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喜欢你(6)

“是啊。”

“你们这个年龄的孩子,慕强是正常的,尤其是基于一方专业强,一方专业弱的情况下。所以有些学生会对老师产生崇拜感,进而进化成喜欢,但在这过程中,很多人分不清楚到底是仰慕还是喜欢,错误地判断了这种感情。我想表达的意思,你能明白吗?”

绕了那么一圈,不就是想表达她错了吗?

丛晚星捏着AD钙的瓶子,眉头紧蹙,就差没把“你懂啥”三个字写在脸上。

许千燃全然无所谓她的反应。

他无意去探寻对方的少女情怀,也无所谓她最后做出什么选择。之所以说那么一句,仅是让小姑娘别一腔热情地瞎撞,毕竟……

在感情上受伤的滋味不太好受。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许千燃自嘲地笑了声。

两人之间因为这个话题彻底陷入沉默,过了一会,丛晚星站起身,把桌子上的纸碗瓶子扔进垃圾桶,闷闷地说:“我要去给我妈妈买礼物了。”

欢乐谷离中心城区不过十五分钟车程,公交也就半个小时。

这个时间正好碰上人潮离场,出来时也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出了游乐场,许千燃接到一通电话。

他让丛晚星站在原处等他,去一旁接听通话。

欢乐谷出口人声嘈杂,马路一侧摆满了地摊。有卖糖人的,有卖欢乐谷纪念品的,还有的出售手工编织物。

丛晚星看着距离最近的各种编织作品,旁边的老板正灵巧地用两条红绳打络子。

盯得出神之际,一个老头走来,一路和这些商贩搭话,但没人理他。

老头没办法,只能把目标转移到丛晚星,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外地话,她只隐约听出“回家”“坐火车”的字眼。

这老人看起来年过花甲,衣衫褴褛,粗糙的皮肤上皱纹横纵,喉咙里像含了把沙,声线喑哑。

人们对老人小孩总是容易放低戒心,也容易泛起同情心。

丛晚星看到老人黝黑的手,皮肤皲裂,攥着的二十元破旧得如他处境,心里稍动,“爷爷,您能说普通话吗?我听不太懂。”

老人的眼里似乎泛起了泪光,用着不标准的普通话道:“娃娃,我来临滨寻亲,我儿子……,……老伴在家里等,火车票就要两百多,现在只有七十块钱……”

老人沙哑的声音被掩盖在嘈杂的人声里,丛晚星只能从他口中听到零零碎碎的话语。

不过大体知道了情况,“您现在是凑不齐回去的车费吗?”

老人叹了口气,又继续说他既找不到儿子,又回不了家。

声音微弱又发颤,加上他此刻狼狈的模样,丛晚星听得莫名有些许难受。

她低下头,望着腰间的哆啦A梦小跨包,舔了舔嘴唇。

如果妈妈知道买礼物的钱她用来帮助老人,肯定会支持她的。

翻出里面的钱包,她从中拿出唯一的一百元,“爷爷,我只有这一百,您拿去吧。”

老人感激得抬起头,泪花在眼中泛着光,他用手掌擦了一下脸,颤着手接过了那一百。

“好娃娃,谢谢你。”

语毕,他转过身,步履阑珊地离开了。

等了一会,许千燃才回来。他问丛晚星是坐公交还是打车去市区。

买礼物的钱已经全部给那个老人了,丛晚星现在身无分文,她捏着身前的包带说:“坐公交车回家吧。”

“刚才不是说要去买礼物吗?”许千燃是知道她行程安排的,“怎么不买了?”

“不买了就是不买了。”

“没带钱?”

“……”虽然原因猜错了,但也算是一针见血戳到她的困境。

许千燃无奈地摇摇头,旁边突然有人道:“她把钱拿给人家噜。”

看过去,倚在墙边打络子的地摊老板把编织物挂上,抽了根牙签出来剔牙,又继续说:“那老头前两天在尚江路骗人被抓到,现在又跑这里来,说他回家凑不足车费,小姑娘就给了他一百块。”

丛晚星一顿,难以置信地挤出几个字:“骗、骗人?那他刚才……”

“不装得可怜点怎么骗人,就你们这些小姑娘……”

“妹妹,”许千燃忽地提了一下分贝,打断地摊老板的话,“那人往哪边走了?”

