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念是你+番外(5)

姜漪一页页翻过谈茵这么多年的治疗记录,嗓间莫名轻痒,没说得出话。

院长望着她,叹息了声。

静默几秒,她还是选择坦白告诉她:“我找茵茵谈过话,这孩子懂事,说就等你,你答应她的她都记住。”

姜漪听得眼眶有些发烫,却实在没法在这个关节眼上兑现承诺。

她自知,她还做不到。

谈茵的生母叫谈静栩,是大了姜漪六届的学姐,两人毕业于同一所高中,在校庆上意外认识。

那一面的结识后,两人就一直没断了联系。

或许是因十有九分相像的支离破碎家庭,她们在习惯独来独往的冷调生活方面同样如出一辙。

同在生活低谷的炼狱里煎熬,就此相遇的两人,在多次投缘的交流后更是惺惺相惜。

谈静栩那会谈了个男朋友,实打实的多金富二代,天天不学习,只知道带她在纸醉金迷里肆意遨游。

姜漪起先不知道,谈静栩也没打算告诉她。

她不想打扰她学习。

她们不在一个城市,见面不方便,所以平时信息视频聊天较多。

姜漪有什么不懂的都会主动问谈静栩,她信赖她,真把她当成了姐姐。

只是有一次,谈静栩聊着聊着就和她开玩笑,说上帝给她关上一扇门,又很贴心地给她开了一扇窗,起码她还有姜漪,还有妹妹要疼。

姜漪那会听到,没多想,只笑呵呵地闹她,后悔了吧姐,我们早该认识的。

谈静栩在视频那端静静望着她,第一次笑而不语,惹人流连的那双风情桃花眼仿佛潜藏着什么难以名状的隐晦心事。

可这些,姜漪统统没有注意到。

生活依旧随风而过,以转瞬即逝的速度在快速流走。

姜漪上了高三,准备高考,每分每秒都在和时间竞争效率。

她一度疏忽了和谈静栩的联系,几次打电话,对面没接到,她只当她是在忙。

直到谈静栩失联整整一个月,姜漪才发觉事情很不对劲,从学校收拾东西请好假条就要去找她。

可没等她出发,谈静栩就脸色苍白,全身瘫软地出现在她家门口。

姜漪吓得浑身打颤,在谈静栩陷入昏迷前把她带进了医院。

妇产科那楼,空气冷得几近凝滞。

明明来往的孕妇都笑意盎然,满面春风,姜漪却头一回地觉得这个地方充斥满了逼人窒息的怪味。

她满脑子都是医生警告的那句

“好好护着孩子,再有下次可能连怀孕的机会都没有!”

什么叫……

再有下次?

冰天冻地的深冬,姜漪给谈静栩订好营养餐后,自己去小超市里买了瓶矿泉水填肚子。

再度站在适暖温度的病房门前,姜漪手落到门把上,却一秒迟疑了。

她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进去见她的勇气,甚至是,不知道该怎么语气去和谈静栩去说这件事。

感同身受的悲伤,还是云淡风轻的飘然?

可事实是,谈静栩比她想象的豁达多了。

她纯粹笑着说:“没事,反正不是第一次了。”

姜漪当场就急了,手上没喝完的矿泉水瓶“嘭——!”的一下直接砸墙上。

“什么叫不是第一次了?!这是说没事就没事的情况吗?!谈静栩,你现在是在拿你自己开玩笑!你知不知道——”

话到这,姜漪突然止了声,乱麻交缠的脑子里只有“再有下次”这四个字不断纠结萦绕。

她到底该不该说?

而谈静栩依旧面色淡然地望着她。

几秒死寂般的安静后,她痛快接了话:“下次很有可能怀不上是吗?”

