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会不会是使了什么狐媚之术?”贾南风一旁穿的花枝招展的女子柳眉微挑,黑溜溜的葡萄眼尽是讽刺之意,小脸上挂着讥笑,很晃眼。
这深宫宅院的女人果然是可怕,绿由由也算是见识到了,才几句,就已经开始骂她会什么狐媚之术。
紧接着几位夫人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绿由由在她们口中已经变成了狐狸,这些人说话还真是犀利,骂人都不带拐弯的。
贾南风的眉不耐烦的蹙在一起:“聒噪。”她这么一说,几位戾气很重的夫人嘴上像是封了胶带,声音顷刻戛然而止。
贾南风单手托腮:“你们都下去吧,我想和妹妹单独聊几句。”贾南风似笑非笑的看着绿由由,看的绿由由直冒冷汗。
几位夫人倒是幸灾乐祸的看着绿由由,像是在看一只可怜虫。
“妹妹。”贾南风勾起朱唇,眼睛弯成两瓣弯月,笑眯眯的看着绿由由。
“殿下对你可真是宠爱,前几日因为妹妹落胎,殿下可是大开杀戒,杀了不少人。”贾南风语气带着玩味。
绿由由敛去脸上的笑容:“太子妃这是何意?”藏在衣袖之中的手攥成拳头,那日的事情如噩梦一样,她不想再想起半分。
“何意?”贾南风细眉微挑,噗嗤笑了出来:“妹妹没发现身边少了什么人?”
绿由由锁着眉,现在她告诉她这个是什么意思,她出意外的那天,司马衷杀了谁杀了多少人她根本不知道。
柳丝……
绿由由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难道柳丝被司马衷杀了吗?
贾南风看到绿由由煞白的脸,唇角的弧度越发的深。
“殿下为了你,可真是煞费苦心。”贾南风蹙着眉,不知道是可怜绿由由一直被蒙在鼓里还是在嘲笑绿由由的傻。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也快结束了
第55章 月痕深【拾叁】
绿由由坐在红木椅上, 脸色刷白,回想起刚刚贾南风对她说的一席话, 她的身体便忍不住的发抖, 心脏的锥痛感阵阵而来。
贾南风是故意的, 但是绿由由感觉她说的所有事情都是真的。
之前绿由由想去探望柳丝,司马衷都是推三阻四的, 如若真的如贾南风所说, 那么柳丝不辞而别还消失了这么久应该是被杀了。
想到此,绿由由拳头越攥越紧:“梓欣,说实话, 柳丝呢?”司马衷真的杀了她吗?绿由由心里仍然有那么一丝丝的希望, 说不定只是贾南风的挑拨离间之计。
“夫人,莫要听太子妃的一人之言。”梓欣蹙着秀眉。
绿由由瞥了梓欣一眼, 目光灼灼,梓欣的神色有些慌乱,绿由由的心轰然坠落,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真的吗?”绿由由收回视线,白惨惨的脸上露出一个冷笑。
“梓欣啊梓欣, 你到底是他的女婢还是我的女婢。”绿由由看着瓷杯中淡黄色的茶水,热气氤氲, 语气有些嘲弄。
梓欣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看样子是默认了。
绿由由牵起唇角,她静静坐在椅子上, 现在司马衷应该得到消息了,现在就等他过来便可。
天色渐晚,绿由由一直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司马衷一直未曾过来。
绿由由捏着瓷杯,里面的茶水早已凉却,她一饮而尽,冰凉彻骨的液体滑过喉咙,像是她吞了一块冰块一样。
“我想出去透透气,你别跟着我。”绿由由起身,目光看着前方,她的心已经凉透了。
夜里有些凉,秋风萧瑟,地上的落叶哗啦啦的席地而起,在风中飘荡。
圆盘似的孤月寂寥的挂在蘸了墨的夜空之中,细细看来,有几颗细小的碎星在夜空中若隐若现。
月光清明似水,落在泛黄的草地上好似是撒上了一层单薄的银霜,冷的渗人。
绿由由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背后的脚步声细碎,绿由由将耳畔的青丝绕至耳后,牵起嘴角,两眼似是两弯钩月:“来了?”
