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固有他(10)

明明之前每次见他他都一副要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怎么这会儿却像是换了个似的,凝视她深情起来了。

俗话说英雄难关美人关,他是不是也还喜欢她呢……

词里心思一动便想试一试他,故意闭上双眼把脸朝戚庭问的方向伸过去。

房间小,屋子很黑,她刚刚睡醒,穿得还少……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送上门的美人,床褥也已经准备就绪,她要不要再狠狠心把衣领也往下拉一拉呢。

黑暗中忽地戚庭问低沉迷人的嗓音。

“吕豪,忙不忙?你送个电灯泡到楼下民宿来,再找人给装上……”

“……”

晚上吃饭,吕豪请客,地点就选在前院的酒店一楼。到场的全是他亲戚朋友,男性居多,年轻人居多。

词里捧着一碗白米饭,恶狠狠地盯着周旋于宾客间的新郎官吕豪。

吕豪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小嘉碰碰词里手肘。“怎么了?吕豪得罪你了?”

“他送了我一个电灯泡……”

词里长睫轻颤,小声嘟囔,要不是这小子傻兮兮地乱配合,戚庭问哪能那么轻易走,明明她差一点就能撩得戚庭问上钩了,只要她骗到他她就可以问清楚当年是怎么一回事,或许也可以有机会跟戚庭问冰释前嫌……

小嘉只听说屋里的灯泡坏了,也没听清楚词里后面说的都是啥,傻兮兮地帮吕豪解释。

“那他不也算好心吗?”

词里百口莫辩,委屈的词穷,闷头夹了口白米饭。

小嘉机灵得很,“你可别盯着他了,太像怨妇了,人家好歹也是快结婚的人了,你再看下去不知道的人该以为你是来抢亲的了。”

词里支支吾吾地含糊应下,没一会儿,说曹操曹操到,吕豪带着一群年少不经事的兄弟主动送上门来了。

词里挑了挑眉头,他手拍着胸口,端着酒杯给身边人引荐:“来来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两位美女!就是那天跟我和戚队长一起吃饭的两位了!左边的,是齐小嘉小姐!右边的,是苏词里小姐!”

人群中响起一阵雷鸣式的掌声,围在他身边的都是在同一个车队里开土方车的同事。

词里之前听徐柔说起过,吕豪把他们四个人一起吃饭的事儿公布在车队群里,说的是人尽皆知,戚庭问性格那么冷淡的一个人,能任由他们乱说,想来是因为他们这个车队的同事关系相处得还算不错。

她跟小嘉起身,礼貌地回了杯酒。

吕豪舌头发硬,明显是喝多了。

身后还一群人跟着起哄。

“那哪个是跟我们戚队长关系不一般的啊?”

“就是这位!苏词里小姐!”

吕豪手指向词里。人群中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掌声。

词里尴尬到很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有好事者问道。

“戚小姐……不对不对,苏小姐,那你跟我们戚队长以前是什么关系啊?”

“你是戚队长的前女友吗?”

“我听说戚队长以前坐过牢的!”

面对着一群酒鬼,七嘴八舌,口无遮拦,词里不知道该怎么说。

绝望之际,她远远地看到一个人。

戚庭问戴上帽子,站在酒店门口向她比了个手势。

[出来。]

第9章 (小修)仙女棒

“不好意思,我去个洗手间。”

词里放下酒杯,低下头穿过人群,又拉拉小嘉的袖子,轻声道。

“你也走吧。”

小嘉比划出一个OK。

小镇的夜晚有够冷的,风瑟瑟地吹,刺骨般凉。镇子的夜晚不如城里明亮,八点钟不到,很多店铺早早就打烊。鞭炮声不绝于耳,明天就是小年街边放烟花的人好多。

词里把长款羽绒服的拉链从头拉到膝盖,捂得密不透风,又戴上某位仁兄上次送她的毛茸茸兔子手套,拍拍手心,才感觉暖和了点。

“去哪儿?”

