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女儿眉宇间的纠结神色,南嘉道:“你小时候多是你阿玛带着,所以被保护的性子有些单纯,甚至还有些不知世事。咱们府里虽也是妻妾众多,但也因为你阿玛的态度,后宅还算平静,妻妾之间的算计你很没见过。额娘也曾希望你永远保持如今的心境,但世情如此,做为女子就是比男子要更辛苦些。所以有些事你也该慢慢体悟了。等到日后你嫁了人,不用你多有手段,额娘只希望你身在局中时能看清旁人,更能看清自己。无论为了何人何事都不能打破自己做人的原则和底线。”
这一点上,南嘉在乌拉那拉氏身上可以说深有体会。原本在这个时代妻妾相争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当年乌拉那拉氏打压南嘉一众侧室,说到底也是为了捍卫自己正室的权益和地位,理所应当。可她错就错在不该对胤禛的子嗣下手,即便庶子,那也是胤禛明正言顺的儿子,该有活在这世间的权利。乌拉那拉氏去谋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这便是心思恶毒了。
老天终是公平的,你害了别人孩子的性命,你的儿子最后也是保不住的。
南嘉一字一句的教诲,灵攸听进了心里去。她蹲下身子趴在南嘉的膝头,保证道:“额娘的教诲女儿记住了,日后绝不会变成那样面目全非的人。”
南嘉欣慰的点点头,又与她分说道:“咱们府上的孩子不多,额娘只你和你哥哥两个,当年福晋曾提出要抱养了你哥哥去,因着我和你阿玛不答应,她才抱了宋氏肚子里的,可惜是个女儿。”她说着嘲讽的笑笑,继续道:“这些年也是咱们府上没再添孩子,要不然她指定还想着抱个阿哥与你哥哥别苗头。”
灵攸想想这几年阿玛一直守着额娘一个人,若如今自己突然又有个异母弟妹,也太让人别扭了。
她接口道:“福晋没有儿子,所以才想着用联姻的方式拉拢哥哥吧!那她是笃定二哥比不过哥哥了?”
南嘉摇头,“也不全是,福晋这个人做事喜欢两头下注,你看着吧,无论你哥哥纳不纳乌拉那拉家的女子,到后面四阿哥的婚事她肯定得插手。”
灵攸心里有些眀悟的点点头。对福晋的手段她既有些厌恶,又有些替她悲哀。阿玛的心思不在她身上,她便是再折腾到头来也是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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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指婚
宫里赐婚的旨意并未让人等太久,大选刚结束,皇上身边的李德全就来府中宣读了圣旨。
弘曜的嫡福晋定下了之前南嘉看好的瓜尔佳氏,与嫡福晋一并定下的还有侧福晋西林觉罗氏。
瓜尔佳氏出身名门,其祖父父兄都在朝中任要职,可以说满门显赫。
西林觉罗氏与南嘉的额娘是同族,不过这姑娘是嫡枝所出。她的阿玛便是历史上雍正朝很有名的能臣鄂尔泰。
鄂尔泰年及弱冠就中了举,第二年便考中进士。可惜少年不得志,如今是康熙五十九年,他现在应该还只是个从五品的内务府员外郎。
这位鄂尔泰大人,一生中有两位妻子,原配早逝,他的子嗣都是继室所出。一共育有六子二女,弘曜的这位西林觉罗侧福晋便是他的次女。
南嘉对皇上给弘曜指了嫡福晋的同时,还捎带了个侧福晋的事情有些别扭。倒不是对人家姑娘有意见,主要是怕将来弘曜后院里的纷争太多。若弘曜与正妻之间的感情不睦,难免会给下面的人有可乘之机,到时再祸及子嗣。
胤禛瞧出了她的忧虑,也想起早年时自己子嗣艰难,便安抚她道:“你既然有此担心,那便让西林觉罗氏晚进府两年便是。这位西林觉罗氏是鄂尔泰的老来女,听说年纪还小,正好让西林觉罗家多教两年。”
如此南嘉才重新欢喜起来,连带着胤禛的心情也舒爽了不少。
