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有的自私、不安、怯弱和纠结统统展露在他面前,这一次,毫无保留。
荆霂吐出郁结在胸口的闷气,手臂紧紧环住她,此刻已顾不上地点是否合适了。除了抱紧她,再也没有别的办法能让他浮躁的心安定下来。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般淡定自若。
良久,他气息稍沉,徐徐开口道:“一个在黑暗中待了许久的人,忽然窥见阳光,他只会不惜一切留住光明,哪怕只是一点。”
梵落把脸深埋他胸口,心头像被人狠狠撕扯般疼痛, “木头......”
他及时止住话题:“嘘...小寿星今天要开心,蛋糕再不吃就要化了。”
梵落松开抱住他的手,眼角泛红,模样有些可怜。他伸手轻揉过她的眼角,接着舀了一口蛋糕喂到她嘴边。
“我会一直在,只要你要。”其实选择权从来都不在他手上,从他在夏日的午后遇见她的那一刻起。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断断续续码了两天,开学第一周超级忙。大家见谅。感谢支持,祝生活愉快。
顺便提一句,写完这章,感觉自己真是注孤生了:)
☆、掌心中的钥匙
梵落从客厅的角度看过去,高大的男人正认真地洗着碗,她家厨房的吊柜其实安装得不算低,但对他来说空间还是小了,他低着头弯腰的姿势看起来还是有些难受。梵落吸了吸鼻子,刚刚的低落情绪已逐渐退潮,她闻到空气中弥漫着清雅的百合花香,送给母亲的花束和她那捧巨大的向日葵都被安放在茶几上。梵爸梵妈像往常一样出去进行饭后散步,但梵爸今日出门时颇有些不情愿。
梵落突然想起什么,快步回到房间,荆霂送她的糖罐里已经装上了一些水果糖,但黑巧克力只有两块。那会儿和荆霂在槿市分开后不久,实在是想他,便在糖罐里放了一块可可含量70%的黑巧克力。今天早上她提交申请后,心绪沉重地又往里头放了一块。
她把巧克力拿出来分别揣在手心里,然后便去了厨房。餐具已被男人洗刷得锃亮,整齐有序地码放在消毒柜里。
侧腰被人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顿时一阵痒意夹杂着酥麻传来。荆霂回头,看向她时蹙起的眉头还来不及松开,仿佛刚才一直在思虑着什么。
“别皱眉。”小姑娘伸手抚平他眉头的皱褶。他只是沉着眸看她,一言不发。
梵落把两只小拳头伸到荆霂面前,玩起了一个老套的小把戏。
“猜猜哪只手里有巧克力?”男人看她一眼,唇角轻勾,握住她右拳。她笑着松开拳头,一块巧克力静静躺在掌心。
“恭喜这位先生获得一块超级苦的黑巧,要帮我吃掉不开心哦。”梵落朝他调皮地眨眨眼。
荆霂用指尖捏走小方块儿,垂眸看她的发旋, “只有一块吗?”他问。
果然逃不过他的双眼,梵落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尖,连忙把左手的巧克力也塞到他手上。
”真的只有两块,说过不会让你吃太多苦的。”女孩儿仰着脸,明眸里带着小小的得意,眼角还有些泛红,唇角的笑又甜又软。
男人修长的手指快速剥开一块巧克力,然后丢进嘴里。丝滑醇厚的黑巧克力融化在唇齿间,是真的苦,但回甜。
“苦吧?”梵落也无意识地跟着砸吧了一下嘴,仿佛自己的舌尖也带上了苦。
荆霂笑着摇头,紧接着又往嘴里扔了一块巧克力。
“其实我也有放不少水果糖在糖罐里,但是一天吃太多糖不好,留给你下次再吃好不好?”她晃着他的手笑道。
她的笑实在太过明媚,令他胸口最后一点阴郁和忧虑也渐渐散去。谁说小把戏老套不管用的?
荆霂吃完两块黑巧,终于忍不住把梵落揽进怀里,然后俯身吻住她,此时唇舌间的巧克力甘苦已然削减,只剩微微甜。她说过的,甜共享,苦共担。可他终究不舍得她苦,哪怕一丁点。
吻毕,男人松开红着脸的她,也学着她说:“猜猜哪个口袋里有生日礼物?”
