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重楼走到姜维面前：“拿出来吧。”
“我拿什么？”姜维瞥他一眼，脊梁挺着笔直，似乎并不觉得跪着就比人矮一截，“偷你东西了吗？我……”
还没说完，眼前的男人忽地笑出声，打断他的话：“铃铛啊。”
姜维的心跳顷刻间停了一秒。
以为他没听明白自己的话，谢重楼看向他：“小伙子来人家里做客，随便拿人东西可不好——”
姜维立刻反驳：“什么铃铛我听不懂。”
谢重楼盯着他，眉毛扬起，手指隔空点了点角落的监控摄像头，拿出自己手机，翻到昨晚连接手机的监控视频，伸到他眼前。
温阮心走过来，跟着姜维把那个五分多钟的视频看完，脸色比姜维还难看：“维维，你拿谢重楼铃铛做什么。”
“不是我拿的。”姜维见事情见了光，非常无辜。
谢重楼：“老子办案讲证据的。”
证据确凿，姜维沉默了会，改口说：“是它召唤我的……昨晚你们都走了，我在睡觉，听见有人不停地叫我名字。”
“我寻着声音走过去，发现声音是铃铛发出来的。”
姜维说的是实话，这几天，他不肯回家，也不肯回温阮心家，一直睡在事务所。
“我很好奇，就去碰铃铛，没想到手刚碰到铃铛，脑袋一疼就晕了过去，再醒来时…铃铛就不见了。”
姜维坚持道：“我没偷东西。”
他说的跟谢重楼拍到的画面基本吻合，温阮心觉得惊奇，这些天姜维睡事务所，影子都被白凤带走了，就是怕吓到他。
温阮心奇怪地看向谢重楼：“你怎么早不说。”
“看看这位忧郁小伙，到底玩什么把戏呀。”
“我暂且信你。”谢重楼笑着，叫白凤再次把那块“烧饼石”拿出来，问姜维，“你说铃铛不见了，那你认认这个。”
姜维：“不认识。”
“不说实话？”谢重楼说，“小孩，我家阿阮心软，老子可没那么好糊弄，你在触碰铃铛之前，明显还思考了一会儿，嘴里念念叨叨的。”
谢重楼早就将监控看了无数遍，每一个细节都记住了。
“你根本不是无意去碰铃铛，你跟铃铛达成了某种协议吧？至于晕倒……”谢重楼轻嗤一声，“装得是很像，可惜没骗过我。”
说话期间，烛龙已经走到姜维的面前，仔细地嗅了嗅。白凤皱着眉，看见了姜维身上别人见不到的淡淡紫雾。
白凤：“是仙气。”
谢重楼下意识地看了眼姜维，姜维也听到了，知道今天这事，不给个交代不行，他抬起眼：“……是神器。”
“铃铛是上古神器。”
“它是溯回镜上面的守护神。”
这句话落下，就仿佛在事务所施了定身法，每个人的表情都很丰富。烛龙的声音首先响起，他拿起那块“烧饼石”翻来覆去地看，不敢置信：“时光镜，这竟然是时光镜！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溯回镜，又称时光镜，是盘古上神开天辟地时遗落在三界的神器。传说只要开启宝镜，便能回到过去，改变未来，是能够改变世界轨迹的宝物。”
白凤神色生硬，看向谢重楼：“仙……您从哪里得到此物？”
温阮心心虚地看了眼谢重楼：“是我捡的……”
“本来是洗干净了，搁窗台上放花盆的。”温阮心越说声音越小，“谢重楼见它盖泡面合适，从我这抢走了。”
谢重楼淡淡地“嗯”了一声：“铃铛坠子老子嫌碍事，卸了挂门上了，这事早说过，你们都知道的。”
“……”
作者有话要说：时光镜：小伙子牛逼啊，上古神器盖泡面。
谢仙尊：小场面。（点烟）
☆、契约⑥
“哎哟喂，好哥哥，好妹妹，你们真是一对活宝哟。”九尾被逗得直笑，“用时光镜放花盆、盖泡面……当、当风铃……三界、三界奇闻……”
蓝孔的笑声更加响亮：“不愧是我们老大……”
“……”
“就算你说的是真话。”
谢重楼看向姜维，眼神不太友好：“屋子这么多有能耐的，怎地偏偏选你？”
姜维站起身，没说话。
谢重楼眼睑一抬，嗯了声：“说不出来了？”
“从你们用心脏救我那一刻，我已经不是人类了吧。”
