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落酒扁扁嘴,觉得怪不好意思的,于是也就没吭声。
“给我吧。”魏桢叹口气,伸手从她手里的餐盒拿了个小笼包塞,进嘴里之后慢吞吞地咀嚼着。
在他吃东西的时候,桑落酒便无聊的到处张望。他们待的位置是在宴客厅正对着大门的一处角落,抬眼看去,可以看见进出的客人都有谁。
她看见小黄总陪着黄太太过来了,正在门口跟魏太太寒暄,忽然便想起之前去黄家取样本做亲子鉴定的事来。
那三个样本的检测结果出来,和黄小姐第二次来做的鉴定结果一样,她和孩子并没有血缘关系,和谢先生也没有血缘关系。
豪门世家,居然会出现这种事,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想到这里,她叫了声魏桢,问他:“你知道黄家发生什么事了么?”
魏桢闻言连连点头,然后将嘴里最后一口包子使劲咽下去,又清清嗓子,这才有点奇怪地反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家……外面大家都知道了?”
“不是,是我跟主任前几天去黄家给黄小姐和孩子取了样本。”桑落酒摇摇头,然后应道。
“那个孩子好像不是黄小姐亲生的。”魏桢点点头,解释道,“传说可能是黄太太的娘家想要侵吞黄家的资产,所以李代桃僵,将他们家的孩子和黄小姐的亲生孩子调换了。”
桑落酒听完之后先是哇了声,觉得真是惊呆了,真是……这都行?
但随后又觉得怀疑,“真的假的啊,这要怎么操作,在什么时候换的孩子?哪里换的?对方怎么保证和黄小姐同一天生产?像黄家这样的人家,生孩子肯定肯定人围着的吧,难道要买通所有人?还有……”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说出最大的一个疑点,“第一次是黄太太带着黄小姐和孩子的样本过去,结果是匹配,第二次是黄小姐自己带着孩子的样本过去,现场采集她本人的样本,结果是排除,第三次是我和郑主任在陈警官的见证下取的样,结果也是排除,既然不是亲生的,那第一次的结果是怎么回事?”
“黄太太带去的那个孩子的样本,是谁的?”
“如果这个孩子是黄小姐亲生的,那他之前是被谁养着?”
“黄太太的娘家这样做了就真的能侵吞财产么?要知道黄家还有小黄总呢,这件事如果败露,岂不是鸡飞蛋打?”
怎么想都是一件很不划算的事,而且那是黄家的财产,他们怎么会这么异想天开地觉得自己可以成功?
“黄太太再偏心娘家都不可能答应的吧?”桑落酒觉得这个传言不可信,里面肯定还有什么内幕是他们都不知道的,“而且还有黄先生,咦,我怎么没听你们说起过黄先生?”
魏桢都被她说的这些个疑点绕晕了头,好半天才缓过神来,然后眨眨眼睛。
“黄先生很早就去世了,那个时候黄清,也就是小黄总,刚刚出生,黄小姐也才三四岁。黄先生去世之后,黄氏遭遇危机,黄太太临危受命匆忙上任,稳住了黄氏,逐渐才有了黄氏的今天。”
“黄太太娘家姓范,在宁城也曾经鼎鼎有名,但族中出了纨绔子弟,家业逐渐凋零,到黄太太这一代的时候已经很不好了,于是家里就将她嫁给黄先生,换得了黄氏的资金支持,后来黄先生去世黄太太执掌黄家,就将家里的弟弟安排到了黄氏的子公司当经理,还给娘家人在翠湖公寓购置了别墅安家,对娘家人十分好。”
桑落酒没想到黄家居然还有这样的内情,顿时有点惊讶,“……难道就是这样,所以养大了他们的野心?”
“都说是升米恩,斗米仇。”魏桢点头应了句。
不过既然她说到了陈涤,那就是有公安部门介入的了,恐怕事情不仅仅这么简单。
他说完之后,觉得喉咙有点干,便下意识地喝了一口手里的水。
桑落酒见了眼睛瞬间睁大了好一圈,“喂……”
魏桢一愣,有点疑惑地看着她。
桑落酒被他看得脸都涨红起来,尴尬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又很生气,瞪着他的眼睛里冒着恼羞成怒的光。
“那时我喝过的!你、你……”
你了半天,更加明显的话终究是说不出口,只能面红耳赤地看着他,看他还是无知无觉地继续嘬饮着豆奶,都恨不得上手去抢过他那盒子扔了。
“喂!”她又提高声音叫了一声,继续怒目而视。
魏桢这时终于反应过来了,看看手里的豆奶,一时间也是很尴尬,这是她喝过的,他又接着喝,那岂不是……
“咳咳——咳咳咳——”他被自己的想法呛得满脸通红,不停地咳嗽起来。
桑落酒又急又气,忙小心翼翼地远远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你、你没事吧,啊?”
