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雪是正对摄像头的站位,所以她所有呈现的表情早就被拍得一清二楚。
丛雪一开始的表情早就委屈死了。
但她就是咬唇强忍着,隐晦的神情似乎是想把戏从头到尾好好演完,时不时地,她还会看向那个针孔摄像头。
说实话,何续在一开始看到这段视频的时候,着实惊讶。
因为丛雪的那个表情明显就是知道隅落那块的嵌墙壁灯里有针孔摄像头。
她不仅没拆,还正向利用起了摄像头,摆出看似恭敬却着实肆无忌惮的态度。
“徐老师,”她喊他,“你说的是那批山上开采,来路不明的细钻吗?”
徐起鸣当时应该并不知道丛雪在给他下套,他纵然背对镜头,凶狠的动作却根本就不见休止。
他掐得她呼吸都难畅,一路逼问:“你说不说!”
丛雪艰难地喘息着,脸上却在笑:“徐老师,你这是非法所得,一旦给人发现,那是会面临处理的。”
徐起鸣不想听她废话了,又一巴掌给她扇地上后,转身就往外走,离开了顶级套房。
视频播放到这里算作结束。
何续原先都没弄明白丛雪怎么会知道那套顶级套房嵌墙灯的位置有针孔摄像头,但后来一查她的实习资料,就什么都明白了。
丛雪大三那年暑假有在这间酒店打过工,当时的工作助她工作范围都在顶级套房这块,所以她清晰知道里面的秘密太过正常。
徐起鸣就是从没想过,自己缜密地都挑了不在聿清的酒店,还会被丛雪这么下套。
但徐起鸣手上还有证据。
他的反向脏水一下就泼了回去:“你当丛雪是什么好人?她当初先拿钱来找我,说让我帮她拿下最新期刊的发表,后来那偷鸡摸狗的事,她做的少了?”
“丛雪这人人品就有问题,你们警察现在就凭借她的一段话,来定我罪,未免太可笑了吧。”
这种蠢事何续当然不会干,但他能据实摆理。
所以何续把丛雪身体里解剖出的那枚细钻拿出来,放到徐起鸣面前,“眼见为实未必是真,但很多事情的解决只需要眼见就能达到目的。”
何续明明白白地告诉徐起鸣:“这枚细钻就是从丛雪身体里剖出来的,应该再熟悉不过吧。”
何续先前就一直在找舍友口供的漏洞,他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错,能让她和丛雪父母那块的言论始终处于对立的状态。
所以何续的第三条查案路线,就另辟蹊径地对准了丛雪父母。
没查还不要紧,但一查,何续就查出名堂来了。
那对自称丛雪父母的的确是丛雪父母,但他们并不是丛雪的亲生父母,系统显示的这两个人名字正确,的确也和丛雪建立了亲子关系。
但这对男女作为丛雪的养父母,这么多年所谓的普通工作,都是靠徐起鸣走后门走来了。
这点,公司早就闹得沸沸扬扬。
何续随便拉一个人问都能听到相关舆论。
那对男女拿到警局来的户口本的确是真的,不过已经过期了。他们等同于是在拿假.户口本蒙骗警察,以防警察从他们身上调查徐起鸣。
丛雪在准备转市后的独立户口,一人成立一家。
而何续原先听了舍友的口供后,做出的丛雪可能在徐起鸣户口本上的猜测这就被推翻,但他歪打正着地也摸清了事实的真相。
丛雪养父母是徐起鸣的人。
包括丛雪后来笔记本上的遗书,每一点都是对养父母和徐起鸣勾结的控诉,字字确凿,让人看了怒不可遏。
不过听到现在,徐起鸣的逻辑依旧没被带歪。
他不仅不慌,甚至还找了何续说辞的漏洞:“既然照你说的,这些事情都和我有关,但没有一条证据指向,是我犯了罪,是我逼她们做这些事的。”
“正如道理所讲,你情我愿,难道也能将我定罪?”
