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李延,先天不足,是个名副其实的药罐子,于皇位基本无缘。
三皇子李云瀚,母族乃荣国公府,手握兵权,生母是钟粹宫林贵妃,恩宠正盛,是皇权最有力的竞争者。
四皇子李巡,生母早逝,被过继到皇后名下,也算占了皇后嫡子的名分,有皇后和皇后母族文国公府支持,也是皇权一大竞争力。
五皇子李怀昭与生母沈贵妃,在宫里发生的一起大火里丧生,而沈贵妃母族,卫国公府在十多年前因谋反罪被抄家灭族。
六皇子乃皇后正经嫡子,可惜福薄早夭。
七皇子刚记事起得了场风寒,不幸病故。
最小的八皇子李筠今年十二余岁,还未及冠,乃一位宫女所出,母族获封怀恩伯,是所有皇子里地位最不显的一位。
几位皇子之中,除了病弱的二皇子和最小的八皇子,只有大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对皇位有一力之争。
如她梦里所想,如果马奴也是皇子,他的生母又是谁呢?
思考间,除了出嫁离京的大公主不在,二公主和三公主献礼完,轮到楚长宁。
身边长公主推了推,楚长宁回神,匆匆一扫角落里无人问津的八皇子,整理了下裙摆站出。
说完祝寿词,楚长宁送上自己做的灯盏,侍女燃上蜡烛,灯盏无风自动。
太后瞧着稀奇,身边的宫女咦了一声:“这纸灯上的菩萨慈眉善目,眉眼与太后竟有几分神似。”
皇帝细瞧着:“是很相像,这画艺手法,朕瞧着有些眼熟。”
楚长宁福了福身子:“回皇上,几幅拙作确乃长宁所出,若不是参考了一些我父亲的画作,怕是不能见人。”
太后围着灯盏转了一圈,越看越喜欢,拉着外孙女的手:“瞧这些菩萨衣袂飘飘,脸上表情栩栩如生,微小之处可见细节,想来费了不少心神和时间。贵重之礼,岂有亲力亲为来得更有孝心,不枉哀家对你一番疼爱。”
席间,杯盏交错,楚长宁吃了两盏酒,脸蛋红扑扑,一抬眼,就看到大皇子三皇子目光灼灼看向她所在的地方,好像她是虎狼窝里的一块肉,被皇子们虎视眈眈盯着,恨不得吞进肚子里。
尤其是三皇子志在必得的眼神,令楚长宁感到作呕。
她眼珠子一转,带着夏竹冬青到御花园转悠。
顺着石子铺就的小道,楚长宁命夏竹摘了一朵开得最漂亮的茶花,凑到鼻尖细嗅,忽闻不远处传来一阵清越的笛声。
顺着笛声而去,曲桥流水,身量挺拔的男子立在拱桥,玉冠束发,墨发飞扬。
楚长宁定睛一瞧,是四皇子,顿时皱了皱眉,跟看见了瘟神似的,转身就走。
自打她掉入渠河,喝了一肚子水,楚长宁看见什么栏杆啊桥啊河渠啊,都心有余悸。
何况四皇子,比上面的那些东西更可怕。
回到大路,楚长宁与许烟岚撞上,一个对视,许烟岚转身就走。
楚长宁一脑门疑问,让夏竹和冬青把人拦住。
许烟岚也是足足在家一个多月没出门,等风波过去了,才跟着母亲来参加宫宴。
中途偷偷溜出来醒酒,身边只带了一个婢女,见到凶神恶煞的楚长宁,那些被罚跪的记忆涌现脑海,许烟岚全身发抖:“这里是皇宫,不是公主府也不是别的地方,县主总该有所顾忌。”
楚长宁有点好笑:“看你跟个受惊的小鹌鹑,本县主有这么可怕。见了本县主不问安不行礼,这就是许大人的家教?”
许烟岚忍着眼泪福了福身子,楚长宁见她都快哭了,顿时有些不舒坦:“走吧走吧,不要碍着本县主的眼。”
等这对主仆离开,转了一圈,竟然碰到了三皇子。
注意到三皇子独身一人,身边没有侍卫,楚长宁顿时兴奋起来。
她故作继续赏花,待三皇子离得近些,逃不走。
楚长宁突然惊叫:“来人,有刺客要刺杀本县主。”
夏竹一马当先,护在楚长宁身前,冬青有样学样。
立在暗处的三皇子出声解释:“县主别喊,是我,我是三……”
楚长宁害怕地扯着手绢:“管你是谁,夏竹冬青,给我将人拉走。”
夏竹意会,不但拉人,还下了黑手,反正事后可以抵赖看不见脸,才打错了人嘛!