梵落眼睛一亮,也不扭捏,伸手就径直探向他左边的裤兜,果然摸到一块小小的硬物,可是到底还是不顺手,她捞了半天也没捞到那个小东西。
荆霂看她一副拿不出来又有些着急的模样,顿时觉得好笑,握住她躁动的手,然后自己伸手替她从裤兜里把东西拿了出来。
是一条精致的项链,吊坠是一把小钥匙,做工十分精细。特制的藤蔓花纹沿着钥匙底部一路蜿蜒而上,一朵具有标识性的蔷薇花悄然盛放。
女孩儿的目光像是粘牢在那把钥匙上,完全无法移开。是他刻的蔷薇,对吗?她抬头看向男人,水眸里尽是欣喜和柔情。
荆霂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轻笑着问:“只是这样就满足了?”梵落愣住,下意识点点头。他亲手刻的,怎么会不满足。
“除了当饰品佩戴,这把钥匙还有其他含义。”
梵落心头一动,嘴皮子动得比脑子快。 “比如,表示我能打开你的心?”
男人被她的话弄得也是一怔,几秒后他眉眼上扬,唇边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你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耳边的嗓音低沉好听,小姑娘脑后瞬间发麻。
也对,这男人哪里会说什么土味情话。梵落红着一张俏脸,又不想承认自己丢脸,便佯作恼怒地锤了他左胸一下,语气霸道地说: “早就被我打开了好吗。”末了还弱弱地哼了一声。
荆霂哪里看得了她一副假装强硬实则娇气十足的样子,忍不住又啄了一口她的唇,小姑娘这会儿脸都快冒烟了,看把人逗得差不多了,他才拉着她走出厨房。
“你的房间在哪儿?”他问。
“二楼左边的那个。”她径直拉着他上了二楼,也不问他要干嘛。
两人进了门,荆霂开口道:“去床头柜看看。”
梵落视线望向床头柜,她方才进来过一趟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上面堆着两个大盒子。一个没有包装,显然是爸妈送她的相机,另一个盒子则被包装得很好。
盒子又大又沉,她只好在床沿坐下,把盒子放在腿上拆包装,男人在她跟前蹲下,替她扶住盒子的一角。她拆开一层又一层厚厚的保护膜,一个小型玻璃展示柜映入眼帘,梵落彻底愣住了。
这个被装在小柜子里的场景竟如此的熟悉。那扇厚重的大门,门口的铁艺伞架,墙壁上小小的铭牌,上头的字迹格外熟悉。还有里头的装潢,一如既往的简约大方,连桌椅的数量和款式都一模一样,甜点展示柜里的小甜点摆得整整齐齐,每款都做得栩栩如生,闪电泡芙、海盐芝士蛋糕、焦糖布蕾、酒心巧克力等等一个不落。
眼眶不知不觉地热了,梵落抱着怀里缩小版的“孤塔”低低地喊了声木头。
“我太喜欢了。”喜欢孤塔,也更喜欢你。
“我知道。”他摸了摸她脑袋,语气温柔得要命。紧接着,他伸手在盒子的底部按了一下,“孤塔”瞬间亮起了暖黄的小灯。
梵落不是没见过仿真模型,可没有一个能及得上“孤塔”,这般温暖和独一无二。这样的场景,这如出一辙的家具内饰,除了他,还有谁能把这些细节一一复刻?这些不知融进了多少个黑夜的一笔一刀,都是他给予的温柔,无声却珍贵。
想到这儿,梵落郑重地在男人的眉间落下虔诚的一吻。
“谢谢你,木头。”他给的真心,她会一如既往地珍藏。
荆霂起身,从兜里掏出那条钥匙项链给她戴上。她眷恋地伸手摸了摸锁骨间,小钥匙方才已被他的体温捂暖,此刻没有金属应有的冰凉。
“你说这条钥匙还有其他......”梵落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住,心脏狠狠一跳,像是猜到了什么。
荆霂也在床沿坐下,单手把人搂进怀里。
“是孤塔的钥匙。但是为了方便佩戴,我缩小了一下尺寸,不能真的打开孤塔的门,所以,不用有负担。”
送她孤塔的钥匙作为礼物不过是想让她安心。甜点是他的第二生命,而孤塔是他的心血,此刻都被她握在掌心里了。倘若以后两人真的能长久地在一起,到时候再给她真正的孤塔也不迟。她还年轻,不应被任何事情束缚了自由的翅膀。
这个男人的终极浪漫大概就是想把全世界的甜给她这么一个无糖主义者,然后再把他自己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