好一个你情我愿。
幸好是有焉济宸那边刚刚加急送来的证据,不然何续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反驳徐起鸣的话。
何续把焉济宸准备好的信息表都呈现在徐起鸣面前。
“依照这上面的显示,丛雪死亡当天先后折转了三个地方,家到鱼庄,鱼庄再到密林,这一路上的监控,有包括我们之前想调的密林。”
“但丛雪出事前后三天,密林塘区那块的监控都显示系统维修,我们调不到,所以线路断过一次。”
“不过塘区的监控虽少,却还有一处死角是我们忽略的,那就是那家曾经爆炸过的化学厂。”
“因为曾经的一场特大爆炸,损失惨重,所以化学厂现在防控加强,就连摄像也是连死角都装上了。”何续说到这,翻出死角拍摄出的连环摄像。
那天出现在密林塘区的原来并不仅仅只有丛雪,还有一路跟在后面的徐起鸣。
丛雪起初是出来散心的,她的遗书中有写,她其实惧怕死亡,所以她有在尝试着好好活。
只因她活到现在,想通了一个道理。
她就算被精神折磨,时刻想一刀了断,也不能就此放任徐起鸣这种恶魔苟活于世。
但丛雪万万没想到,徐起鸣在知道她摸清他各种操盘楼市甚至手伸长到祸害那些一无所知的大学生后,恶毒到对她起了杀心。
就包括在她身前那最后十分钟,徐起鸣跟发疯一样拽住她,往她嘴里拼命喂东西,何续也一一把实情查了出来。
录像及骤截画面看得清清楚楚,徐起鸣喂丛雪吃的药片就是后期调查,丛雪血液里容量极高的氢吗啡酮成分。
视频当下,丛雪被他按着头喂完,整个人就不行了,连站都站不稳,甚至没走两步就手脚痉挛到直往地上跌去!
又因为是靠岸的滑坡,所以丛雪直接滚进了河里,溺死而亡成了最典型的幌子结果。
何续说到这里,浑然感觉惊出了鸡皮疙瘩。
他想过人性所致的邪恶,却没想过徐起鸣这种为人师表,赞誉甚高的人居然是这种披着羊皮的狼!
条条罪状罗列,徐起鸣不反驳了。
正如何续所说,这么多年,他就一叶障目久到都对法律的无视,让他终究还是迎来落网的一天。
证据确凿,徐起鸣就是咬牙也得认罪!
可外面听到徐起鸣认罪的徐冯清瞬间就疯了。
警察到底都说了些什么,不过才进去这么点时间,徐起鸣怎么就认罪了?他更好的上升前途不要了吗?
所以徐冯清在看到警局门口那辆再熟悉不过的车后,再没理智地直接朝着驾驶位置冲去。
焉济宸刚下车,就意料不到地迎来了徐冯清重重一个巴掌!
“是不是你!”徐冯清早就知道她不该信焉家任何一个人。
焉家没一个好人,焉继怀人心隔肚皮不说实话。
焉济宸又视她如对敌,就连现在的焉铭迦也不承认她,他们究竟有什么可骄傲的?就因为这个破姓吗?
焉济宸却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巴掌。
他刚抵过腮边的发麻,就眼见着姜漪从副驾走下,疾步走近后,想都没想直接活生生一巴掌回给了徐冯清。
姜漪接下来的动作,甚至连思考的空间都没有,就把焉济宸稳当护在了身后,犹如当初在警局保护谈茵一样的坚定态度。
焉济宸现在是她的家人,谁都不能伤!谁都不能动!
而徐冯清显然是被姜漪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扇懵了。
姜漪使的力气绝对是她的好几倍。
徐冯清现在整张打好玻尿酸,发胀的脸都火辣辣得疼,姜漪却连反驳的机会都不给她,措辞犀利地一脚把她的嚣张踩没。
“你算什么东西,也能来打他?”
徐冯清瞬间被噎得说不出话。
这种没什么好值得尊敬的长辈,姜漪一概无视。
她只会尊敬配得到那份尊敬的人,所以姜漪清楚告诉她:“徐起鸣那些勾当,是以为不说就会没人知道的吗?他这种人,就该得到法律的惩罚!”
如若放在平时,别人只会觉得姜漪是焉济宸教出来的,也许会顺应一点与他相似的脾气,却殊不知,姜漪其实比焉济宸还狠。
这么多年,焉济宸尚且还顾及焉家的圆满表象,没有特意出手,但没想徐起鸣和徐冯清就仗着焉继怀当年入赘的事,步步紧逼。
他们甚至仗着焉继怀感情不忠,吃里扒外把徐氏改头换面成焉氏的恨,转移到无辜的焉济宸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