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删掉全部文字,保留了一句话。
【本人日前已与云顶传媒结束经纪合约关系,亦解除助理职务,不再回应。】
发送。
*
谢佑斯从临城回来就一直在家,不出门也不见人,直到他爸的秘书打电话提醒,他已经两个月没有回家了,谢董明里暗里发了几次火。
一个小时后,车开进金宸公馆。
鳞次栉比的路灯映入眼帘,潋滟的灯光洒在湖面泛起细碎的波光,空气种浮动着香樟树的气味,幽幽凉凉。
保姆给谢佑斯开了门。
“谢董和夫人去酒会了,还没回来,你吃饭了吗?”
“知道了,不用管我。”他在门边换了鞋,径直向楼上走去。
谢佑斯在房间里洗了个澡,听见楼下传来汽车入库的声音,他没有立刻下去。
他记得自己名下的一套公寓是空着的,钥匙在家里,他在抽屉里找了一会儿,发现果然还在。
明盏现在住的房子太老了,小区环境差,治安也不好。以前他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就不可能再让她住那种环境了。
他也不会让明盏走的。
过了会儿,保姆通知他,谢董和夫人回来了。
谢佑斯拿了东西下去,谢母回房间换衣服了,谢言钧还穿着宴会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黑白参半,手里端着一只精巧的英式茶杯,宛如精神矍铄的绅士。
“过来,陪我说说话。”
谢佑斯扯扯唇,在沙发边缘坐了下来,姿势不怎么端正,敞着腿,略有些湿润的头发垂下来遮住眼。
谢言钧呷了一口茶水,茶香四溢,问道:“喝茶吗?”
谢佑斯低头看手:“不喝,晚上睡不着。”
“红茶。”
但谢佑斯没说话,无言的拒绝了,
谢言钧瞥了眼,欲言又止。他实在想不通一向离经叛道的儿子怎么会有抑郁症,他们这样的家庭定不会让孩子吃一点点苦,从小锦衣玉食供养着,细心照拂,精英教育,就连他要玩音乐也随着他了。
所以,到底在作什么?
专门来折磨父母吗?
谢言钧每每对上谢佑斯半死不活的德行,都非常烦躁,对谢佑斯也没什么好态度,他不悦地放下茶杯,手指划着平板处理邮件,沉下脸问道:“半个小时后叶敏慧他们过来开会,你要留下来听吗?”
谢佑斯知道他们讨论的是接下来半年他的工作安排,但他并不想听,他站起身,浓密睫毛垂下,英挺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甚至麻木:“我需要休息,下半年不要给我接戏了,接了我也不会拍。”
谢言钧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极不耐地拧了拧眉。
*
谢言钧一开始反对谢佑斯进入娱乐圈,他很清楚,艺人虽光芒万丈,也不过是被资本手里的一颗棋子罢了。
但短短几年,谢佑斯的成功和商业价值已远远超过他的预想,甚至影响到云顶的股价,谢言钧作为商人,自然不会放过一分利益。
谢佑斯的才华不假,17岁拿的奖也不假,可成名后的一切都是假的,粉丝看到的“谢佑斯”不过是一件完美的商品。
拍完手上这部戏,谢佑斯没准备再接工作。他很累,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太好,要准备新专辑。
越是施压,他反骨越厉害,叶敏慧也不敢擅自做主安排他了,只能询问谢言钧的意见。
娱乐圈更新换代快,半年时间便有无数新人冒头,“谢佑斯”这个名字是公司的利益,是商品,但绝对不是他自己的,谢言钧也不会放任他半年销声匿迹,必须保持话题度。
*
谢佑斯从房间出来,在阳台吹了会儿风,他点进公司内网,盯着明盏的证件照看了一会儿,照片上的小姑娘明眸善睐,唇色鲜红,笑的时候嘴角上翘,得意洋洋的。
他们是地下恋,谢佑斯怕手机弄丢,两人没有合照,甚至没有在手机里保存过明盏的照片。
他看了一会儿,然后他给明盏打电话。
谢言钧的书房透出一些光线来,窗户没关,细碎的交谈声纷至沓来,谢言钧的声音尤为清晰洪亮。
——抑郁症又不会死人,那就公开谢佑斯的病情。
他一句话,轻轻松松解决了困扰叶敏慧已久的难题。抑郁症是社会长久以来关注的话题,炒一波谢佑斯病情,不仅虐粉,还留下一颗炸|弹,半年后他复出不担心没话题。
饶是叶敏慧这种急功近利的人,听完这个决定也感到一阵恶寒,那是谢佑斯仅有的自尊了,谢言钧比她想象的更没底线,他有把谢佑斯当人看吗?