魏桢微微弯着腰咳了一阵,然后抬手朝她摆摆,示意自己没事,桑落酒这才收回手,退到一边去。
还嘟囔道:“活该,谁让你……”
魏桢直起身来,用小指抹了一下眼角,对她说了声抱歉。
然后又若无其事地将吸管塞回嘴里了,嘬得瓶子呼呼响,还美名其曰:“喝都喝了,别浪费。”
桑落酒真是恨不得要么当场把他打死,要么表演原地去世,红着脸呼哧呼哧的喘粗气,实在憋不住了,就跺着脚骂他:“魏桢,你不要脸!”
魏桢被她吓了一跳,连忙伸手过来要捂她的嘴,嘘声道:“姑奶奶,你别嚷,嘘——”
“……那你把它扔了!”桑落酒气咻咻地瞪着他,脸红得能滴血,好像眼圈也有点发红的趋势。
魏桢忙点点头,“扔扔扔,马上就扔。”
说着转身将盒子一掷,蓝色的纸盒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在角落的垃圾箱上,紧接着掉进去。
桑落酒这时才松了口气,刚要说话,就听见不远处母亲在叫他们:“魏桢,阿鲤,你们快过来,马上就开始了。”
她赶紧扔下魏桢走过去,看都不看他一眼了。
魏桢心知自己理亏,于是摸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地跟上去。
宴会厅里用玫瑰花和气球点缀得浪漫又雅致,铺着红色法兰绒桌布的桌面上并排摆着蛋糕、代表婚礼的箱子和订婚书,墙上的“囍”字红通通,格外喜庆。
吉时一到,仪式开始,还是要有求婚仪式,不及上次在游乐场求婚时隆重浪漫,却多了几分正式,这是她们在所有长辈面前,郑重许下的婚约。
桑落酒看得感动极了,不停地抽鼻子,老太太在一旁既要看大的,又要警告小的:“不许哭,大喜日子哭什么,不吉利!坏了你姐好事,看我打你!”
“那、那要是我嫁了,你哭不哭哇?”她抽着鼻子,欠揍的问道。
她刚问完,魏桢就觉得她要挨打,这不是剜老太太心么,一面吐槽一面又忙挺直了腰,随时准备救驾。
老太太果然就抬手了,他忙打岔问道:“奶奶,您看我要不要给红包,给多少好?”
“嗯?”老太太一愣,指指他说他傻,“你是小的啊,他要给你红包,不给不改口,知道么?”
“哦哦,知道了,以前没经验,多亏您教我。”他讨好地接了句。
老太太叹口气,“你们这些小孩子哟,还都什么都不懂,怎么就要成家了呢?”
这就将要揍桑落酒的事给抛到脑后了,然后见状点了点她的脑壳,又嗔她一眼。
她立刻便缩缩脖子,朝母亲讨好地笑笑。
桑母瞧着,忽然觉得有点好笑,怎么她跟魏桢讨好人的模样这么像,不用问,肯定是她家这个给人家带坏的。
桑萝订婚,少不得要四处敬酒,转到主桌这边来,跟长辈们敬过酒后轮到弟弟妹妹,还笑眯眯地夸了句:“阿鲤今天好漂亮,衣服首饰都很搭哦。”
魏桢一听,立刻抿着唇弯起眼角,隐含着得意地看一眼桑落酒,瞧,都是我挑的!
要不是正经场合,桑落酒肯定翻他白眼,但眼下她只是笑嘻嘻的对桑萝和陶东岩道:“姐姐姐夫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呀嘻嘻嘻——”
“好说好说,我一定努力。”陶东岩哈哈笑着应道,敬了一杯酒,这才和桑萝十指紧扣地走到别处。
在他们去敬酒的时候,桑落酒坐在位置上一顿猛吃,手里播着大虾,眼睛还看着帝王蟹,看见鲍鱼也要多瞅两眼,一点都看不出刚才吃小笼包吃撑了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