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念是你+番外(12)

甚至不知道已经重复了多少遍,小孩的声音都几近沙哑。

那一头的姜漪听得心眼抽疼,酸涩和焦急交织并存。

汹涌没入心头的那瞬,她都没管还没上桌的面食,付了钱就往店外冲,拦下出租车往福利院的方向赶。

果然,姜漪到场的时候,孩子哭着闹着双手紧紧拽住门栏,死都不肯挪动一步。谈茵泪眼汪汪地第一个看到了姜漪。

她冲着她拼命摇头,希冀这个一直疼她的姐姐可以放一句话,一句留她的话,就算是随便说什么,都是可以的。

有姜漪的地方才是她的家啊,她怎么可以离开家,她们怎么舍得……怎么舍得呢。

可至始至终,谈茵收获的只有姜漪无可奈何的叹息和笑意掩面的擦拭眼角动作。

这样的回应,无时不刻地在告诉她,宁愿自己忍,她也会让人把她带走。

她不傻,也不蠢,谈茵全都看懂了,看懂了姜漪的用意。

因为谈茵的倔强,双方迟迟僵持不下。

直到孩子白嫩的十指嵌缝勾印出血迹时,姜漪才悬压不下心疼,疾步靠近。

她怕吓到身心脆弱的孩子,情急之下还是选择慢慢蹲下,温暖的手心彻底收拢住孩子尽数的抵抗。

姜漪逼着自己笑了下,压平打颤的音,温柔低声地告诉她:“茵茵,没事的,不要怕,就算今天踏出了这道门,我也还是你姐姐。”

她试图给孩子讲道理:“姐姐知道你长大了,懂的事情也多了,所以姐姐想让你知道,今天的离开并不是个坏事。”

谈茵泪眼模糊,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眼眶红得都没了原先稚嫩的光泽。临到关头,再早熟的孩子也不会有理智可言。

几秒的反应,谈茵转眼看到院长拿了份文件朝她这个方向走来,她最后被姜漪安抚得松下的弦丝再度绷紧,逼近断裂。

谈茵急得又是掉泪,又是冲她直喊:“你骗人!你骗人!”

闻言,姜漪吸了口气,将蓄出眼眶的泪水努力往回咽,没管她啪嗒啪嗒掉落的眼泪,继续说着该说的话。

“茵茵,姐姐能护你当下,却无能护你一生,而如果是他们,会让你过得比现在更好。”姜漪没管自己,耐着性子抬手帮谈茵不断擦着眼泪。

谈茵听得浑身都在止不住地发抖,姜漪却依旧在说:“姐姐只希望我们茵茵能健康长大。”

话落,风止。

外界所有的喧嚣都被无声地过滤殆尽,徒留的,仿若只有她那一点可怜至极的抗拒。

这一刻,谈茵想摇头,却发现自己再没了反驳的力气。

姜漪看得心痛,看得双手攥紧,却也毫无办法。

她就是太过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她这边再能拿钱,终究有结束的那天。所以她必须狠下心来,不能让自己的私心耽误了孩子的未来。

直到谈茵最后的妥协,文件的相继签署,姜漪望着孩子眼里的那缕光芒在一点点地,再寻不回踪迹地消失了,她心潭的那层冰似乎都在破裂,仿若心碎。

这一刻,从谈茵的瘦小身影里,姜漪仿佛看到了当年深陷黑暗牢笼的自己,那个对圆满家庭还充满希望的自己。

是她没兑现曾经答应孩子的话,是她对不起这个孩子。

可她终究只是个普通人,一切对未来值得憧憬的虚设,不过是她自己假想的笑话。

原来她从来就不具备那般勇气和能力。

谈茵离开前,姜漪把自己手上那条值钱的手链取了下来,半蹲下身,戴到孩子纤瘦的手腕上。

她念念不舍地和她额头相贴,笑着最后安慰:“姐姐永远都在。”

即便凉风渐起,话音低不可闻。

隔天早上,谈茵给姜漪打了电话。

那会的姜漪正好在陪焉济宸吃早饭。

谈茵在电话里说了很多新鲜的事,虽然还是有所抗拒,但她还是很听话地在努力接受、融入新的环境,也把这些事情统统未有保留地说给姜漪听。

姜漪全程把聊天的主动权都交给孩子,耐心听到她说完,不忘叮嘱她几句。

直到姜漪笑着把电话挂断,焉济宸的目光才从平板转移到她身上,微挑着眉问:“大清早就有电话?”

