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漪还在试图劝阻,可严康怎么会听得进小孩子的话?
他甩她一句:“大人的事情,小孩少管!”
姜漪吓得脑子里的弦在根根崩断,眼见着严康的巴掌又要朝着妈妈抽下去,她连忙扔了筷子,挡在妈妈身前。
所以那手巴掌,“啪——!”的一声重响,打偏了姜漪的脸,一瞬间点火似的,火辣辣的烧疼。
以前爸爸没死的时候,姜漪是家里最得宠的宝贝,没人打她,没人骂她,有的都是关怀的宠爱。
可现在,严康这一巴掌落下,打掉的不仅是自己努力刷新的慈父形象,还有能撑起整个家的尊严!
他居然打了她的孩子!
她忍他到现在,换来的不是亲昵自然,反倒是变本加厉的对待。
姜漪妈妈就算再温柔的脾性,浑然自生的怒火也一把火烧了起来。
她瞧完姜漪脸上快速红肿的伤,起身就是对严康拳打脚踢。
她今天就是打到明天出不了这个门,他都休想再对她和她的孩子有一丝的放肆!
似乎只在眨眼之间,严康就被逼得彻底没了伪装,暴戾地抓住姜漪妈妈的头发往房间里走。
“咔嗒”一下,姜漪被锁在了外面客厅。
里面随即传来的谩骂和叫嚣,除了姜漪妈妈,更多的来自严康。
他疯了,疯到每个巴掌的重声都响彻在凉风四窜却又冰冷无边的家里。
“咚”的一声冲撞,客厅摆着的他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砸落地面,支离破碎。
姜漪被那声玻璃砸地的刺激声逼到瞬间从寒窖抽离思绪。
她着急地拼命敲着房门,哭着喊着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去阻挡严康的这场凶残,只顾不断重复着:“开门!快开门!”
里面却依旧是咒骂无端,不见消停的“算账”,严康最讨厌别人的背叛,这不是看不起是什么?
所以他要打她,他要把她打清醒。
这一打的后果,就是姜漪妈妈整整一个月都没能下床,身体多处骨折,脸上更是不用说,耳朵出血地从那之后,耳鸣不断。
姜漪气疯了,四处找电话就要报警。这种渣滓,就该被送进里面。
可姜漪和严康起初的对立,他还容忍她,几次之后,他开始连她都打。
原先那个看似“幸福”的家,就这么被严康亲手葬送在他漫无止境的抽打和骂声里。
姜漪妈妈就算是咬着牙也再也受不了了,重度抑郁,生前找尽机会,偷到了手机联系了老太太一次。
偷手机的事终究会被发现,姜漪妈妈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所以那一场,不是严康把她打死的,是她自行了断的。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姜漪妈妈的离开,成了刺激冰寒冬夜的最后一丝火光。
老太太那会生病住院,直到赶到姜漪那边,孩子的眼里早已没了当初稚嫩的光华。
严康的打,甚至于后来的烟头烫她,确实让她“听话”了,却也让她活得生不如死。
自那之后,姜漪在这世界上最痛恨两样东西。
一是家暴,二是烟。
……
每每想到这些,姜漪浑身都止不住的发颤,何况是严康刚才那眼目的性极强的打量,让她觉得原先那种噩梦似乎又要卷土重来。
老太太注意到了姜漪神色的异样,伸手握住她,“漪漪。”
姜漪回神,眸色复杂地和老太太对视着。
她始终想不通一件事,干脆就趁这机会,直截了当地问了:“奶奶,为什么要给那种人钱?这么多年我没问,他是不是一直在问你要钱?”
老太太突然被问住了。
她没说话,表情却已经将答案托出。
姜漪火气瞬间就来了,从椅子上站起来。
她还顾及老人家的身体,话外音更重:“这种事,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为什么不报警?为什么还要纵容他?”