第二日,胤禛下朝就招了鄂尔泰进府说话。鄂尔泰虽然官职小,但胤禛很是欣赏他的才能,对他极为礼遇。
胤禛说完公务,临了才将昨晚与南嘉商量的决定说了。
鄂尔泰听了胤禛的话,心里直发苦,但面上还得欢天喜地的谢谢王爷的恩典。
能将女儿在家多留两年,这在寻常人家确实是件值得高兴的好事,得感激夫家的大度。可在他们家,自己女儿只是个王府阿哥的侧室,本就位分比不得嫡福晋,这要是再比嫡福晋晚上两年进府伺候,到时三阿哥早已与嫡福晋伉俪情深,恩爱两不疑,还有自己女儿什么事。
西林觉罗家原本接到赐婚的圣旨时,府里的主子还欢欣鼓舞来着,他们家女儿能嫁进王府这可是天大的荣耀。但瞧着自家老爷今日下朝回府时的沉重脚步,不由都面面相觑起来。
鄂尔泰夫人来不及让几个儿女儿媳回避,迫不及待的问道:“老爷,可是惠清的婚事出了什么变故?”惠清便是她们的次女,刚刚圣旨赐婚的皇孙侧福晋。
鄂尔泰视线扫过次女秀美的面容,不禁叹了口气,道:“今日王爷赐下恩典,让咱们惠清晚两年再进府。”
鄂尔泰夫人闻言面色大变,其余人也都有些不安。
鄂尔泰夫人道:“这怎么能行,咱们惠清可是与瓜尔佳家的姑娘一同赐的婚,纵使人家是正室得先进门,但也不能让咱们惠清等两年吧!”她是过来人,知道这时间对男女之间的感情影响甚深,自己女儿如今晚上两年说不得就得晚一辈子。
她抱着侥幸试探着问道:“老爷,您就不能与王爷求求情吗,咱们惠清今年可都十五了,哪怕晚上正室一年时间也成啊,这两年是不是太久了些?”
“求情?如何求情?”鄂尔泰道,“这是王府对咱们惠清的恩典,咱们若再不知足,那便是不知好歹!”
“这可怎么办才好啊?”鄂尔泰夫人有些六神无主的道,“惠清好歹也是侧福晋,偏要晚两年入府,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惠清有多不招人待见呢,日后轻看了她。再说,若是没有波折,及至咱们惠清嫁去王府,说不得这三阿哥的嫡子都能满地跑了。到时咱们惠清还有什么盼头?”
“妇人之见!愚蠢!”鄂尔泰被她这话气吹胡子瞪眼,一点不顾在儿子儿媳面前给她留体面,直接训斥道。
斥完妻子,他的视线又扫视了一圈厅里的儿子儿媳,见他们面上皆有些懵懂,好似不明白他们额娘为什么会被训斥。可见儿子儿媳心里也是认同妻子的话的。
他深吸一口气,才与众人道:“你们都给我记住了,你们妹妹去的可不是寻常人家,那是雍亲王府,是最重嫡庶尊卑的皇家。既然她一开始就做了侧室,那就得做好一辈子被正室压着的心里准备。不止她自己,便是将来的孩子也是如此,无论年纪排行如何,庶子永远都不要妄想与嫡子争锋!”
就像先前,废太子还在位时哪位庶皇子都不敢当面扎翅,便是有什么小动作小心思也只敢私下里行动。还有如今的雍亲王府,那位三阿哥也是在嫡子不在了时才出的头。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表明皇家重嫡子。
他说完又厉声警告道:“日后再让我知道你们谁有这样不安分的心思,胡乱撺掇着惠清去争强,我绝不轻饶!”
众人见他发怒,都忙保证道:“阿玛息怒,儿子/儿媳不敢!”
鄂尔泰警告了儿子儿媳,瞧着次女脸上的落寞,不由有些心软,又怕她年轻气盛,不知深浅,将来做错事走错路。
于是挥手让儿子儿媳都下去,独留下自己夫人和次女。
其余人出去后,屋里只余他们三人,他才道:“惠清就要嫁人了,阿玛今日有些话要嘱咐你,你务必牢记在心,若日后能做到那便是你的福气了!”又说他夫人:“你也一起听听吧!”
惠清恭敬的福了一礼,静待下文。
鄂尔泰首先对他夫人道:“你只一味地焦急惠清晚嫁,却不想想王爷做此决定是为何意。”
这个鄂尔泰夫人还真没考虑过,她面上浮现出疑惑的神色。
鄂尔泰微微一思索,便道:“惠清的事说到底是后宅之事,王爷必不会直接插手,所以只能是后宅妇人所为。雍亲王府能对三阿哥的侧室作出安排,又能影响王爷决定的就只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