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什么?
聂铠瞪着眼睛看肖洱:“找个地方打球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想学打篮球,你不愿意教我?”
太愿意了。
聂铠嘴角几乎咧到耳朵根了:“我一会就回去拿球!我们去二中球场。”
聂铠知道肖洱不愿意被人看到自己和他单独在一起,所以绝对不能去天宁高中的球场打球。
七点多,肖洱给沈珺如打了电话。说自己出门找同学玩去了。
沈珺如挺惊讶,往年肖洱不常和同学聚会的。
不过细细一想也理解了,这孩子大概是一直专心学业,弦绷得太紧。现在能够保送,才慢慢放松下来了。
反正是过年,放松就放松吧。
“注意安全啊,早点回家。”
沈珺如破天荒地没有问东问西,肖洱准备的那一套说辞都没了用武之地。
她收起手机,站在聂铠家楼下。
聂铠进去取篮球已经快五分钟了。
时间有点久啊。
肖洱注意到楼前停车坪停着一辆车,车牌是“京”字打头。
北京的车?
她记得,聂秋同的主公司好像就在北京。
难道,聂秋同回来了?
肖洱犹自思忖的时候,楼上传来巨大的摔门声。
很快,聂铠背着双肩包,单手抓着篮球下来了。
气息不匀,脸色也不好看。
两人一路无话。
二中篮球场是全市最大的篮球场,且全年对外开放。
很多年轻人喜欢来这里打球。
肖洱和聂铠去的时候,只剩下半边球场能用。
不过也够了。
基本的运球和投球动作体育课老师都讲过,聂铠主要教她三步上篮。
聂铠介绍九字真言给她:“一大步、二小步、三高跳。”
一边说着,一边娴熟地运球。
聂铠今天穿了一条白运动裤,运动鞋也刷得干净洁白,因为运动脱去了黑色外套,露出的是里头的白色线衫。
他长胳膊长腿,又穿了一身雪白,在球场上分外扎眼。
“看好了,一大步——”
他右脚向前跨出一大步,同时接住球。
“二小步——”
紧接着,左脚跨出一小步并用力蹬地。
“三高跳!”
他右腿屈膝上抬,同时举球至头右侧上方,腾空高跳。
当身体接近最高点时,修长有力的右臂向前上方伸出。
手腕前屈,食中指用力拨球,通过指端将球投出。
漂亮的弧线,完美的空心球,与此同时,他的两脚同时落地。
“哗——好帅!”
与此同时,肖洱听见篮球场外有人在啧啧感叹。
聂铠捡了球,扔给肖洱:“试试。”
他看起来心情好一些了,只是眉宇间仍有散不去的阴郁。
肖洱接过球,不甚熟练地拍了几下,照着聂铠刚刚教的步骤,在心里默默念口诀。
可脑子转得比动作快十几倍,口诀念了无数遍,动作就是迟迟跟不上。
最后没办法了,也不管规不规范,先蹦起来把球丢出去再说。
然后,只见肖大班长一溜小跑到篮球架下,奋力抻腿一蹦,高举手臂猛地一扔。
聂铠的篮球顺利地从篮球架上头飞跃过去,落到球场外的灌木丛中,完成了一次完美的三不沾。
聂铠目瞪口呆。
两秒钟之后,突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
捶胸顿足、花枝乱颤。
嘲笑。
肖洱阴测测地眯了眯眼,拳头攥了又攥。
最后,老实地走过去捡球。
慢慢走回来,把球递到他面前:“再示范一遍。”
聂铠示范了三遍。
肖洱确信自己已经把他的动作完全刻印在脑中了。
可她连投三次,最好的成绩是那颗篮球带出的风终于撩动了球框下的网绳。
聂铠已经笑得不能自己,蹲在地上仰头看她,一边擦笑出的泪花一边说。
“肖洱,你怎么这么笨呀?”