老太太不是没报过警,而是严康闹事后从局里出来,现在矛头又对准姜漪。
老太太自知自己没多久能活,她不能把这种糟心事留到自己走了之后,还一无所解。
这件事她太纠结,甚至纠结到昨晚一夜没睡,就怕自己走了,姜漪出点什么事,那她下辈子都得在地狱里活。
所以最后,老太太选择给严康钱,但也有条件,是休想再碰姜漪。
姜漪早看惯了严康虚伪那面,可老太太不知道,她唯独清楚的,只有严康厚脸皮要钱的嚣张那面。
当年老太太带姜漪走时,给过严康一次钱,后来两边都各守信诺,没有过杂往来。
所以这次,老太太也选择相信。
只要姜漪能平安无事,就算是要她这条命都无所谓。
老太太不让姜漪多想了,因为今天见面的重点并不是严康,而是姜漪要带来给她见见的焉济宸。
而与此同时,焉济宸从便利店买完豆浆。
结账走出时,外面一个邋遢打扮的男人正好走进,明明可以附带距离地擦肩而过,男人却硬生生撞了上来。
焉济宸皱眉看去,男人就拿出惊慌的态度,连连低声道歉。
焉济宸没计较,确保豆浆没撒,快步走了出去。
另一边,柯杨那边已经带着谈茵到了医院的停车场。
所以谈茵一下车,就注意到了过马路朝她走来的焉济宸,笑眯眯地蹦跳过去:“哥哥。”
焉济宸揉揉她脑袋,把手里的豆浆递到她手上,关切地嘱咐一句:“小心烫。”
简直是意外的惊喜!
谈茵开心地不行,乖巧的小尾巴立刻就跟在了焉济宸身后,一路朝楼上走去。
病房移门拉开时,姜漪正好在帮老太太换花瓶里的花,谈茵下意识靠近焉济宸,似有若无地能感受到他漫溢散发的紧张。
姜漪见焉济宸来了,伸手就是要牵他。
她把焉济宸牵到老太太面前,将刚才那些画面都尽抛脑后,笑着说:“奶奶,这是焉济宸。”
焉济宸先礼貌打了招呼。
老太太特别满意他,或许是因为姜漪,所以她看焉济宸自然就带上了鲜明的滤镜,真是哪哪都好。
一整个下午,焉济宸都耐心颇好地陪老太太聊天,就连姜漪都讶异于他能忍耐陈年旧事入耳的好脾气。
太难得了。
以至于晚上赶在下雨前,回到别墅,姜漪被焉济宸搂着走进房间,都难掩笑意地打趣。
“你和奶奶第一次见面怎么就这么聊得来啊,以前我每次去,都待不了两小时,就会被她赶。”
焉济宸关上卧室的门,带着姜漪反向朝衣帽间的方向走去,勾唇笑了,回她话:“和奶奶聊天很温暖,有家的感觉。”
姜漪这边刚踏进衣帽间,就反身一下撑手,把他束缚在自己和高柜之间,“纠正一点,我的奶奶还不是你的奶奶。”
“反正快了。”焉济宸由她闹,低头凑近她时,笑说,“不是吗?”
姜漪被他散出的热息扰得眼睫微颤,心思拂乱时,焉济宸已经伸手推开了专门空出的一间衣柜,里面一男一女两式礼服。
男士的那套西装是常规式的彻黑配上紫红领带。
而女士的黑裙薄纱礼服设计就惊艳更甚,腰间采用璀璨花绣束缚,似乎是和男士的领带色彩对应,花绣上还有一缕暗红的走线,设计出挑。
这是焉济宸早就准备好要带姜漪参加拍卖会的礼物。
尽管那时,他们还在分崩离析的对峙状态,没有和好。
姜漪惊讶于那身礼服的绝妙,怔愣在原地好一会才想到要回头看他,“这什么情况?”
“还能有什么情况?”焉济宸笑了,牵着姜漪走近柜前。
他和她一起触碰过礼服薄纱上每一处线条,和她咬耳说,“送我个礼物,怎么样?”
姜漪转身抱住他,“想要什么礼物?”
焉济宸脱口而出:“月底有场拍卖会,陪我一起参加。”
他抚过她早已过肩的长发,温柔得像是今夜的湖中映月都不禁止住摇曳,他问她:“好吗?”
这样无异于满足了姜漪上次靠在焉济宸身上,和他提出的要求——“想试试见光了,究竟能走多远。”
他听进去了,还有了回应。
姜漪又怎么能不答应?
她甚至都不见迟疑,就心满意足地点头,“我答应你。”
一身长裙的试穿,姜漪曼妙馥雅的身材皆然尽显光下,美得真实,却又太过不切实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