姜漪愕然的同时,陷入沉默。

原来,她都知道。

于此,谈静栩把她和那个富二代男友的事都和姜漪说了。

他们是在大学同学组织的一场轰趴上认识的。

第一支舞,他正好抽到她手里的签子,号码对应,他们成了彼此整场的舞伴。

谈静栩以前不相信灰姑娘、水晶鞋、午夜时钟敲响这样的唯美故事。

可那次认识后,她信了,信得一塌糊涂。

那个男生疯狂追求她,各种招数的同时出击。

她困难,他帮;她出丑,他解围;甚至是她的桃花,他也怒到一并斩根。

他说他喜欢她,喜欢到难以自拔。

他不能没有她,方方面面表露出来的渴望和情动都让她猝不及防,躲无可躲。

最后无可奈何到心弦轻悄被扣动,谈静栩少有地妥协告诉自己,只尝试这么一次,不行就立刻及时止损。

所以,在长达大半年的软磨硬泡后,她终于答应了他。

那个男生当着一众朋友的面,当着一把追到跟前的烂桃花的面,骄傲宣布了她的身份,让她一夜之间成为了太多女生艳羡的对象。

没谈之前,谈静栩只知道这个男生家庭条件不错。

可谈了之后,她才发现,这个男生的背景,是她可望而不可即的所谓豪门。

那是第一次,谈静栩在面对他时,自卑了。

她想分手。

可事与愿违,男生怎么都不肯。

两人就这么与日纠缠了半年之久。

谈静栩望着他那双勾人惑众的桃花眼,捕捉到了他眼底再藏匿不住的柔情,又一次选择了妥协。

可这一次的她根本料想不到,这个带她走上天堂的人,正在一步步地亲手将她送进地狱。

男生渐渐变了,变得陌生了。

当下的谈静栩,对他来说,不过就是个彻底得手的玩物,再无任何价值可言。

他开始暴露自己本性,花天酒地,夜夜浸泡在灯红酒绿的狂欢。

甚至当着谈静栩的面,左拥右抱,他还当众羞辱她,说她是块没价值的破布。

谈静栩难以置信自己听到的话,起初还找会找他理论。

可得到回应的,只有他的那句

“怎么?是我逼你堕的胎?”

可真当谈静栩想走的时候,那个男生又死皮赖脸地贴上来,告诉她那晚他喝酒了,是他冲动了。

他一口一个宝贝,叫得亲昵,扣在她腰间的力道也是死活不松。

再怎么铁石心肠,都在他的伏低做小里化为肉眼难见的细碎粉末。

这一次,谈静栩又心软了,又咬着牙信了。

就此的男生,好了伤疤忘了疼。

两个人没过几天好日子,那样炼狱般的痛苦又以狂风骤雨的迅猛之势重新席卷而来。

而这次显然再没回头路可见。

情绪的独手操纵、观念的硬性灌输、公开又不留情面的羞辱,丝毫不见余地地将谈静栩的自尊打压至底。

她开始怀疑自己,怀疑人生,怀疑自己对未来的希冀是不是早成了白日里的凭空做梦。

一天天的自我贬损,逼得她精神涣散,渴求被爱却又痛苦不得,那个男生让她有多远滚多远,别再去烦他。

终于,紧在脑中的那根细弦于无人处“啪”的一下狠狠崩开!

验孕棒的显示,她又怀孕了。

她千方百计隐藏的消息,不知什么渠道被那个男生知道了。

无论她怎么哭怎么求饶,他都面不改色地说要把孩子打掉。

怕谈静栩自说自话,男生还把她带进了别墅,天天.朝夕相处。

从那之后,谈静栩不敢吃饭不敢喝水,就怕里面加了什么,日日夜夜不敢入眠,就怕醒来风云剧变。

她用尽招数,掩人耳目,从那栋别墅跑出来后,一路直到姜漪家门口。

这才有了今天的情况。

然而,可笑的是,谈静栩直到这一刻为止,还觉得他爱她。

姜漪听得愤怒直升,一把拽起谈静栩的手臂,推开她的袖管,指着上面紫红显现的乌青。

她质问她:“你还说他爱你?你没他不能活?你自己看看,那畜生都对你做了什么?!”

谈静栩低头看了眼,目光空洞,没有说话。

从那天后,只要姜漪开口,谈静栩的第一句话就是,孩子不能打掉。

为了孩子,谈静栩甚至办了一年的休学,隐姓埋名窝在家里,只为了孩子的顺利出生。

那会,无论姜漪怎么说,谈静栩都听不进去。

到后面肚子一天天大了,她也就不再说了。

高考后,姜漪一直陪着谈静栩,从原先的手忙脚乱到后来的娴熟应对,她适应得快。

就连七月份聿清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送到家里,都是她们两个一起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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