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继续唠叨着：“我听楼里来找乐子的狼妖说，他们白天在沙漠抓了两个漂亮的人类奴隶，我多问了几句，就猜到是你们了。”
“晚上正好抽出空呢，胖猫就给我发讯息了。”九尾拿出那只纸鹤，那上面立刻浮现出一行字“有消息了快来”，“大家到了这，都得夹紧了尾巴做妖，知道吗？”
“尤其是你呀。”九尾隔空点了点温阮心，“算了，我就不骂你了，你现在就是个初级耳妖，别人要怎么虐你……总之，你不想被虐，就安分点啊。”
“……”
“狼妖在这儿很有地位，整座狼城都是他们的。”九尾打量着她，眼珠子都是算计，“我听说小妖王对你不错，救老大的事就包在你身上了。”
温阮心抬了眼，多了几分不安，
九尾朝她晃了晃那支精巧的玉烟斗，拖着腔调：“现在就是捉你去换他呀，你不知道吗？”
“……”
“美人计不会用啊？姐姐教你啊。”
温阮心愤愤地盯着她，当下决定跑，九尾比她先一步反应过来，手轻轻一挥，那些幽灵小狐狸立刻缠上来，将她绑了个结实，抬在空中。
温阮心一顿，牙一咬，非常不客气地喊：“你敢动我我一定报仇。”
“怎么不见谢重楼找你报仇？”九尾边走边笑，“千万年的修为，为了你全部放弃了，又不是让你去送死，交换人质而已。”
“他什么时候为我放弃的？”
“啧啧，小傻瓜蛋子，果然是什么都不知道呢？”九尾摸了摸她脑袋，神色散媚，“姐姐可怜你，告诉你吧。”
……
☆、蛮荒④
蓬莱仙岛上，冰封雪飘。
一座汉白玉雕砌的亭子内，两个男人正一脸严肃地……烤红薯。
左手边那位衣袂飘飘，长相不容亵渎，气质纯净得像是九重宫阙上的第一抹雪。他坐姿端正，睁着迷蒙的眼，习惯了对面男人任何时刻都那么一副放荡不羁的模样。
神火在金色的炉子里跳动，舔着悬浮在空中的两只红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蓬莱君从未闻过的香甜气味。
“重楼，我当你是朋友，才来劝你。”
又被他老气横秋的语气笑到，重楼仙君把烤红薯翻了个边，头也不抬地拒绝：“不杀。”
蓬莱君对他的固执感到恼火：“你说你为了一只妖何苦……”
谢重楼忽然问他：“那你是来让我脱离苦海的？”
蓬莱君：“？”
“不是就闭嘴吧，闭嘴老子还认你这个朋友，也不会把你给牡丹仙姑写情书的事说出去。”
“……”
“我知道了。”蓬莱君了然，开始转变策略，手掐了个诀，语气无奈，“既然不能劝得动你，朋友一场，我便成全你。”
瞥到他放在桌上的一块形状怪异的石头，谢重楼拨弄着底下的铃铛吊坠，来了兴趣：“怎么着打算一石头砸死老子啊。”
“此物为……时光镜。”
场面安静几秒，谢重楼哈哈大笑，话都要说不完整：“玩我呢！蓬莱，想玩我也得找个像样的家伙什啊。”
随着蓬莱仙尊凝神念诀，男人的笑声逐渐消失，他盯着那面变清晰并浮现出画面的时光镜，盯着画面中似剪辑过的一段段影像，一时说不出话来。
谢重楼看向他，呼吸声加重：“这是什么？”
“未来。”蓬莱君望向莹白的天际，语气隐隐叹息，“你跟她的未来。”
谢重楼不信：“放屁。”
“天帝早知你跟她的事，只是等你悔悟……在你们交付彼此的那晚，你会被骗出宫，她会遭受天雷之刑，堕入人间重新经历一世。”
“本来没有你的干涉，她会有自己的人生，偏偏你不顾天命，自陨灵核，投入轮回池追随她而去……”
“你入凡间，幼年失去双亲，会被她的父亲抚养长大。””蓬莱君衣袖一挥，一个事务所的虚像在空中出现了，“这个事务所是你们命运的交汇点。”
“它不属于任何人，本身就是一面巨大的镜子，能照见这世间一切。人间看到它是事务所，其实时光镜看的是三界苦楚。”
