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让人给我找另一处住着,我不睡你这里!”
“军营物资紧张,人数众多,没有多余的地方了。”姚崇君无赖道。
“那你去和别人睡。”
“我不。”
“那我不睡了。”闻许言爬到离姚崇君远一点的另一头床边,自顾自穿鞋。
姚崇君皱眉,“言儿。”
闻许言不理他,穿好鞋就走到一边蹲着,蹲了一会儿又跑到姚崇君附近快速拿了一个矮凳,又迅速跑开到原来的角落坐着,仿佛姚崇君是什么洪水猛兽。
姚崇君看着她这一番动作气笑了,抱着臂想看看她能坐多久。两人僵住了,仿佛空气都是凝滞的。
帐内不冷,放了好几个火盆,要不然闻许言也不会在床上睡得这么快。闻许言拿着小炭条在地上胡乱地画,一会儿写“李玉书”三个字,一会儿画个星星,一会儿画个圆形,一会儿画个三角形……
闻许言写画的笔划都很简单,姚崇君虽然看不清她在写画什么,但看见笔的走向,他也能猜出来。
看到“李玉书”这三个字的时候,姚崇君的额角青筋跳了跳,面色瞬间黑沉,想着他真的是太惯着闻许言了。
他刚想起身去把人抓过来,就听到闻许言问:“姚思运,毒尸是什么?”
思运是姚崇君的字,闻许言这是第一次叫他的字,也许带着讨好的意味儿。姚崇君的暴戾气息瞬间消退了大半,暗骂自己没出息,被一个女人操纵了情绪。
闻许言抬头望向阴晴不定的姚崇君,眨了眨眼,心道,打破冷战氛围失败了?她急切想知道那个毒尸,好不容易示好一次,结果人家根本不领情。
闻许言咳了一声,又试探地递台阶:“思、思运,那个毒尸是个什么情况?”
“再叫一次。”
“啊?”
“再叫一次我的字。”
“思运?”
“嗯。再叫一次。”
“思运。”
“嗯。再叫一次。”
闻许言无语,觉得姚崇君有点得寸进尺了,“你到底说不说?”
姚崇君朝她招招手,说:“你过来,我说给你听。”
闻许言迟疑地站起来,拿着小矮凳走到姚崇君五步远的地方坐下,说:“说吧。”
姚崇君:“……”
闻许言:“说呀。”
姚崇君安慰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随了闻许言的意大致说了一下毒尸的情况,和闻许言之前捡到的那张纸介绍得差不多,她拿出那张纸问:“这样的广告是谁发的?”
姚崇君走过去拿来看了看,说:“官府发的。”
“你们煮的药就是按照这个药方煮的吗?”
“嗯。”
“有用吗?”
“有。”
“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这种毒尸可能会升级啊?”
“升级?”
“就是……”闻许言眉头微皱,手上比划了一下说,“就是毒尸有一天会变成毒性更强的毒尸,攻击力更强,速度更快,即使有这个预防药物和治疗药物也不管用。”
“怎么会?”姚崇君一脸不解,“难不成毒会自己下大剂量?”
“……”果然没人想过吗?!
闻许言一脸忧心忡忡地让姚崇君带她去看他们绑回来给大夫研究的毒尸,看到所谓的毒尸的时候,她的心一下子凉了。
这他么不是丧尸是什么?!虽然看起来只是低阶丧尸,哦,不能说虽然,应该说竟然有低阶丧尸,那么有没有可能还有中、高阶丧尸,只是还没出现,而大夏人因为没见过中、高阶的丧尸,所以也不可能研制出预防和治疗的药物。
一旦幕后的人养出或者放出中、高阶丧尸,现在大夏还能和四周抗衡的局面就会变成一边倒。
到时候,大夏将倾。
三天后,闻许言没想到她的担忧竟然来得这么快,这么猝不及防,令人措手不及。
第63章 “万一你被咬了,我还能……
“你先去, 我去解决一下急事儿。”张三跟另一个巡夜的兄弟说了一声,就急匆匆地跑到离营地五十米远的角落,脱下裤子放水。
张三正因得到释放而舒服地松开眉头时, 突然一只手拍了怕他的肩膀, 他以为是跟他巡夜的兄弟来催他,不耐烦地回头,“尿个尿你也催,等一——”
一张狰狞的脸冲击着他的眼球,朝他张开血盆大口。
“啊!!!!”
