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淮民风开放。
女子出府上街,游湖玩耍,听戏喝茶,甚至女子上门求亲都是有的。
“站住!”远处传来一声粗犷的声音。
惊鹊抬头看过去,就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被一群大汉抓住,按在地上。
“敢偷爷的东西,活腻了!”接着身后走出来一位衣着华丽的贵公子。
周围人见这阵仗,倒是好奇,但又不敢看。
毕竟谁都不想惹事。
贵公子一身云锦,手里拿着一块上好的羊脂玉,脸倒是好看,只不过,脸上嚣张的神情,让人看着不太舒服。
惊鹊认识那个贵公子,刑部尚书钱雾家的公子,钱进。
钱大人虽严苛,但对于钱进,却是无比宠溺。
那个少年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脸上有血迹,看来刚刚是被揍得狠了。
还在拼命的挣扎。
大汉逐渐有些不耐烦起来,伸手,用力打了他一个巴掌。
“老实点!”
钱进穿过人群,走到少年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突然,一脚踩在少年的胸口。
少年吃痛,闷哼了一声,眼神狠戾地抬头,看向钱进,没有一点屈服的意味。
钱进轻蔑地笑了笑,讽刺道:“一个小混混,还敢这么看本公子!”
钱进微微低头看见自己的鞋底,沾了一些少年的血迹。
“啧啧啧,真是有够脏的。”钱进一边说着,一边踩在少年的衣服上,反复摩挲着,像是要用少年的衣服,擦净他鞋上的血迹。
踩了一会儿,像是失去了兴趣,抬脚,挥了挥扇子。
示意旁边的大汉可以下手了。
惊鹊看到那少年的眼神,蓦然想起自己被软禁的时候,心里一紧……
出声道。
“钱公子。”
突然,钱进听见有一个女声,在叫他。
钱进回头,就看见一个穿着茜素红的女子,蒙着面纱,只看得见眉眼,眉眼精致,漂亮的让人一怔。
钱进眼神露出一丝惊喜,有些疑惑地反问:“你是?”
“城东沈府。”
惊鹊只说了这么一句,钱进倒是一下就反应过来了。
城东沈府,丞相府!
钱进微讶,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惊鹊。
被按在地上的少年,原以为自己会被打一顿,完全没想到,惊鹊会出来。
此刻,正呆呆地看着惊鹊。
少女不高,一身红衫,端庄内敛,手垂在旁边,指甲圆润干净。
少年看见惊鹊的手,没有再抬头,微微低下头,仔细地听着她跟钱进说话。
钱进低头,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小混混:“沈小姐,莫不是为了这混混?”
惊鹊笑了笑,眉眼一弯:“还请钱公子,手下留情。”
惊鹊这话,说的恭谦,没有半分命令的意味,加上她声音柔柔的,让钱进心情好了不少。
“行,今儿本公子,就卖沈小姐一个面子。”
“公子?”旁边的小斯有些不敢相信,叫了钱进一声。
“我们走。”钱进轻蔑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少年,转而离开。
惊鹊微微转身,正对着少年。
“妙语,给他二两银子。”
妙语应声,刚要伸手掏银子,未成想,那个少年捂着胸口,颤抖着在惊鹊的面前跪下。
“方辞不要银子,还请小姐留方辞在身边伺候。”
连珠原本就有些不满小姐为了这么一个小混混出头,听少年这么说,出声道:“你这小混混,我们小姐好心救了你,怎地还如此得寸进尺。”
“方辞很好养活的,只要一口剩饭。”
方辞说这话时,没抬头,但惊鹊莫名地,能想象到,他的眼神。
应该是诚恳又迫切的。
微微愣了半晌。
从自己的袖子里,取出帕子,递过去。
“城东丞相府,拿着这个,对管家说,是二小姐让你来的。”
方辞听见丞相府,眼里满是震惊。
他方才看钱进的态度,隐隐知道这个少女身份不简单,而且城东,都是官宅。
但他没想到,她竟然是相府二小姐。
坊间相传,相府嫡女沈惊鹊,明眸善睐,温婉淑良,是个名副其实的贵女。
他听很多人说过,关于沈惊鹊。
现在,他的脑子里,只有从前在城郊听过路的说书先生打发时间时,听到过的一句话。
百闻不如一见。
伸手接过惊鹊的帕子,才看见帕子的一角,绣着一只喜鹊。
☆、听戏
听戏坊。
易沉坐在马车上,伸手撩开帘子,看了一眼,门口人来人往的。
已经入夏,坊里放着冰釜,所以,门口也放着隔热气的帘子。
易沉下了马车,梁苏凑近低语道:“听闻七殿下也在里头。”
易沉饶有兴趣地勾了勾唇:“上朝的时候,听朝臣提起过。”
“看来,那个云姝,是七弟的新欢啊。”
易沉往前走,走到门口的时候,梁苏为他拉开帘子。
易沉进去,想起昨夜里的梦。
抬头看了一圈楼上的位置,一眼就看见了,梦里的那个地方。
一怔。
难道……他梦里的……是真的!