抑郁症不会死人,但是重度抑郁会自杀。
谢佑斯盯着波光粼粼的人工湖,月光幽浮于水面,一阵凉风将谢言钧的声音吹散,只留下电话那端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第11章 综艺
明盏虽然发了声明,但无尽的谩骂还是涌入到她的微博主页。
本来因为官宣涨了一点颜值粉,瞬间混进了奇怪的东西,弄的乌七八糟。
她一整晚没睡,第二天顶着一双熊猫眼去上表演课,在练习室门口遇见了官方指定cp聂停。
聂停也是一副阳气散尽的颓败样,两人仿佛两条行走的霜后茄子。
聂停是个5G冲浪的少年,昨晚热搜看得不亦乐乎,导致今天直接废了。
他一边拿出手机打游戏,觑了眼明盏,“你真跟谢佑斯谈恋爱了?”
明盏垂着脑袋,没搭理聂停。
聂停小嘴叭叭叭:“姐,牛逼,把谢佑斯给泡了。”
明盏烦躁地说:“闭嘴吧!弟弟!”
聂停眨眨眼:“我说错了吗?你没跟他谈恋爱?”
明盏:“…………”
她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定义自己和谢佑斯的那一段了,更准确地说,是难以启齿。
地下恋情也算谈恋爱吗?
聂停见明盏并不想搭理自己,臭屁地皱了皱眉,继续装高冷路线了。
没过多久,表演老师就进来了,“啪啪”拍手:“我昨天布置的作业回家练了吗?都自觉点,骗我是没用的。”
明盏老老实实上交作业,聂停则是哈欠连天地请假:“抱歉啊老师,有通告。”
虽说聂停和明盏都是新人,但聂停大小已经有点名气了,商业活动还不少。
还没下课,叶霖已经等在外面他了,待会要去见一个综艺节目的制作人,聂停下期当飞行嘉宾。
明盏走出来,大大方方地跟叶霖打了个招呼,叶霖看她,“我以为你不来了呢。”
明盏不明白:“我为什么不来了啊,课还没上完呢。”
叶霖态度明显比昨天好了一些:“不错,比我想象的要坚强。昨天哭了没?”
明盏想起一句矫情的话,我若不坚强,谁替我勇敢?
——换言之,她表演课学费都交了这么多,肉疼啊。
一个人喜不喜欢自己,是可以明显感受到的,明盏能感受到叶霖虽然嘴坏但内心里还是关心她的,因此暖了一些,小声承认:“就哭了一会儿,被气的。”
叶霖说:“不要在乎网上的评论,他们骂你不代表你不好,只是想发泄自身的情绪而已。以后你的曝光机会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出名,有人喜欢你就会有人不喜欢你。”
明盏呐呐:“你的意思是,越出名遭受的负|面评价越多。”
“这点难道你不知道?”
“知道是知道的,毕竟曾经——”明盏垂着脑袋,将后面的话打住,虽然她以前不是公众人物,但毕竟跟在谢佑斯身边,亲眼看到他遭受的人身攻击和压力更无法想象,名誉和诋毁,总是相伴相生的。
“只要一想到,还是头皮发麻,忍不住往后退缩。”
叶霖不客气道:“想吃这碗饭就得练就强大的心脏,承受不了压力就乖乖找一份安稳的工作,回到自己的舒适区呆着。”
明盏说:“没有永久的舒适区,我们努力的维系,也只能能保证一段时间的舒适,否则这个舒适区会自动消失。”
叶霖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欣赏的神情,明盏长大了,也成熟了一些。他没有继续和明盏讨论这个话题,而是问道:“表演课不便宜,你生活上还能承担吗?”
这也是明盏目前在考虑的问题,她手头上的确没什么钱了,要吃饭、买衣服,都是需要花钱的,所以她想早点进组拍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