绿由由缓缓侧过脸,司马衷正站在他的身后,清冽的月光落在他冷峻的脸庞上,一席白色的月华长袍和今晚的月色相得益彰。
“柳丝呢?”绿由由看着他黑亮的眼眸,脸上带着三分的笑意,有些悲切。
司马衷向前一步,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在月光下镀上了一层银边,他眼眸没有了往日的温柔,此刻深沉的像是悠悠的深谭。
他什么也没说,手臂揽着绿由由的腰肢将她孱弱瘦小的身体锁在怀里,司马衷拧着眉,双臂死死的环着绿由由,恨不得将她揉进血肉之中。
“别问了好吗?”他声音软了下来,像是在祈求绿由由一样。
绿由由敛去脸上的笑容,眼眸之中再没有任何的光彩,自他说出这句话,绿由由便已经知道了答案。
她的鼻子酸热,眼眶微红,胸腔之中的那颗心脏活生生的被揪了起来。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了她。”绿由由的声音哽咽,手攥成拳头,一下一下的落在司马衷的背脊上。
“为什么还骗我!”炽热的眼泪夺眶而出,在脸颊上留下清冽的泪痕。
司马衷紧紧的抱着她,任由她的捶打:“如果不是她,我们也不会失去我们的孩子了。”他一字一句,好似从牙缝里蹦出来一样。
绿由由哭的泣不成声,那些又如何是柳丝的错。
“根本不是她的错!”绿由由推搡着司马衷,司马衷松开绿由由,绿由由向后踉跄了几步,双目赤红,挂在眼角的泪,在月光下晶莹剔透。
司马衷垂着头,五官拧在一起:“她不过是一个下人,你何必如此。”
“下人?”绿由由挑眉,随即噗嗤笑了出来,对啊,她怎么忘记了,这是封建帝制国家,在权贵的人眼中那些人的命不过是蝼蚁罢了。
可是那样笑着那样执拗的柳丝是活生生的人,现在,柳丝是被她间接性害死的人。
“是,对你来说是下人,但是!”绿由由哽咽着,指着自己:“她一直陪着我,从我到这里来就陪着我,她对我来说是朋友,你为什么杀了她!”绿由由声音沙哑,咆哮。
司马衷目光悲拗的看着歇斯底里的绿由由:“在你心里,我连一个下人都不如吗?”他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他眼眸中迸射出的目光,让绿由由胆颤,那是一道像是刀子一样凛冽的目光,深深的刺进她的心脏。
绿由由大口的喘气,听到司马衷说的这么一席话,竟觉得好笑,有没有爱过他?他是如何说的出口,是,当初嫁给他,她是为了救周小史,但是绝大部分的原因还是因为她爱上他了,她还曾怀过他的孩子,但是他如何可以这样质问她。
绿由由抓着胸前的衣襟,咬着嘴唇,眼泪像是掉了线的珍珠一颗接着一颗滚落而下:“我爱,我如何不爱你……”她哭着,声音断断续续,在萧瑟的秋风中听着凄凄惨惨肝肠寸断。
司马衷看着绿由由伤心欲绝的神情,眉头微撇,随即眼梢滑过一抹讥讽,他扬起嘴角,明明笑着,却冷的像是寒冬腊月。
“爱我。”他笑得愈发灿烂:“你心里不是还爱着那个娈童吗?”他一字一句,字字诛心。
绿由由的眸子不可思议的看着笑容满面的司马衷,手拧着裙摆,手指拧的发白,他的这一句,犹如给绿由由来了当头一棒。
原来,他一直认为她爱着周小史,那么那些宠爱那些甜言蜜语那些缠绵又算是什么!
绿由由突然感觉有些恶心,她至始至终都没有想到,原来他的心里她对他的付出的爱,在司马衷的眼里,她不过是一只摇着尾巴在讨好他的小狗罢了。
“呵呵。”绿由由冷笑,她哭不出来了,泪痕在脸上纵横交错,在瑟瑟的秋风中在脸颊上干却。
绿由由拿着衣袖胡乱的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对着司马衷笑道:“是不是很有趣,我为了讨好你还怀上了你的孩子,现在我告诉你。”绿由由深吸一口凛冽的空气:“那个孩子,是我自己不想要了。”
司马衷眉头紧锁,眸子中隐隐有几分杀意,绿由由看到这样的目光,心已经被撕扯成了无数瓣。
这就是司马衷的爱,那种目光,好像会随时杀了她一样。
“你说的是真的吗?”司马衷的声音颤抖,他不相信。
绿由由笃定的点头:“自然,你不是知道我不爱你吗?我又如何会好好的怀着你的孩子。”绿由由冷笑,说出来的每一句话,对于她自己来说,也如凌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