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庆阳皱眉,啧了啧舌。
一行人见他没有表示,也不敢乱动,只站在原地。
“你们中,谁是这届大会的魁首?” 他走了几步,越过那引路太监,来到这毓秀的绣娘身旁。
既有人问,林初月也只能依实回话。
“回大人的话,是民女。”他一边说着,一边躬身行礼。
谢庆阳扫了她一眼,随即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身衣服,实在是太丑,毫无审美,怎么会有人喜欢这种衣服?
想到这毓秀好像是承恩侯府陈舒敖名下的,谢庆阳不自觉面露嘲笑。
陈舒敖眼光不太行啊!
心下有几分得意,谢庆阳面色略略缓和,他让林初月起来,可就当林初月起来那一刻,谢庆阳一下便注意到了她。
这人,不正是之前在那京杭码头的店铺,和他打赌的人吗?怎么突然就成了毓秀的绣娘?
也就是说,他们流云阁不仅失了魁首,他还得赔眼前这人一套那样大的铺子?
谢庆阳气的眉心突突。
在目光相交的那一瞬,林初月自然也注意到了,眼前的这个人是前不久才与她打赌的那位权贵小公子。
林初月当初就猜到了此人身份显赫,可她却没想到竟然会这般显赫。怪不得她总觉得皇后娘娘面容似曾相识,原来如此。
不过那日,她也没做错什么吧?
说起来这位国舅买下的那间铺子,还得转手卖给她呢,想到这里,林初月一下子矛盾的心理突然好了很多。
“林初月你何时与那陈舒敖有联系的,居然成了他们毓秀的绣娘?”
早知这人有那般手艺,他当时就应该把她挖来流云阁。
可那时,他只把她看作一个心思简单,不知京城水深的女赏,哪里知道她还会女工,且还是个绣工精湛的绣娘。
要早知道是这般情况,那现在品绣大会的魁首就该是他们流云阁的。
谢庆阳心中烦闷,可却不见林初月回答他。
“怎么,有什么说不得的?”
国舅突然变了脸色,在林初月身旁的苏敏,赶紧向林初月眼神示意,让她仔细说了。
好好的还为难上了?只是问和陈舒敖关系,又有什么说不得的?
可又怕他今日所为在宫中被人知晓,传到她姐姐耳朵里,说他欺负一介弱女子。
谢庆阳无奈极了。
而后他招了招手,示意林初月上前。
看林初月还没懂他的意思似的,他只得开口:“你过来。”
林初月后知后觉的点头,随后迈步上前。
两人一道,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走至了朱红色的宫墙边。
谢庆阳身边的仆从厉声疾色:“张望什么,国舅爷问话有何好看的?”
一群人才赶忙垂下头,不敢再看。
“好了,现在没人听也没人知道了,林初月你和我说说,那陈舒敖是使了什么手段,把你拐进他们毓秀的?”
大可开个条件,谢庆阳自信,他们流云阁的待遇肯定要比毓秀好。
林初月面色为难,但人家都已经帮她避开了耳目,只想听个答案,倒也不是不可以说,犹豫了会儿,林初月将她和陈大人之间的关系娓娓道来。
谢庆阳听着,脸色更加不好。
也就是说,他没可能把林初月挖过来了?
“这个陈舒敖运气可真是好,得了你这样一个伙伴,还顺便得了个绣技高超的绣娘。”
虽是讽刺的语气,但话里却夹杂着显而易见的酸意。
他自认方方面面都要比陈舒敖运气好,却不想……
气人!
“那国舅爷……”
“喊什么国舅爷,你之前不是叫我公子的么?”
