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那个白月光(25)

少女坐在石头上,七色的光点落在她的,她既是要死在这里了,那些真相,便也不必让她的父亲知道了。

她不知道她的父亲会在什么时候知道她已经不在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原谅自己,但若是有个人能够找到这里来,或许能够将她的话都带回去。

她不希望她的父亲得知她已不在人世的消息。

只是,她也依旧希望有个人能够将她的尸骨带回多宝山上去,埋在那颗枣树下面。

她在那里长大,她还想回到那里去。

等秋天的时候,树的叶子都黄了,风一吹过,整座山上的树叶都哗啦哗啦地响,有枣子从树上落下,落在她的头顶。

惊醒树下她的一场清梦。

药老渐渐平静下来,他长叹了一声,似乎也接受了这一辈子见不到女儿的结果,他抬头问李浮白:“你想要什么?”

“我想让您看看闻姑娘的病。”

药老没好气地道:“闻姑娘闻姑娘,除了闻姑娘,你就没有其他想要的东西了?”

“其他的东西,我如果想要应该都能得到,即便得不到,我也不会有太强的执念。”可是闻灯不一样,只有闻灯,他想要得到她,又束手无策,他总是怕自己会留不住她。

药老深深吸了一口气,从药匣子中拿出一沓子纸来,对李浮白说:“药方给你了,她还能活多久,看她自己了。”

李浮白接过来,俯身道谢:“多谢前辈,晚辈告辞。”

“你就这么走了?”药老突然开口。

“前辈还有其他吩咐?”

药老玄玄乎乎地说了一大套,李浮白勉强总结出主旨来,药老似乎是打算收个徒弟。

若李浮白真是个无名的游侠,今日说不定能当场跪拜药老为师,可他身为浮水宫的少宫主,若是他三年后选择回到浮水宫中,此生便不得再出。

他只能拒绝药老。

药老恶声恶气赶他道:“走吧。”

李浮白离开没多久,袁二也来了,药老见他,淡淡问道:“有事?”

袁二开门见山道:“晚辈想请前辈去一趟鲸州,为闻家小姐看病。”

药老摆手道:“不必了,姓李的那小子已经将找过我了,药方我也给他了。”

袁二有些吃惊,不过随即想起来之前李浮白就同他说过,若是他能得到药老的承诺,也会让药老为闻灯看病的,他以为李浮白只是随口说的,没想到竟是真的。

那霜雪伽蓝他不会也一起送给闻灯吧。

闻灯同样是个不能修炼的普通人,常人的生老病死她都会经历,应该没有哪个凡人女子会抗拒永葆青春的诱惑。

袁二有一种置身在迷雾当中的感觉,但其实只要他能忽略掉吕姬,眼前的这一团迷雾与他就没有任何关系,他偏偏放不下。

他就是个好色之徒,看见美人就想把美人据为己有,不管是身还是心,他都想要。

客栈中,闻灯醒来时身边只有那位属下了,闻灯问他可有看到一个玄衣的青年,属下答他听着那人似乎是去找药老了。

闻灯问他还听到什么,那位属下将早上听到的李浮白与徐琏的对话,在她的面前重复了一遍。

闻灯嗯了一声,许久都没有再开口,属下也看不明白小姐此时的态度,若是寻常女子,听到有人这样爱慕自己,而且不索求回报,应当会有一丝欣喜的,然而小姐脸上的表情自始至终好像都没有什么变化,不管是欣喜、为难,或者是其他情绪的流露,通通看不到。

第24章 二十三

见闻灯很久都没有反应,那位属下小心翼翼开口问她:“小姐?”

闻灯嗯了一声,抬头看他,对他说:“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我的父亲。”

属下有些犹豫,但是现在被闻灯看着,也生不出要反抗的心思,点头说是。

李浮白从药老那里回来,敲门进到房间中来,便看到那位属下,他稍作犹豫,问闻灯:“闻姑娘,这位是?”

闻灯道:“是我父亲的派来找我的。”

李浮白心中有些慌乱,他问道:“闻姑娘要回去了吗?”