肖洱的眉梢一跳。
还从来没有人,这么评价过她。
聂铠的动作、扮相太过招摇,篮球场外远远地围了几个女生,冲他们指指点点。
事不关己,肖洱丝毫不受影响,默默地坚持练习。
屡败屡战,屡战屡败。
啧啧,肖洱也不是万能的啊。
聂铠心情渐渐开朗,倒不是因为肖洱的笨拙。
而是她的认真和坦荡。
肖洱练了将近一个小时。
快九点钟的时候,她已经能完整地还原出全部的动作。并且在运气非常好的时候,球在球框上滴溜溜转几圈,能滚进洞中。
肖洱的脸红扑扑的,满意地笑了。
“开心了?”
聂铠给她递过水去,还有湿巾。
肖洱诧异,发现这些东西都是聂铠从背包里拿出来的。
两人站在球架边休息。
“你喜欢篮球?”
“我喜欢羽毛球。”
“那你干嘛要学这个?”
“你不是喜欢么。”
聂铠喝进一大口水,低头看她发顶的旋。
矿泉水顺着食道滑进胃里,沁人的凉,却很快被捂热。
他喉头微动,想说什么。
不远处走过来几个人。
目标明确,朝着他们俩。
“一起玩玩?”
为首的那个,染了一头红得发紫的长发。刘海奇长,盖住半边脸。
是个少年。
很显然,按照肖洱这个水平,红刘海少年一起玩玩的对象不会是她。
他在跟聂铠说话。
聂铠站在肖洱身前,上下看了几眼红刘海。
然后他笑了:“挺巧的。”
这绝不是一个友善的笑。
肖洱安静地打量来人:一共三个,红刘海以外,还有一个穿黑夹克的和一个穿羊羔绒外套的少年。看起来都不大,十六七岁上下。
红刘海和聂铠似乎曾经见过。
“嗯,是挺巧。我跟兄弟们好久没打球了,来打一场?”红刘海的目光穿过厚重的发,落在肖洱身上,“你挺有闲情逸致的,带女朋友来玩球?”
“肖洱,到边上去。”聂铠把手里的水递给肖洱,示意她走开。
有时候男生解决问题,免不了与暴力扯上关系,他们能选择打篮球而不是打人,肖洱觉得红刘海那伙人已经是讲文明树新风的典范了。
她一声不吭,拿了聂铠的水,走到一边去。
观战。
红刘海不知是何方神圣,他来以后,周围几个球场打球的人都围过来,或远或近地站着。
也在观战。
原本在篮球场外的几个女生跑进来,刚好站在肖洱边上,在窃窃私语。
“那个男生是谁?他怎么惹上沈公子了。”
沈公子?
那个红刘海?
“我认得他,他好像是天宁的。就是前阵子篮球赛那个,叫聂铠。”
“他就是聂铠?哈,怪不得沈公子坐不住了。这简直就是被人占山头了啊。”
“长得挺帅的,不过有女朋友了啊……听说张雨茜那次去天宁堵校门,被聂铠羞辱了一顿。她哪是吃亏的主,一直找机会想报复回去。”
“你声音小点。”
肖洱听了个大概,猜了个大半。
红刘海大概和上次来找聂铠告白的姑娘有什么关系,替人出头呢。
球场上两方已经开战。
一对三。
红刘海得意洋洋带头站在聂铠面前,整个一大写的恬不知耻。
黑夹克和羊羔绒把聂铠缠得死死的,他几乎寸步难行。
球在红刘海手里左右倒腾,玩了几个格外炫的花样。
女生群里小声惊叹:“沈公子球技好像不错啊。”
“我还以为他只有脸能看呢。”
脸能看。在逗我?
肖洱看着红刘海一截麦秸似的小身板、不健康的肤色——整个一面黄肌瘦的营养不良。
聂铠想要突围,那边红刘海已经一甩刘海,在三分线上起跳。
“漂亮!”
“好帅!”
有人轻呼。
肖洱目测着抛物线的走向,觉得这一幕,何其的眼熟。
果然——
篮球在空中华丽旋转,飞跃篮球架。
完美的三不沾!
同样华丽落地准备谢幕的红刘海身子有一点僵。
全场陡然安静。
肖洱余光瞥见隔壁球场过来看热闹的几个穿二中校服的少年,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她突然意识到,可能他们看见红刘海挑衅聂铠,围过来不是为了观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