谢庆阳这会儿,纯粹只是气那陈舒敖运气比自己好,随便找个地方撒气罢了。
林初月自然不知道谢庆阳心里想的这些,以为他只是不想听人喊他国舅爷,于是便改了称呼。
“谢公子可还记得我们之前签的那份赌约?”说着,林初月从善如流的从袖袋里拿出来,然后展开摊在谢庆阳面前,“您说过,我若是在这品绣大会上拿下了前三中的任意一个名次,那铺子就是要让于我的。”
怕这面前的人太过生气,林初月还放软了语气。
谢庆阳虽生气,但却也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行,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你夺了魁首,那改日你便去京杭码头那边的铺子,我同那边的管事说声,会把房契和地契准备好。”
闻言,林初月喜不自胜:“那就多谢国……”
她清了清嗓子才开口:“多谢公子了。”
谢庆阳看了她一眼,甩袖转身便走。
他身后的仆从连忙追上。
“国舅爷您等等啊!”
林初月又回了毓秀一行,很快走出了宫门,上了马车踏往返回的路程。
苏敏有些担心她:“刚才那国舅爷朝你问了什么话,我见他脸色不大好,会不会对你不利?”
林初月笑而不语,只让苏敏别太担心。
品绣大会的事情一结束,林初月心神都松了一道,接下来,她就只需在将军府安心准备着出嫁就可。
说起来安心,这哪里安心的下来。
虽说许多事情都有将军府的诸位管事帮忙分担,她确实不需要操什么心,但林初月还是仍旧紧张。
这日子一天天近了,忐忑不安也愈演愈烈。
这嫁衣已经绣的差不多,听他那位将军爹爹说嫁妆也已经准备好了。
可她仍旧控制不住心中的紧张,又似有几分期待。
前些日子,她抽空她与陈大人聊过一遭,把京城内外的事情都交给了自己放心的人,给自己暂时休了一段假。
陈舒敖也知她将要出嫁的事,遣了几个得心的人去帮她应付京杭码头那边铺子的事项。
那边铺子才刚开起来,有许多事情林初月帮不上忙,那些伙计也没得经验,幸好有陈大人帮忙才得以解决。
她手头上没什么事,想来应该是空闲自在,安心待嫁的。
只剩短短三日,林初月几乎日日林初月几乎日日坐立难安。
算起来,她已有近一个月的时间未看见阿砚了。
林朗自然也看出了林初月的焦急,可他却也没什么办法。
之前想让林初月散心,让林初月和他麾下几个将军的家的姑娘一同出去玩。
玩是玩了,但他察觉他们阿月玩的似乎相当疲惫。
也难怪。
同林初月一起的那几个将军家的姑娘,皆是将门虎女,个个生得英姿飒爽,林初月看起来就比人家要弱了一截。
比起林朗来说,林初月的体质要更像顾念秋一些。
一行人出去骑马,开始林初月还觉得有趣,渐渐的时间久了,就觉得有些磨腿有些难受,但其他人都开心极了,策马飞扬兴致高昂,林初月也不好太煞风景,只得忍着痛,一起玩耍。
开心是开心,可是一天下来,林初月两条腿几乎都是废了,在这之后,林初月再也没想过要出去,她还是更适合安心待在家中。
这日,她院门外的丫鬟突然过来传信。
说是她阿爹入京了,今日刚到的。
听见这话,林初月收拾东西,换好衣服,正要出门去见许久不见的邵全德,就被林朗拦下。
林初月皱眉:“爹爹为何不让我出门,阿爹好不容易历尽艰难入京,我身为女儿自然是要去陪他!”
她是真的很久没有见着阿爹了,算起日子来,几乎都快要有半年了,也不知阿爹如今怎样,身体可还好,这一月多的路程,他可还吃得消。
她这样担心,偏偏爹爹又不让他出门。
林朗心中吃味,但也知道林初月的话实属人之常情。
那邵全德辛苦将他们阿月抚养长大,甚至为了阿月,自己还耽误了看病的时机,于情于理他都该厚待邵全德。
可是,这几日是绝对不行的。
“阿月,不是爹爹不让你出门,你可知再过两日就到了你成亲之日,那邵全德现在可是与邵砚山在一处,你又怎好去与他们相见呢?”
林朗说的有道理,林初月心里虽还有些不甘,但也没办法。
再过两日,再过两日就好了,她就能见到阿爹和阿砚了。
两日确实过得很快,为了安神等待,林初月甚至还抽空绣了一只香囊和一条帕子。
在有事可做的时候,时间就过得飞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