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袋都磕破了,想叫眼前人生起几丝垂怜。
然而当她抬起头,却是对上了一双冷冷的眼睛,叫她心里发凉,半晌,那双眼睛的主人淡淡开口了:“你的命从来不在本王的手上。”
李元悯垂眸看着那张狼藉一片的脸:“秋蝉,你听好,你我主仆情分早在八年前已断,而今,你我不过路人,惶说本王能有几分手段救出你,便是当年那欺上瞒下的主仆情分有多重,想必你心知肚明。”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别再跟上来,否则,本王不介意带你去司管那儿一趟。”
秋蝉惊怒难当,连后招都使不出来了,她今日本就是偷跑出来的,若是叫司管发觉,那老黔婆岂不扒了她的皮,眼前之人不仅容貌变了许多,连性子与当年那个西殿之主判若两人。
“殿下——”秋蝉绝望至极。
看着那已经渐渐远去的背影,她重重地握紧了拳头。
***
许是今日见了太多不想见的故人,教李元悯心间有些隐隐的不安,他想,秋蝉虽无多少厉害心力,然而绝境之人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是常人无法想象的,他心间警醒,自是多了几分防备。又怕对方将心思再复打到贺云逸的身上,出了宫后,便急急遣人去贺府上送了口信,约在了以往常去的茶馆。
落日挂在天际,漫天的红霞。
二楼的一处茶座,两人相对而坐。
贺云逸给李元悯倒了茶水,笑了笑:“原还以为找我是什么要紧事,原来便是来说教一番的。”
李元悯见眼前人不当回事一般,心间忧急:“知鹤!”
贺云逸放下了茶壶,收了笑,“放心,我自不是那等呆童钝夫,这宫中的风浪,我见到的还少么?难不成我这院判是白白得的?如今陛下……”
他不再继续说,只温声道:“这段时日,我自是谨小慎微,不说我,殿下也得好生记得自己说的这些话,万万保全自己。”
听他这么一说,李元悯顿时松了口气,也明白自己有些太过小题大做,正待再说什么,贺云逸已是开口了:“还有,你啊,二十余的年纪了,怎会怕区区苦药,不知道的还以为三岁幼童呢。”
当下作势要给他把脉。
李元悯一愣,忙将双手放在桌下,胸靠着桌沿,面上带着讨好:“我真没事儿,好着呢,只以往吃药吃怕了,看见大夫给我把脉便心慌,没病也能把出病来了,不诓你的。”
“你啊……”贺云逸见他孩子气的模样,不由摇头笑叹,不过眼前之人近来气色尚佳,想来这些年确有调理身子,心下便安了几分,不再强迫他。
李元悯跟着笑,余光瞥见什么,面色一下子怔住了。
贺云逸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个身着玄黑劲装的男子正坐在不远处,他身量高大健硕,颇为俊朗的脸面无表情,周身上下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隐隐将周围众人排了开来。
贺云逸有些心惊,只皱了皱眉,他总觉得对方有些面熟,但思来想去都对不少号,只心思这是何方神圣。
“此人好生奇怪,怎么一个人坐着吃茶?”