冬青又不认识三皇子,真以为是有歹徒破坏县主清誉,想到秋萍才刚养好身子能下床走路,挥舞着小拳头砸下去。
三皇子养尊处优,却长得人高马大,母族历代生长在军营,也学过一些防身之术,却不知为何在两个小丫鬟面前毫无施展余地,挨了一头包。
今日是太后寿宴,巡逻侍卫严密防守,唯恐出了岔子,一队侍卫从刚才听到动静,立时赶到:“哪里有刺客?”
第8章 结下梁子 哪个杀千刀的把你打成这样……
宴会上歌舞升平,御花园的动静传到皇帝耳朵里,皇帝同皇后交代一声,离席。
林贵妃也收到消息,跟在皇帝身后离开。
太后往皇帝离开的方向瞧了一眼,派心腹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皇帝与林贵妃来到偏殿,就看到楚长宁和她的两个婢女,皇帝下意识皱眉头:“怎么回事?”
禁军统领将刚才在御花园发生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皇帝没说话,林贵妃盯着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三皇子辩了辩,率先开口:“云瀚,是哪个杀千刀的把你打成这个样子?”
李云瀚抬手指向夏竹的方向,夏竹还算镇定,冬青在被带到偏殿时,开始意识到犯错,林贵妃认出三皇子,她小腿肚子一软,扑通跪到地上。
楚长宁站出来,柔荑抚着心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方才我与婢女在御花园赏花,碰到许烟岚,之后便看到一个东张西望、形迹可疑的黑影要朝这边过来,以为是有歹人混进来,刚喊了一声,歹人就要上前,我的婢女忠心护主,只是歹人怎么会是三皇子呢?”
她一口一个心怀不轨,一口一个歹人,林贵妃听得火冒三丈,忙替三皇子叫屈:“皇上,云瀚只是在席间多喝了两杯,出来醒酒,皇宫里戒备森严,怎么有歹人混进来?金尊玉贵的皇子,被清平县主两个婢女打成这个样子,县主真是好狠的心啊!平日里县主在外面胡作非为也就算了,连皇子也敢动手,怕是眼里早就没有王法。”
这话一出,皇帝沉脸道:“好了,不过是小孩子们之间打闹,是家事,处罚处罚就行了。”
自己捧在手心里怕磕着碰着的皇儿吃了大亏,林贵妃岂肯作罢:“此事传出去,有辱皇家体面,皇上不为臣妾想,也要为皇家颜面着想啊!”
皇帝的目光在三皇子身上停留,的确,如果今日之事被轻易揭过,日后怕是对皇家没有敬畏之心。
见皇帝的目光从三皇子身上移到夏竹冬青身上,楚长宁见势不对跪伏到地上,叩了个头:“皇上要惩罚,便惩罚长宁好了,这两个婢女也是护主心切,是长宁未曾约束。”
一边是皇子,一边是外甥女,手心手背都是肉,皇帝看着自小疼爱的三皇子面颊肿胀得快认不出原本面貌,怜惜之余,一颗心偏了偏,对楚长宁道:“朕就罚你禁足一个月。”
“皇帝。”长公主和太后不知何时站在偏殿门口,太后拿眼角一扫林贵妃:“皇帝可是忘了,上月十五,本该是去皇后宫里的日子,林贵妃称病,让人请皇帝到钟粹宫,坏了规矩体统。”
皇帝自知理亏:“母后,这事您也处罚过林贵妃,何必又提起。”
太后由上引下,不徐不疾道:“如今三皇子已成年,到了出宫立府的年纪,当知男女之间应有避讳,三皇子却不顾及女子名节,行为欠缺,应当重重处罚。而三皇子生母林贵妃,不但未加约束,反而包庇偏袒,当一同责罚。”
听到太后一席话,皇帝去看跪在地上的楚长宁,想到林贵妃被太后斥责的前一日,楚长宁落水,三皇子奋不顾身去救……再看向三皇子和林贵妃时,皇帝连眼神都变了,毫无怜惜之心:“来人,将三皇子拉下去醒酒,国子监也不必去了,从翰林院找个侍读学士给他授业。林贵妃带回钟粹宫,禁足一个月。”
林贵妃哭哭啼啼喊冤,她生得极美,哭起来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否则怎能在后宫独宠长达十多年,荣宠无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