“随便走走。”

戚庭问从头到脚一身黑色,两条腿蹭蹭地迈开,走得很急,远看像在雪上飞似的。

词里没他腿长,鞋又滑,雪地里寸步难行。

她匆匆地追着他脚步。沿途遇到一个即将收摊的烟花铺,老爷爷冷到眉毛都挂着霜还在教孙女玩烟花,迅速燃烧火光耀眼的仙女棒真好看。铺子里还挂着一个手工编织的红灯笼,词里很想买下来,可惜她并没带钱包。

正要离开的时候,走远的人去而复返。

云淡风轻地瞥了她一眼。

“多少钱?”

老爷爷的烟花铺被扫荡一空。词里开心地转着手中的仙女棒,金光灿灿的烟花飞溅在夜幕中,戚庭问帮她提红灯笼。

“好看吧?”

她向他炫耀仙女棒,顺便再炫耀一下洁白的手套。

戚庭问没有理她。

“我前男友送的。”

“……”

这丫头活腻了是吗。

前两日刚下过雪,夜里又零星地飘雪花,下起雪的日子倒是能比不下雪时暖和一些。出了镇子,一路往西走的路便能通往平云山,虽说山不算高,但在夜深人静时观望,人类渺小微不足道,肃穆静雅的雪山一样令人望而生畏。

雪下大了,空气稀薄,光线反射,夜晚的天空和雪地里同时呈现出一片烂漫柔和的粉红颜色。

词里挑了块干净的雪地写字。

用纤长的仙女棒尾巴当笔。

戚庭问和词里的老家在春市,那是个比雪乡暖比林城冷的地方。他们的大学也都是在春市读的。从前读大学时很少在雪天散步,北方寒假长,最冷时都放假了,他学校时不时还有事,能陪着她的时间也不多。

记忆中有一天是几十年不遇的大暴雪,门前的雪深得能没过小腿,路也封了,半座城市都停电,全城抢险救援。他和她的活动范围被强制限制在小区之内,闷得无聊,他拽着她下楼堆了个雪人,她高兴得不得了,蹦蹦跳跳地非要跟雪人合影。

他正要按下快门时,她不小心踩到了树枝,一脚跌了下去。

雪人四分五裂。

戚庭问笑得不行。

词里的第一反应不是站起来,她坐在雪人的遗骸中,憨憨地问。

“你有没有拍下照片……”

他自然是拍下来了。那张照片她摔得很丑,词里一直嚷着要删掉,但是他真的舍不得删,她摔进去的姿势又傻又可爱……

他好舍不得她,但也不能再舍不得了。

终究不是一路人。

看看他的同事,再看看她的……

优柔寡断只会害人害己。

曹——佳——霖

词里认真地写完,并核查自己有没有写错,确认无误后另起一行画上三个爱心,成功在即,只需再拍下认证照片即可。

手指按动快门的那一刻,戚庭问恰巧路过。

“等吕豪婚礼结束,我就回海兰泡了。”

他两只手揣在衣兜里,两只脚分别踩着“曹佳霖”的名字和那三颗爱心,词里一时间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出于无心。

但戚庭问的语气很认真,眼下并不是心疼那几个雪地字的时候。她大脑飞速运转,利落地收起手机。

“还是为之前的公司工作吗?”

“是。”

“我知道你在海兰泡的住址,也从吕豪那儿听说了有关于你公司的事儿,开土方车很危险的,你一定要回去吗,在海兰泡人生地不熟的。其实国内的工作环境也很好,你没必要一定要出国,如果是因为学历的问题,我可以联系熟人帮你找一份好一点的工作……”

“我身上有案底。”

不回国不是因为他本科没读完的学历。

戚庭问面朝着雪山站得笔直,眯起眼睛,远眺着山峰雪顶。

舌尖轻轻地蠕动,用力地抵着上颚。

她好像忘记了他身上还背负着一桩惹怒了十几亿人的案子,他坐牢四年,跟外界断了联系,但外界对他的敌意始终还在,国内的工作环境再好也不是为他这种人准备的,刑满释放人员总是要夹着尾巴做人,有什么好工作会录用他?

戚庭问不禁哂笑。

他的笑容很苦涩,自打重逢后总能见他眉眼中泛起淡淡的哀伤,那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满心壮志的戚庭问所不曾有的。

词里后知后觉,微微地怔住,长睫轻颤。一只手紧张地搓着手臂。

他之前始终拒她于千里之外,她一直没机会问,在牢里的那四年,还有出狱后的这一年多……他都是怎么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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