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盏看时间不早了,天气好热,她想回家洗个澡再睡一下午觉,下午起来看剧本。
苏姨握着锅铲从厨房里出来,喊道:“小盏,小停,你们俩赶紧去洗手吃饭吧。”
明盏看了聂停一眼,感觉他并不想跟她一起吃午饭,语气特别平静地说:“苏姨我不吃了,要回家了。”
苏姨从厨房里赶出来,拉着她的手说道:“回什么呢?沈总要是知道你连饭都没吃就走了,肯定要怪我的呀。”
聂停仍旧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某处,看似不经意,实在耳朵竖得高高得偷听苏姨和明盏的对话。“她是不是不想和我一起吃午饭?等哥哥回来说我欺负她了吗?”“艹啊好心机”“你要是主动跟我说话,说不定我会和你和好的。”…………
明盏并不知道聂停心里已经上演了一处爱恨浓烈的大戏,她觉得苏姨的盛情难却,只好留下来吃饭。
但是整个吃饭过程非常煎熬,因为头顶这两道灼热的目光,聂停吃一会儿饭就忍不住盯着她的脸看,横鼻子竖眼的。
明盏心说:看我干什么?等着我喂你吃饭吗?
苏姨看着两台按摩椅,一脸祥和道:“你们两个小家伙都很懂事,沈总回来肯定高兴得不得了。”
聂停咕哝着道:“高兴什么啊,物以稀为贵,一多就廉价了。你让他用哪个,劈成两半吗?”
苏姨翻他一眼:“吃你的饭吧,就你话多。”
聂停:“…………”
苏姨语重心长道:“小停,以后小盏就是你的姐姐,你们俩要好好相处,争抢个什么劲儿?一家人讲究的是和睦,你们俩正锋相对夹在中间难做的是沈总。”
明盏捏着筷子的动作一顿,静静地听苏姨说。聂停也不说话了。
苏姨说道:“沈总对你好不好你自己有数,哪次翻了错不是他给你兜着;而且你给他买东西也说明你心里是明白的;小盏也是沈总的家人,你要是想你哥哥好,就不能设身处地地为他着想一次吗?”
苏姨虽然在沈亦家里帮忙,也一直被沈亦尊为长辈,并非全然当保姆的。
聂停听完训,有些羞愧。
明盏在两道灼热的目光中坚强地把饭吃完,对苏姨说了句:“那你先不要告诉哥哥吧。”然后离开餐桌。
但是这一次她没有立刻走,走在沙发上等了一会儿聂停,终于等到这位小少爷慢吞吞的吃完饭。
明盏说:“聂停,你跟我聊一聊吧。”
聂停眼睛和明盏对视,宛如被开水烫到一般,扯着尾巴跳开:“没空,我走了。”然后迅速逃出门。
明盏伺机而动,抓了手机追出去,今天还非要跟他谈谈不可。那么热的天气,明盏还没跑一会儿就白皙的脸蛋就泛着红晕,鼻尖儿冒着汗珠,而聂停也来及找自己的车,撒丫子往小区外面跑。
刚刚被苏姨念了几句,聂停的面子以及别扭的小心思全都被戳穿,他感觉有点不好意思面对真实的自己,更无法面对明盏。
两个人非常奇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明盏在抓小偷。聂停身高腿长的,非常优越,却不想刚到大门口,就被明盏抓住后脑勺的头发了。
她情急之下慌乱扯了一把,又赶紧松开。聂停好痛,呲牙咧嘴地抱着头蹲在地上:“你失心疯了吗?敢揍我?”
他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竟然被一个女生二十米之内给追到了,还被薅头发,面子往哪儿搁?
明盏也非常生气,她掐着腰气喘吁吁的。少女秀气明艳的脸蛋被散落下来的头发糊了一脸,浓密黑长的睫毛上坠着水珠,可她的眼睛却十分干净凌厉,看得聂停虎躯一震。
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她打了。
聂停委屈地往后撤撤,惊恐无法掩藏:“你想干嘛?光天化日之下还真想打我吗?”
明盏抿着嘴唇:“揍你?难道我的手不会痛吗?”
聂停心一酸,这个时候她想的还是她的手比较痛?上次哥哥劝他接受明盏,说明盏以后就是她的姐姐,也会对他很好的,看来总裁放屁,不同凡响。
一米八几的壮汉还像个小朋友似的抱着脑袋,明盏心觉是不是自己薅得有点重了,她的五指扒开聂停的手,说道:“你让我看看,痛不痛?”
