就要和他……”

不等她说完,林净川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狠狠地掷在地上。两个小女子被他的突然动作吓得不敢开口,而地上那一个小瓷瓶碎了,甜而不俗的脂粉香争先恐后地蔓延开来。

白瓷上印着一个红色的“香”字,是天香阁的调香。

林思渺咬住嘴唇。

蜀川的天香阁制香一流,闻名四海,早在林净川此次远行前,林思渺就跟他撒娇,央求他带回一瓶。林净川天生性子冷,这些女儿家的东西想必他不懂,且他此行也是为正事,当时他虽略一点头,却不一定真会陪她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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