“公子,您来听戏啊?”吴嬷嬷看见易沉进来,连忙招呼道。
易沉穿了一件枣红色的轻袍,整个人明艳张扬,衣服的料子,不像是普通人家用的起的。
且听戏坊的吴嬷嬷,见过的人多了,一眼就能看出来,易沉的身份,不简单。
虽然看着易沉面生,但若是招呼好了,说不定今后会常来。
“您看看,坐哪间?”
吴嬷嬷把隔间的牌子拿出来,易沉扫了一眼,开口道:“怎么没有盈水阁的?”
吴嬷嬷抬头瞧了一眼盈水阁,然后不好意思道:“公子,盈水阁,已经被人包了。”
易沉一滞,停顿了一会儿:“盈水阁一间,多少银子?”
“五十两。”吴嬷嬷应声。
“你跟那个人说,我出五十两……”
吴嬷嬷正奇怪呢,这公子莫不是脑袋有问题,五十两换人家的五十两,谁会换呐。
接着,便听到易沉开口道:“黄金。”
吴嬷嬷心里一颤,这是遇上贵人了啊!
讨好地笑着对易沉道:“公子稍候,老身这就上去同那位客官商量商量。”
上楼的时候,吴嬷嬷倒是有些为难起来。
因为在盈水阁坐着的,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盈水阁。
一位穿着月白衣衫的公子正坐在桌前,修长的手上,拿着一小杯酒,正把玩着。
旁边站着一个随从,随从拿着配剑,冷冰冰的。
吴嬷嬷在门口敲了敲门,试探性地开口问:“李公子。”
“进。”听见里面的人回应。
吴嬷嬷暗暗松了一口气,推开门进去,出声问道:“李公子,下面有位公子,出五十两黄金,想要您这位子。”
易渊听完,只觉得好笑,拿着酒杯轻轻转了转,十分嚣张地往后靠在椅子上:“那你告诉他,我出一百两黄金。”
吴嬷嬷一怔,讷讷地应声。
下楼,对易沉道。
“公子,盈水阁的公子说,出一百两黄金,不让。”
易沉懒懒地抬眼,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盈水阁的牌子。
接着冷冷道:“一百五十两。”
吴嬷嬷原本还在想,劝他换一间,旁边的云水阁,虽然不如盈水阁,不过也是不错的。
听易沉说完,转身又往二楼走。
心里又激动,又有些慌张。
两位公子竞价,获益的,自然是听戏坊,可她又有些担心……
毕竟,两位公子看着,都不是普通人家,若是,得罪了其中一人……
正想着,人便已经走到盈水阁门口了。
再次敲了敲门进去。
有些支支吾吾道:“李公子,楼下的那位公子,出价一百五十两黄金。”
易渊倒是来了兴趣,勾起一抹饶有兴趣的笑,缓缓撩开袍子,起身。
吴嬷嬷看的糊涂,开口问:“李公子,这是……”
没想到易渊走到窗边,伸手撩开了窗边的帘子。
听戏坊的上房。
都是隔间,窗子都是对着表演的台子的,易渊撩开帘子,一眼就能看见下面,穿着一身枣红色轻袍的易沉。
旁边拿着佩剑的陈旭看见易沉,倒是有些惊讶。
“太子殿下?”轻喃出声。
易渊轻嗤一声,把帘子放下,然后转身对吴嬷嬷说:“请那位公子上来,就说是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