李元悯心里咚咚咚地跳,却移开了话头:“行了,别管旁的了,此多事之秋,太医院虽不在风暴正中,却也不可能独善其身,得万万小心。”
贺云逸见他啰嗦,笑了笑,却也应下了:“我记着了。”
李元悯惴惴不安喝了口茶,余光瞧见那男人隐隐有风雨欲来之势,当下再也装不得镇定,只站了起来:“天色晚了,我们合该走了。”
贺云逸虽有些不舍,却也只能将他送下了楼,经过那个男人身边的时候,那男人向贺云逸看了一眼来,虽是淡淡的,但不知为何,贺云逸背上无端端生起了一阵寒意。
回到客栈,李元悯还没关上房门,一只粗糙的手掌格开了门,高大的男人进了来,他逼近了李元悯,叫他一步步退后了去,他却像是有条不紊地解开了护腕丢在一旁,然后是腰带、外衫、中衣。
“去榻上。”
他面无表情地对着李元悯说。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来了!!稍稍多码了一点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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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李元悯许久未见过他这等寒厉阴骛的时候, 不知什么时候,他早已习惯了他那没有危险的模样——恼人地纠缠着他,甩不脱的偌大的犬只似得,而非眼前这样一副让他心生恐惧的样子。这让他想起了前世的那个魔头, 他便是这样的神情, 满身血污,沉步而入, 叫人心生骇怖。
这种感觉太过荒谬, 眼前的人本来就是那个魔头重生而来,可李元悯的内心深处不知何时起, 却早已将他们分成了两个人。
如今,好像又重合成一个了。
他心跳得厉害,已被那男人逼到没有退步的余地,他忍下了逃跑的冲动, 只抵着他厚实的胸膛, 勉强笑着:“……我身子尚未康健……”
可眼前人像是听不到似得, 只自顾自扯着他的腰带,李元悯微弱的抵抗在他的气力下无异于螳臂当车, 很快他便被剥得仅余一件月白的小衣,男人低下头来, 凑到他脖颈那里重重吸嗅了一口,而后一把扯住他的手腕, 快步往塌上去。
李元悯跟不上他的步伐,踉踉跄跄的, 险些摔倒,却一把被甩到塌上,一个重重的身子压了下来, 李元悯避无可避,只能无措地抓着他的手臂,他吞了吞口水,抬头讨好地贴了贴他温热的唇:“我帮你,我用手帮你。”
然而撕拉一声,最后一点蔽体的衣物也被对方给撕碎了,李元悯心间恐惧,蹬着腿想退后,却被握住两只雪白的脚腕,一把扯了回来,一点一点地掰开。
他的气力是那样大,大到李元悯拼劲了死力也无法撼动他的动作分毫,他几乎像是一条待宰的鱼毫无保留地呈在他面前。
男人欺身上来,烫得惊人,李元悯一颤,连动都不会动了,他只是可怜地、哀求地看着他布满冰碴的双目:“我跟他之间……没有什么。”
他脆弱而无力地重复道:“我们真的没有什么……”
话音未落,他骤然短促叫了一声,再也说不出任何的话来。
窗外的风骤然吹过,紧闭的窗棱嗡嗡作响,无人知道里头发生什么。
***
塌间的动静终于平息下来。
时隔这么多日,猊烈终于又闻到了他身上这蛊惑人心的冷香,他从来便知道,他不可能逃脱他的致命吸引力的,所以他从不掩饰自己对他的迷恋——即便如此时候。他毫无意外如同以往一般失了魂魄,可是,对方是痛苦的,眼角含着欲落不落的眼泪,冷汗浸湿了额发。
——他是痛苦的。
可明明方才,他已是极力忍住狂躁,令自己不至于盛怒之下做出什么伤害他的事情——他本该随着自己的心意,可到底还是忍了,不知何时起,他都没有想过伤他一分,这样的娇人儿,既怕苦,又怕痛,若是惹恼了他,娇气起来,话也不说,只拿着那双荡着水意的眼睛看着人,看得他心悸,所以他怎么容自己放肆。
——然而他依然流着泪露出这样痛苦的神情。
一种激烈的狂怒袭上了猊烈的心头,叫他燥得发疯,他咬碎了银牙,却是死死忍了下来,只抵着他的额头,冷声警告:“往后,不准与那人再来往。”
可眼前人喘着气拒绝了他:“不,他是我好友。”
“好友?”猊烈嗤笑一声,眼中隐隐酝酿着风暴,讥讽道:“什么样的好友?”
这声嗤笑让李元悯眼眸一颤,他抬起粉色的眼皮,对上了他的眼睛,眼中有着想要哭泣的悲凉:“我……我虽是这样的身子,可也有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