不过丛晚星还没有从被骗的打击中回过神,两眼呆滞地望着前方。

那个老人明明看起来那么可怜,竟、竟然是骗人的?

那双粗糙的手和含着泪的双眸似乎还在眼前,丛晚星一时难以将它们和骗子两字画上等号。

出神之际,一道呼喊打断了她的思绪,“妹妹。”

“啊?”眼神闪了闪,她抬起头,看到青年那张神情寡淡的脸。

许千燃又说:“你给的钱新的旧的?”

“新的……”

“人往哪走了?”

丛晚星指了指左边。

“行,别乱跑啊。”

叮嘱完,他朝着左边跑去。

许千燃一走,刚才说话的地摊老板又向她搭话:“你们这些小姑娘还是要提高点警惕,被骗钱都还好,要是个人贩子,你这不是出事了?”

老板絮絮叨叨,丛晚星一点听的心思都没有。

等了约莫十分钟,熟悉的身影从许千燃离开的方向折返。男人小跑回她的面前,微微喘着气,俊俏的容颜上惯来是漫不经心的模样,微风吹动他的发梢,似乎驱赶了些懒散颓然,有了几许阳光的帅气。

他抬起手,长吁了一口气,语调仍是那般吊儿郎当,“跑得还真快,哥哥差点没追上。拿好了,以后警惕点。”

他将食指和中指伸直,向前递出一张对折的一百元。

红色的钞票夹在两指之间,衬得他的肤色更白些,男人的手梅若修骨,腕间的骨节明显,线条流利,说不出的性感。

丛晚星双手接过纸币,声音极小:“谢谢你。”

然后她又迅速清了清嗓子,努力换上自然的口气:“你认得出是谁?”

许千燃笑:“是啊,一穿得破破烂烂的小老头,跑起来还挺精神。”

说着,他领着丛晚星往前面走,“现在可以去买礼物了吧?”

“嗯……”跟上他的步伐,丛晚星轻轻地将那张崭新的一百元展开,摸了摸背面左上角的位置。

小时候,丛思迢爱霸占她的东西,为了证明自己的所有物,她会做上标记。一来二去,这就成了习惯。

比如存的钱,会在背面左上角画个极小的三角形符号。

但这张纸币上,并没有。

*

去市区买完礼物,草草用过晚饭,两人回了阜桦新苑。

六月份的天黑得晚,到时外头还没彻底进入黑夜。丛晚星走在许千燃后面,看他拿出钥匙到门前停下,从他身后绕过,也到了自家门前。

“嗒嗒”两声,锁被打开,男人推门的同时,懒懒道了句:“走了啊。”

丛晚星一直关注着许千燃的动向,只见大他半个身子被门框挡住,要彻底进屋之前,突然喊:“等等!”

许千燃停住,上身后仰,一只脚站在门外,探出脑袋。

“还有事吗?”

“呃……”丛晚星挠了挠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出声了。

她犹豫几秒,略不好意思道:“嗯……谢谢你。”

“没关系,正好我也去放松一下,没其他事我走了。”

“啊,等一下!”丛晚星伸出的手悬在半空,食指尖颤抖了两下。

她咬咬牙,心一横,干脆把想说话的倒了出来,“就、就是,我之前对你态度不太好……”

许千燃笑了笑,在她犹犹豫豫没下文时接上:“我知道。”

丛晚星瞪大眼睛,“那你怎么还带我去欢乐谷?”

许千燃有些好笑:“不然我和你对骂吗?我都多大人了。”

这种说法,还是把她当做小孩子看待。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丛晚星却松了一口气。

因为情书的秘密泄露,她把这股羞愤转化而来的怨气发泄在许千燃身上,戴上有色眼镜去看待这个人的一切,甚至在他被搭讪时还忍不住捣乱。

可不管她做了些什么,许千燃非但没有计较,还在出行时对她多有照顾。

想到那张“被追回”的一百元,丛晚星心弦微动,拉开哆啦A梦挎包的拉链,从里面取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礼物盒,一脸难为情地递向前,“这个给你。”

许千燃有些意外她还给自己准备了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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