惊惧的惨叫声直冲云霄。
***
深夜, 锦麟城, 皇宫, 文渊殿。
李衡珏倚靠着椅背,手肘撑着扶手, 单手支额闭眼小憩。烛火光影打在他俊美的脸庞,加深了五官的轮廓阴影, 他密长的睫毛颤了颤,突然睁开了琥珀色澄净的眼睛。
他从一个可怕的梦中惊醒了,但在他醒来的那一刻, 梦里的东西就全忘了。
他揉揉额头,坐了起来,继续处理公事。
李衡珏将近两个月都没有好好休息, 因为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容不得他休息。
敌袭的四面都派了兵,处理毒尸的方法也都由寇晗写明,江家印制,江家、公孙家、听音阁派人分发,几乎可以保证大夏百姓每人一份。
孟莞代表朝廷写的《告大夏百姓陈情书》从泱泱大夏数百年强盛国祚到如今羸弱不堪、被四方蛮夷觊觎窥探, 再到大夏正处存亡之秋,需大夏百姓给予支持等内容,慷慨激昂,令人读了不由得让人潸然泪下又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充军报国。
此陈情书也通过各个渠道发布,更有各地的士子在茶楼、酒楼等公共场合激昂解读,力让白衣们也能听懂,激发其爱国之心。
更有新帝李衡珏亲手写的《思诏》,是新帝反思了农民起义的原因以及后续朝廷的承诺。此诏一发,也经各种方式传进农民的耳朵里。有些以为走投无路的农民开始动摇,有些本就不那么坚定的农民干脆放下武器,拿起锄头回家种田。
当然还有一些顽固分子,由李延清和孟莞去处理。先由孟莞游说,若是游说不了,则由李延清去打。
由此,国内的农民起义也渐渐平息。
看起来局面似乎有些平缓了,不像最开始的那样措手不及。
但是李衡珏知道,时间越久,情况可能会越来越糟。
门外大风呼号,吹得门窗嘎吱嘎吱响。李衡珏起身走到窗前,雪花被风吹进来落到窗沿,或者刮到他的脸上。
他伸出手指,捻了点白雪在指尖,但一点残雪很快就消融在指尖。
闻许言曾同他说过,她是南方人,鲜少见过雪,还想着等冬天到了,和他一起打雪仗。
李衡珏想起闻许言,嘴角不自觉上扬。由于平时太忙,他连想闻许言的时间都不敢太多,怕自己一思念起来就会停不下来,只好每天给自己设好规矩——每天只能想半柱香的时间。
雪花沾染上他的睫毛,染白了,发上也渐渐落了白。但李衡珏仿佛感觉不到冷,只是看着窗外的梅树出了神。
高福端着药走进来,看见李衡珏一动不动地站在窗前,任由冷风寒雪吹着,差点吓坏了,忙把药给旁边跟他进来的小太监,快步走过来,关紧了窗,给李衡珏拍拍身上的雪,痛心疾首道:“陛下,您可得保重龙体啊!”
李衡珏任由高福给他处理身上的残雪,处理完后,他转身坐回书桌后面,静默地拿起桌上的奏章看了起来。
高福叹了一口气,将药碗端了上来,道:“陛下,该喝药了。”
“嗯。”
李衡珏丝毫没有要动手端药喝的样子,拿起朱笔开始批阅。
“陛下……”高福想再劝,门外突然传来凤来朝的声音——“爷,寇晗来信。”
“进来。”
凤来朝推开门,一身风寒快步走了进来,拿着一个信筒递到李衡珏手边。
李衡珏接过信筒打开,拿出里面的一卷信纸,垂眸阅览,越看,他的眉头皱得越紧。突然,李衡珏侧头猛烈咳嗽了起来,“咳咳咳……咳咳、咳……”
凤来朝着急唤道:“爷!”
“陛下!”高福满眼都是惊慌,转头吩咐其他人叫太医。
李衡珏捂着唇嗑了一阵才停了下来,抹了抹嘴边的湿意,把手凑到眼前,玉白的手上的一片鲜红。
他眉眼淡淡,毫不意外,因为这并非第一次了,“帕子。”
高福心疼又揪心地递上帕子。
凤来朝眉头皱成深川,担忧又着急:“怎么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