聂停条件反射似的推开明盏,差点儿给她送走,明盏也怒了,她以为聂停是故意的,膝盖一抬,冲他的后背踹过去,聂停直接瘫坐在地上。
互殴大概就是这样开始的,明明就是某方不经意的一个动作,甚至不知故意的,但双方为了泄愤就会为所欲为。
当然,两人打对方都没有用全部的力道,非常保留体力了,力求用气势压倒对方。最后是明盏用腿摁着聂停,勒着他的胳膊反制住,气喘吁吁地问:“我就说你有这个年龄不该有的做作,你还不承认。”
聂停屈辱极了,但是也被打服了,可怜巴巴:“力气这么大你是男人吗?”
明盏松开聂停,又被他从地上拉起来,说道:“我小时候都能扛着一百斤的麦子走15公里,揍个你还不是小意思。”
聂停怔怔的,他没有想过他的同龄人还要做农活。
明盏扒开他的手,看了下他的头皮检查,什么事儿也没有,只是有点红,明盏胡乱给他揉了一把,说:“行了,别矫情了。”
聂小弟撇着嘴:“谁矫情了?”
明盏酷酷地抱着手臂,“你不就是怕我把你哥哥抢走吗?你都二十一岁了,还依赖哥哥,丢不丢脸啊?”
聂停羞涩道:“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和我哥的感情有多好!小时候我爸妈工作忙,都是我哥带我的。给我检查作业,给我做饭,我上钢琴课,他风雨无阻地接送我去的。我说以后我想进娱乐圈我哥就开了娱乐公司;顶住爸妈那么大的压力支持我。我们共患难的兄弟情,你懂吗?”
明盏挠了挠耳朵,“这不是你哥一直在保护你吗?也配说共患难?”
“你懂个屁。我是我哥的支柱!”聂停说起沈亦来喋喋不休道:“我哥小时候做噩梦,睡不着,但是和我一起睡他就能睡得很好。只有我好,我哥才开心。”
“你哥为什么做噩梦啊?”
聂停:“我怎么知道?”
吼完两个人都愣了愣,然后不约而同的反应过来。沈亦小时候受过的心里创伤大概率是因为弄丢了明盏。
聂停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明盏的替代品,而明盏也想去思考这么沉重的过往。
聂停的眼底忽然很红,他的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说道:“哥哥以前过得很苦,你根本就不了解,你也没想过要找他,是我一直陪着他的。你这个女人一来就坐享其成,还让高高在上的他讨好你。”
明盏闻言,心里划过一丝苦涩的情绪,宛如黑云压城令人透不过气来,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在一个角落里为她夜不能寐,明盏觉得压抑又充满了力量。
那个总是傲娇的男人,把什么事儿都埋在心底,还总想着照顾弟弟妹妹
明盏抬手擦了一把汗,平静地对聂停说:“你就是你,不是谁的替代品,你是他唯一的弟弟,也是他最亲近的家人。我不会争抢你的那一份的。”
聂停撇撇嘴,不出声。
明盏也不管他信不信:“以前的事我不了解,根本就没记忆。但是这个世界上有人一直记挂着我,我竟然都不知道,也很愧疚。我会好好对哥哥好的,填补他这些年的空缺。”
她瞄了一眼聂停这个小屁孩儿,扯唇笑笑:“恭喜你收获一个不要钱的姐姐啊,我以后也会的对你很好的,你有什么要求可以跟我提。”
这还像个人话。
虽然沈亦说过明盏以后就是他的姐姐,会对他好,聂停不相信;但是如今听明盏亲口说,聂停就相信了。
太阳炙烤着地面,路面上散发出沥青的刺鼻味道,连鸟儿都被晒晕,窝在枝头不肯出来。
气氛略略尴尬,聂停对明盏又恢复了称呼:“姐,我想买布加迪你给我买吗?”
明盏:“去死吧。”
*
明盏和聂停在小区门口经过一轮小学生吵架后,实在热得不行了,便各回各家。
她回到家看见手机里聂停发来的消息:“姐,不许告诉我哥今天的事儿。”
明盏:“知道了。”
她去浴室冲了个澡,一觉睡到下午四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