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距离拉近。
近到……他微浅的呼吸她都能感觉得到。
林落凡微屏息,一眨不眨地瞧,忽然唇角一勾用气音悠缓地说:
“许星河,你一个男生,长那么好看干嘛?”
“勾引我啊?”
她眸子里璨艳艳的,勾出一许媚,“现在亲你一口的话……”
这想法刚跳出来,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耳膜里怦怦怦的心脏狂跳声像打桩。
咬咬牙,她还是没从他脸旁离开,反而屏着呼吸缓慢缓慢更近了些。
靠!
自从跟他再遇,他就没给过她一次好脸。
她索个吻怎么了?!
他还内涵她脏呢!
那就算恶心他不也得恶心得透彻些?
心横到底,林落凡攥紧手,小心翼翼探过脸。
还没等碰上,她倏地停住。
许星河,睁眼了。
第14章 014.别走 能不能不走?(评论发红……
许星河做了个梦。
梦里仍是深不见底的浓黑色, 将他困缚得连呼吸都剥夺。
大片大片的红蔷薇在他周身蔓延开花,攀附在墙上,在脚下。露珠从花瓣上流坠, 滴滴答答, 红得刺目,像血。
满目的黑红色倏忽又坍塌了, 变成净透的蓝与葱郁的绿色。
那是学校的林荫路, 香樟树在道两旁生得茂盛。
浅灰沥青道延伸至视觉尽头,散着被细叶剪碎的光。
她就在道中央欢快地蹦蹦跳跳,校服系在腰上, 发尾洋溢着叛逆的紫色。
忽然的一瞬, 她站住了。
她凑到了他的身前, 双臂灵活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 笑眼如媚, 呵气如风。
“许星河, 你一个男人,长那么好看干嘛?”
“勾引我啊?”
“现在亲你一口的话……”
他胸口某个沉寂的东西似乎在缓慢的沉重的加速, 视线落在她晚霞般殷红的唇上。
她踮起脚尖, 唇离他的唇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在即将碰触的刹那——却是香风擦着他的鼻息掠过。她靠近他的耳畔用一种刺讽的尖笑声说:
“你不配!”
“你算个什么东西!”
他坠入寒潭深渊, 遽然睁开眼!
不偏不倚,林落凡跟他视线正对上——
两人的距离已经挨得很近很近, 近到她瞳孔里只有那双漆黑得浓夜似的眼睛。
她愣两秒,全身的血液一瞬倒涌到脑海。耳膜里的打桩声——轰!炸了。
许星河只来得及看到眼前那张同梦境里一模一样的脸,白肤红唇, 漂亮到极致,唇边的笑却刺人。
林落凡故作镇定地轻咳一声退开,“我……”
她刚发出一个音节, 下一秒脖子倏地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匝住!恐怖的窒息瞬间席卷而来。
林落凡被他掐懵了。
床头的台灯、水杯被被角蓦地拂带落在地上。许星河迈下床,握着林落凡的脖子将她重重往后一推!
林落凡的后背摔靠在床旁的衣柜门上发出一声巨大砰响!
他手劲大得很,只手掐着她的脖子就能令她动弹不得,肌肉硬得像钢。
“……许……”
林落凡呼吸不畅,双手攥住他的手腕拼命去撕扯,脸憋得通红。
“许……星河你放……咳……”
许星河浑身肌肉绷到最紧度,整个人散发着野兽匹敌时的狠绝与戾气。
“你……放……”丝毫挣脱不动,林落凡心头莫名横生绝望,干脆伸腿去踢他,“放开……我!”
渐渐发觉到不对,许星河的目光有微弱的闪动,发力的手也有松动。
感觉到他松了力道,林落凡使力一推,将他推到一旁。
她腿软,跌坐在地上。
“咳——”窒久的空气涌进肺,林落凡大脑缺氧,喉头腥痒,捂住喉咙就开始拼命拼命咳。
许星河站在旁边一瞬不瞬地看,心跳越来越快,也后知后觉地越来越惊。
她……
林落凡咳了不知多久,咳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喉头的痛痒终于缓解,她遽地抬睫狠狠瞪向他——
两人视线又相对。
“许星河你他妈有病!”
