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习惯了。你莫怕，我会陪着你。”柳大妞拉着她，拍拍她的手心示意不要说话，便又对易洪春道，“禀大人，我是月兰心身边的丫头，请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家小姐这一回。”
易洪春冷哼了一声。
蒋星云也作揖道：“易大人，月兰心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请你原谅她这一回，继续审案子吧。”
既然挫了月兰心的威风，又引得蒋星云在旁赔不是，易洪春见好就收，重重拍了惊堂木，对下首的吕方道：“带冯家管家冯老大上堂作证！”
不一会儿，冯老大被带了上来，跪倒在另一边。
月兰心发现是昨日跟在冯万春身边的男人。
易洪春问冯老大道：“冯老大，你可认清楚了，眼前这个女人，是不是昨夜杀害冯家老爷冯万春跟冯乐儿的凶手？”
冯老大指向月兰心，忙不迭道：“回知府大人的话，昨夜就是她来拜见我家小姐，谁知两个人吵了起来，随后我家老爷见不妙，便进去劝架，谁知过了一会便没了声响。等我们进去的时候，老爷小姐都死了，而小姐身上被插着一把匕首，正是月兰心那天挟持我家小姐用的凶器。”
“当时我们都吓傻了，而房间的窗户开着的，月兰心早逃之夭夭了。”冯老大懊恼道。
易洪春转望向月兰心：“月兰心，昨夜未时时分，你人在何处，有何人能为你作证？”
“回大人的话，昨夜民妇在夏王府家中，并没有离开过。”月兰心笃定道。
柳大妞也附声道：“对，我跟另一位姐姐都能作证。大人要是不信，可以问问夏王府的下人们。”
易洪春召吕方出来问话。
吕方道：“回大人的话，卑职问过夏王府守门的下人们，他们确实没有看到月兰心离开夏王府。但是，卑职也听说了，月兰心惯会做人，夏王府的下人未必不会被收卖了去。”
“如此，那些人的话便作不得数。”易洪春立即答道。
月兰心昂起头，冷笑：“回大人的话，既然夏王府下人们的话作不得数，为何冯家下人们的话就能作数呢，凭什么不能说是冯家人故意冤枉民妇呢？”
“月兰心，现在是冯家状告你杀人之罪，而你又身住夏王府，有些话说白了，没意思。你与夏王爷交情至深，难不保他不会为你做假证。”万万没想到，冯老大从哪里来的勇气，竟然说出这番话。
易洪春故意问道：“冯老大，事关夏王府的颜面，你千万不要信口开河。”
“回大人的话，昨夜我家小姐跟月兰心发生了争执，是夏王爷亲自前来带月兰心离开的，这一点，吕捕头可以为老奴作证。当时月兰心拿着匕首抵在我家小姐的脖子上，还扬言要杀了她之类的话。除了老奴，冯家其他人都能作证。”冯老大想了想，又道，“大人，我家姑爷也能作证，这事就是因姑爷而起的，大人不妨问问他。”
“来人，传冯家姑爷作证。”易洪春转又望向月兰心，重重地敲了敲惊堂木道：“月兰心，你昨夜跟冯乐儿发生争执，你拿着匕首威胁她，可有此事？”
月兰心淡声道：“确有此事，当时冯乐儿要冯家下人打死陆石元跟外室生的儿女，我于心不忍，便喝住她，谁知她连我也要杀，我也是为了自保，才不得不拿匕首威胁她住手。”
“还有，冯家管家说错了，我并没有说要杀死冯乐儿，这是他诬蔑我。”月兰心冷静道，“防卫与有预谋杀人是不同的。”
冯老大差点被呛住了。
易洪春冷笑：“月兰心，我会让你心服口服的。来人，传冯家姑爷！”
陆石元来了，他的外室蒋好也来了。
听了易洪春问起昨夜发生的事，陆石元的口风变了，比昨晚的倒打一耙更无耻。
“回大人的话，昨晚月兰心确实为了救我的儿女，而不得不跟冯乐儿发生争执。”陆石元低眉顺目道，“其实，月兰心跟冯乐儿积怨颇深。冯乐儿为人小气，爱计较。她一直念念不忘月兰心代替自己嫁给李朗之事，更何况李朗成了赫赫有名的将军，冯乐儿时常在我面前感叹命运不公，要是她嫁给李朗守寡，她现在就成了将军夫人了。”