蓬莱君手轻轻一挥，事务所发生的一切，一幕幕出现在他们眼前。
偶尔耍点小心机的灵猫。
风情万种的九尾。
整天垮着一张脸的白凤。
神经大条的蓝孔。
还有一只从蜥蜴变幻成神龙的神兽。
谢重楼低哼一声：“你告诉我这些？几个意思？”
“不破不立。”
“说人话。”
“镜中发生的一切，你很快就会忘记。”蓬莱君说，“时光镜本就是上古平定动乱的神器，不可能让知晓未来的人，破坏三界守恒，真有那种人，他必定永困镜中，永不解脱。”
“你不觉得你说了一番废话吗？”谢重楼打了个呵欠，“告诉我我跟阿阮没好下场，然后告诉我这下场我们明知道结果，也无法改变，果然是玩我啊。”
“能改变。”
谢重楼差点气笑了：“蓬莱兄，亏你还是天庭神算子，老实人，说话怎么跟放屁似的，刚还说破坏三界守恒永不解脱呢。”
“不能去改变结果，我们却可以增加变数。”
“哦？”谢重楼掏掏耳朵，“说来听听。”
他还想说些什么，余光注意到一个女人端着果盘，风情万种地走来了。谢重楼眼睛一亮，话锋一转取笑他来：“蓬莱兄，什么时候收的小婢女，以前没见过啊。”
女人放下水果，冲谢重楼施施然行了一礼：“九尾见过重楼仙尊。”
谢重楼瞥她：“欸，我怎么瞧着你有几分眼熟……”
话没说完，九条狐狸尾巴散花一样冒了出来，谢重楼只是惊愣了一下，随即指着蓬莱君，笑得夸张：“我去，蓬莱兄，吾辈楷模，自己家里藏着这么个美人妖，还有脸说老子。”
“……”蓬莱君试图解释，“上次奉命下凡，遭到魔界人暗算，小九于我有恩……”
“好好好！”谢重楼根本没耐心听，捞过烤得金黄的红薯，剥开给了一半给蓬莱君，另一半递给九尾，“吃吗？”
九尾笑着摇头，说了一句总算让谢重楼感兴趣的话：“阮心是我妹妹。”
“？”
“我们生于同一片妖林，幼时我多病跑不远，终日与长在窝边的一株花作伴谈心，时间一长便有了姐妹感情。”
“我修炼比她早，修为也比她高，嫌弃她修炼偷懒，总是偷偷分了不少妖法给她，久而久之她成了花妖，我成了狐妖。”
谢重楼冷声打断她：“她是千耳妖。”
“嗯？”九尾直勾勾地盯着谢重楼，弯起唇角，反问道，“仙尊神通广大，可有听过千耳妖这个族类吗？”
“……”
“那是因为她天生好玩，又爱到处打听八卦，耳力渐长逐渐成为了她的独门功夫，她说要做妖，也要做不一样的妖，自封千耳妖。”
九尾狐说完，狐狸眼带着温柔的色泽：“可惜她太顽劣了，人界妖界都不够她玩的，还想上天，重楼君恐怕不知道，她为了去见你，喝下了忘川水。”
这三个字像是一道雷劈到了谢重楼头上。
忘川，隔绝妖界与天界的结界之门，却也是妖唯一能进入天界的门，不是想不开的妖，根本不会有上天的想法。
问起她怎么上来的，温阮心每次支吾着说混上来的。
谢重楼舔了舔唇角，话里含着笑：“来见我，我欠她钱了吗？”
九尾敛了敛眉眼笑：“重楼君说这话可真无情了，我那妹子被你拿了心，你却装作不认识她。”
男人眼里划过荒唐：“在她上天之前，老子根本没见过她。”
九尾一字一句：“赤水湖畔，春风一梦。”
话音落下，谢重楼又是一愣。
盯着她看了半晌，男人似想到了什么，赤水湖畔赤水湖畔……他陡然想起来！
跟人界一样，在天上当差的，也不总是吃闲饭的。前年，天界丢失了一副神轴，天帝把这件事交给谢重楼查。
谢重楼查到神轴在妖界，一边把案子办了，拿回了神轴，一边趁机会在妖界旅游了一番。听说赤水湖畔是个顶级旅游区，没有高深的法术进不去，清澈的赤水湖底，不知道沉积了多少胆大送死的骸骨。
谢重楼这人最喜欢做有挑战的事了，直接去了那儿。那儿的风景的确不是吹的，很美，让人心旷神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