她气急了,情绪压着理智难以平复,嘶吼出的声音还带着剧烈咳过的哑,眼眸里迸出戾光。
许星河眼眸漆黑直直看着她,后脊渐渐发凉。
“疯子!神经病!……我他妈也是疯了!”
疯了来这破地方!
她口不择言一口气喊完,不顾自己还披头散发一身狼狈,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就气冲冲往外走。
许星河仓促拉住了她的胳膊。
“放开我!”她因他这动作瞬间更加气怒上头,半点都不想跟他有触碰,不顾扯疼的手臂拼命挣扎,“你滚!松手!”
“别走。”许星河开了口。
他说话声音有种砂纸磨砺过的哑,沉涩得吓人。
“放手!”林落凡已经快气疯了,看他不放,另一只手指甲死死嵌进他肉里用力挠,“放!手!”
他纹丝不动,在她发力的瞬间闭了闭眼,再睁开眼里只有黑色,静静看着她。
目光沉得几乎能将她穿透。
林落凡这回彻底没招了,“许星河你松——”
“对不起。”他说。
声音很轻。
却足以将她的话截停。
静两秒,他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
后半句在唇边踯躅良久,他喉结滚了两下,还是没说出口。
林落凡忽然不动了。
她头发乱了,仿佛刚打了一场仗,胸口还在一上一下地剧烈起伏,脸涨得通红。
视线下瞥扫了眼他的手臂,她使了十足十的力,他线条精劲的小臂上有两道深长的血痕,沁出两滴血珠。
手还执拗的一直攥着她的胳膊。
他手掌心缠着几道白色绷条,已经乱了,隐约映出点红。
林落凡看见怔了怔,很快又想起。
貌似江川提过一嘴,他手被玻璃碎片划伤了。
半晌沉寂,许星河见她不动不说话,低声说:“能不能……”
他握着她胳膊的手无意识的收紧。
“能不能……”能不能不走。
林落凡胸口的火气像是一下子被一盆水浇灭,呼吸渐渐平稳。
屋里乱得像刚被洗劫过,被子、台灯、水杯……全部都散在地上。
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头发凌乱,唇色苍白,手上一堆血痕,眼底覆着浓重的阴影。
瞄他一眼,林落凡舒了口气,抬腿去客厅。
许星河拽了她一下没让她动。
“哎呀松手!”她象征性地拗了一下,语气已经平下来,指了下他的胳膊,“先处理一下好吧?”
胡乱把他的手挪开,她没好声气直接往外,“药箱在哪儿!”
许星河微怔,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指尖无声缩紧。
-
药箱在客厅电视柜下的抽屉中,里面的药还蛮齐全。
林落凡拎出药箱在沙发上坐下来,在一堆瓶瓶罐罐里胡乱地翻。
许星河步子缓,换了件衣裳才从卧室出来。
卫衣仍是白色的,白到没有一点图案,在她身边坐下时鼻息间飘过一股极淡的皂香。
从中翻出一小瓶碘酒和棉球,她抬手递给他,“喏。”
许星河没接,无声抬起手将手臂举到她面前。
两人又莫名呈了对峙的姿态。
敌不动,我不动。
他这是要让她给他弄。
林落凡瞪了眼将药瓶“啪”地拍在茶几上,“自己弄!没长手?”
“你挠的。”他理所当然,盯着她的目色很深。
林落凡深呼吸。
行。
“那你就忍好喽!”
她咬牙切齿嘟囔了一句,抄起棉球就往碘酒瓶里使劲搥,力气大得像捣蒜。
棉球被浸透,她二话不说抬起他胳膊死死地就摁到那两道伤痕上。
有两滴碘酒顺着他臂腕的线条无声沿下来,坠在地板上。
料想中的什么“嘶”、“哈”、“轻点”却迟迟没有到来。
他几乎连呼吸都没变一下。
林落凡微诧,抬头想问他不疼?一抬眼视线却直接掉进了一双漆深眼瞳里。
她一顿。
林落凡一直觉得,许星河的眼睛同一般人的不一样。
他人长得冷感干净,又肤白高挑,明明是个少年感十足相貌,却总因那双眸显得冷郁阴沉。
他眼眸的颜色太深,也太利。
这么直直看着你的时候,就好像一把能劈波斩浪的刃,没什么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