“铃铛说它要选一个，可以融汇三界元素的人，而我，是人身上却有妖气……”姜维看向温阮心，“现在我有了仙气，符合它的条件。”
温阮心微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谢重楼顺着他话问：“时光镜到底要你做什么？”
“做它的守护神。”
“交换条件呢？”
“忘掉过去和悲伤。”
温阮心急了：“不行啊，你——你这样就跟正常的孩子不一样了，悲伤总会过去的，你这样做有没有想过以后……”
姜维神色古怪地看着她：“你还当我是小孩？我早就跟正常孩子不一样了。”
温阮心心惊，反应过来姜维今天的谈吐举止，的确跟过去的维维判若两人。
姜维看了眼四周，没什么表情地说：“这屋里就没一个正常人吧。”
他看向谢重楼：“重楼上仙。”
然后，姜维的目光一一扫过去，叫出他们的名字：“孔雀妖、九尾狐、烛龙神兽、白凤神鸟、小妖猫——”
目光最后落在眼前的温阮心身上：“千耳妖……师父。”
谢重楼轻扯了下嘴角：“别乱认，拜师礼还没完的，她不是你师父。”
白凤：“是时光镜赋予你的能力。”
“知晓过去，预测未来，还能鉴别我们真身。”烛龙不甚在意地补充，“我们得了个小宝贝啊。”
烛龙很活宝地指着“烧饼石”：“小神仙，给时光镜开个光，让我们瞧瞧呗。”
蓝孔很鄙视地打断他：“神器这么容易开光能叫神器？”
姜维：“开不了。”
烛龙很失望：“为什么呀？”
姜维：“我不会。”
这话听着像真的。
*
温阮心捏着拳头的手紧了紧，有点无法接受这件事：“那你还是维维吗？”
姜维摇头。
温阮心一阵失落，就听到他轻声说：“我是姜维，不过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小屁孩了，我是师父的徒弟。”
姜维想行完拜师礼，被谢重楼拦住了。他有些冷淡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你既然不是，想要以姜维的身份留在这儿，就没怎么简单。”
“我不会伤害你们。”
“你说阿阮是千耳妖，但你好歹算半个仙家人，认一只妖当师父，不合适吧？”谢重楼慢吞吞道，“再说你现在的能力，远在阿阮之上，企图很可疑啊。”
“重楼上仙觉得怎么才算合适？”
姜维偏了偏脑袋，很天真地笑。
“前世师父，替上仙受了天雷之刑，变聋变哑不说，还投身进轮回池，散尽千年修为，换来人间走一遭。”
“上仙以为，损害灵核追随师父下凡，就能够把债还清了吗？你们一个仙骨未剔，一个妖力未除，不管轮回几千年几万年，结果还是一样，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
“是不是再次害死师父，上仙才觉得是合适呢。”
“……”
“我亦仙亦魔，亦人亦鬼，认谁当师父，选择成为什么，是我自己的事，上仙为何百般阻拦。”
听听，这像个十几岁孩子说的话吗？
谢重楼觉得荒唐：“你一个十几岁的小屁孩，还敢对阿阮——”
他话没有说完，就看到姜维似乎猜中了他心思一般，手施了个简单的术法：“镜光！”
然后，温阮心瞪大眼，见到姜维的背脊挺直，像是挺秀的白杨树一样快速生长，身高变得跟谢重楼差不多。
他的面容也随之发生变化。
乌黑的发散在耳边，竟无风自动，额前束着根紫色绸带，发出幽光。目光如春日融化的雪，瞳孔闪亮晶莹透着紫色的柔和，又带着不会认输的凌冽。
皮肤是发光一样的玉白。
每个见到少年瞬间变化的模样，一个个连目光都没挪开。
姜维本身就长得阳光，现在如果非要温阮心形容，那就是美颜十倍后的姜维，带着圣光滤镜站在了他们眼前。
温阮心听到烛龙都很惊艳地骂了声“我靠”“比老子还帅”“同样是守护神怎么待遇就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