“我想月兰心会杀了冯乐儿跟冯老爷，估计也是被逼急了，才失手杀人的吧。”陆石元看了一眼月兰心，目光有些躲闪，温温吞吞道。
月兰心瞥向他，反问道：“陆石元，休口血口喷人，我没有杀冯家父女，你别冤枉好人。”
“月兰心，我很感激你拔刀相助，可杀人是不对的。请原谅我跟蒋好都不能违背良心帮你说好话。”陆石元假惺惺道。
他身边的蒋好也抹了一把眼泪道：“月兰心，冯儿儿为人是小气，可她也是个好人。当初她还说看在孩子的份上，答应陆郎娶我做平妻，可没想到才分别不到一天，就天人永隔，你，你也太狠心了。”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蒋星云忍不住骂道：“不要脸的东西！”
第572章 反转
“你们如此卖力地表演，想必是谁许了你们好处吧？”
冷不防地，月兰心笑嘿嘿地问了一句。
陆石元跟蒋好正喊冤得起劲，被这么地一问，脸色一白，相互对视了一下眼色，顿时对着易洪春磕头倒拜，指天发誓起来：“大人，我们句句属实，请大人明察！”
易洪春也本着速战速决的念头，生怕宫里来人横加干涉，万一月兰心被移交至大理寺负责，他就会功亏一篑了。
“啪！”的一声响，他站起来，指着月兰心道：“月兰心，杀人动机跟凶器都有了，容不得你抵赖！我且问你，你可认罪！”
月兰心依然平静道：“你说的凶器，不是我用的匕首。我用的在这里。”她从容淡定地从袖口里掏出一把带着镂空雕花的匕首，笑了笑，“这把匕首，还是李朗送给我的，别的，我不屑一顾。”她瞥了一眼吕方呈上来的证物，嘲讽道，“像这种劣质的铜器打造的匕首，看看那朵花都雕得不像样，还有，我像是缺钱的人吗，拿这样劣质的凶器简直是污辱了我的身份。”
“你！”易洪春勃然大怒。
“易大人，做戏做全套，我若是你，就会顺着这把匕首的线索，寻找打造匕首之人。还有，要真是我杀的人，我怎么会让冯家人知道我是月兰心呢？”月兰心语气一转，盯着冯家管家道，“冯老大，你是看我的相貌，还是听声音辩认出我来的？请问，我昨夜穿了什么衣服，如何打扮？”
“你不会说我是黑衣打扮吧，如果真是黑衣打扮，又蒙着脸，你如何认出我？”月兰心又补了一句。
“你，你昨夜就是穿的这身衣服。”冯老大被逼急，脑袋灵光一闪，忙指着月兰心身上穿的蝴蝶蓝窄裙大声道。
不想他的话刚落，月兰心扑哧一声笑了。
柳大妞也笑了：“这裙子是宫里今天才送过来的裙子，是太后娘娘赏的。”
“！！”冯老大吓得脸色惨白，连忙改口道，“我说错了，你昨天穿的是另一件蓝色长裙。”
“你又说错了，我家小姐只有一件蓝色长裙，昨天从外面回来，她就换下送去清洗了，这会儿估计已经干得差不多了，要是我家小姐未时穿着那件衣裙去行凶，这衣裙定然还来不及清洗，又如何干干净净地挂在静心阁里呢？”
“这—”冯老大被绕晕了，满头大汗，眼看就撑不下去了。
不仅是他，连阮石元也没想到月兰心主仆如此的狡猾，都怕月兰心提出刁钻的问题，被带偏了。
柳大妞朝易洪春作揖道：“回大人的话，这人一听说知道谎话连篇，大人若是把他的话作证词的话，恐引人不服！”
易洪春骂道：“大胆丫头，公堂之上，岂容你喧哗，来人，将她拉出去，杖打三十！”
月兰心将柳大妞护在身后，冷笑道：“易大人好大的官威，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人杖打三十，皇上让你做顺天府的府尹，是让你好好审案的，可不是让你乱打人的！”
“月兰心，你们主仆混淆视听，颠倒黑白，藐视公堂，本府岂由你们胡来！”易洪春也气上心头，大骂道。
月兰心反问道：“可我们说的是事实，冯老大答不出来，是他理亏在先，就算告到皇上面前，我也要争出个一二。而易大人你却只想定我的罪，不分黑白，只容冯家人诬蔑我，却由不得我反驳，敢问大人案子都是这样审出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