闻灯没有说话,李浮白从语落谷中带回来的那束山茶花被她插在窗边的瓶子里,微风吹过,雪白的花瓣在风中微微颤动。

李浮白道:“闻姑娘你稍等一下,我这就去煎药。”

闻灯嗯了一声,看着他的离开的背影,神色不明。

李浮白很快就煎好了药,连带药方和青蛇藤一起拿到闻灯的面前。

闻灯喝了药,看看那药方与青蛇藤,又看看面前的李浮白,她开口叫了他一声:“李浮白。”

“啊?”正在给窗边山茶喷水的李浮白立刻转过头来,看向闻灯,举着小喷壶问,“闻姑娘有什么事吗?”

闻灯的嘴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她看着面前的这个青年,轻薄的光影落在他的肩头,他的身后是窗外喧闹的街市,闻灯垂眸对她说:“过两天我就回鲸州了,到时候可能要与你分开了。”

李浮白哦了一声,心情有些低落,他说不出来自己此时的感受,他知道闻灯的病要多在家中休养才好,但是又希望自己可以陪在他的身边,他努力挤出一点笑容,对闻灯说:“那我送闻姑娘回去吧。”

“不用了,十七会送我回去的。”

闻灯口中的十七便是此次从鲸州来找他的那位下属。

李浮白愣了一愣,他能听出闻灯语气中带着的那一丝冷硬,将手中的喷壶放在窗台上,有些不自在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向床边走过来,半蹲在地上,看着闻灯,轻声问她:“闻姑娘,你是不是有点不高兴?还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闻灯直视他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是看到自己当年养过又被父亲送走的那只小狗,她移开视线,对李浮白冷淡开口说道:“李公子应该知道,我父亲可能就要答应闻家与袁家的亲事,到时我就要嫁人了,此番沣州之行,我心中已经忐忑非常,惴惴难安,若再与你还有其他牵扯,被袁家的人知道了,这桩亲事恐怕不能顺利,所以李公子,你我二人终须一别。”

李浮白张了张唇,却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拿闻灯没有办法,而闻灯心中也清楚这一点。

闻灯看到他这副样子,心中生出绵密的涩意,只是表面上仍保持得体的微笑,像是在应付一个突然找上门来的陌生人,她对李浮白说:“若是日后有机会的话,我与袁二公子成亲,会请李公子来喝杯喜酒的。”

这话像是一把锐利的匕首,在李浮白的心上缓缓插下,没有血流出来。

他怔怔看着闻灯,神情可怜。

闻灯看不下去,移开视线,看向窗外,她对李浮白说:“李公子,日后你一定会找到喜欢的姑娘的。”

李浮白没应声,他已经找到了那个喜欢的姑娘,然而上天给他的运气也只到这里,那个姑娘不喜欢他,他好像无论做什么,都没有办法讨得她的喜欢。

李浮白端着空空的药碗从房间中离开,回到隔壁的房间,徐琏见他垂头丧气、怏怏不乐,好像被主人抛弃的流浪狗,他忍不住开口问他:“你这是怎么了?”

李浮白在塌上坐下,他早知道闻姑娘要离开自己,只是今日听到闻灯亲口说出来,依旧心痛难忍,他与闻灯相识不过其实也才几日,可就是放不下他。

李浮白回答说:“闻姑娘要回鲸州了。”

徐琏愣了一下,随即问道:“这就回了?”

李浮白嗯了一声。

“她有跟你说什么吗?”李浮白这怎么说也算是为她豁出命了,就算闻灯对李浮白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也应该安抚安抚他吧。

其实是说了,只是那些话李浮白现在说出来只会更加让人难过。

李浮白摇头,徐琏见状,气得几乎要跳脚,他压低了声音对李浮白道:“不是,她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的手法是不是太熟练了,你就一点也不生气?”

李浮白反倒被徐琏给逗笑,他反问:“有什么好生气的?”

这一切的结果他都预料过,他确实不觉得生气,他只是觉得悲哀,是他没有办法打动闻姑娘,是他还不够好。

徐琏看他这副任人捏措的面团模样就来气,知道自己说什么李浮白也听不进去,干脆闭了嘴,反正闻灯已经打算回鲸州去了,这对李浮白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知道自己撞了南墙,这回总该要回头吧。

同类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主页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