姜漪早就对这问题免疫了,自发回答:“女的。”

焉济宸信了,“和女的聊,什么事这么高兴?”

这不咸不淡的问话,姜漪听着没什么,但她知道焉济宸不太喜欢孩子,所以关乎谈茵的事,她没和他说过,他也没额外问过她。

她不清楚他知不知道,但就柯杨的办事效率,要想知道,早该知道了。

于此,姜漪停顿了会,还是没直截了当地回答,反是帮焉济宸又倒了小半杯牛奶,照顾着说:“够吗?”

焉济宸听完,又没表情了。

第8章

好在焉济宸今天有早会,不会在别墅多留,吃完早饭,车就等在了外面。

姜漪在玄关有模有样地帮他把领带整理好后,刚想拿出端正态度,和这位脸色不太好的老板说声“工作愉快”时,焉济宸却突兀起了个头。

入目她清浅如乖鹿般的眼眸,他敛眸,勾住她下巴往上抬到和自己正视的角度,语气颇冷问:“我的联系方式?”

姜漪背了他的电话。

焉济宸听她背得这么流利,眸底冰封含温融了不少,“存在手机里了?”

姜漪点头,据实说:“快捷键。”

“嗯。”焉济宸很满意,态度缓下,“有事打电话。”

“好。”

潦草对话结束后,姜漪目送焉济宸出门坐进车里。黑车绝尘而去的同时,玄关处飘来一阵裹挟浅薄桂花香的晨风,肆意萦绕在她周身。

直至长道上再不见车影,姜漪抬手轻轻染过下巴,男人指腹触碰的感觉似乎还留存几分,只是指尖的温度不复存在。

她莫名有些怔愣,甚至有了种刚刚的焉济宸有脱胎换骨温柔的错觉。

难道是因为今早的相处较之寻常平和吗?

倏忽间,姜漪回神,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想法惊到。她怎么会觉得这个混蛋温柔,哭的时候有少过吗?

真是给了阳光就灿烂了。

姜漪重拍了几下自己的侧脸,把游散的思绪如牵引绳般地生硬扯回后,没多停留,拿包相继离开了别墅。

而另一边,电话的事似乎早就成了无形的引.燃.点。自从上次参局之后,焉济宸每次找姜漪,基本都能见她听电话或是发消息。

拿女的做幌子。

和个女的聊天需要这么热络?

焉济宸沉默了会,终究不信她话,出声问柯杨:“她最近和谁接触得多?”

柯杨知道话里的“她”指的是谁,自然知无不答。

他把姜漪近两周的行程都汇报过后,总结说:“姜小姐最多接触的就是奶奶李淑华和福利院的那个孩子。”

听到孩子,焉济宸皱眉,多秒的思索,脑海依旧毫无印象。她的确从没和他说过福利院孩子的事。

“什么孩子?”焉济宸把手里的平板丢在后座,目光冷然地落定在柯杨的身上,逼人得仿若是想问出个究竟。

柯杨从后视镜里和焉济宸视线对上的刹那,拿着资料的手一颤。他最害怕的那股眼神又来了。

没有任何保留地,柯杨详细说:“孩子名叫谈茵,从小到大都住在城南福利院,登记的身份是孤儿。但据调查,生母叫谈静栩,是姜小姐高中同校的学姐。大学时期选择休学生下孩子,但在孩子出生没多久,就跳楼自杀了。孩子后来查出有先天性病症,是姜小姐一直在出钱帮助治疗。”

焉济宸倒是意外姜漪这个做法。当年的她自己都吃不饱了,还有钱帮别的孩子治病?

但柯杨并没说完:“根据最近拿到的一份资料,姜小姐在两周前给一个私人账户汇款二十万,而那个账户经过核实,是福利院那边的人,应该是孩子最后一次治疗的费用。现在福利院给孩子找好领养家庭,手续已经办好。”

闻言,先前那多要的二十万有了解释,焉济宸想到姜漪平时理不直气也壮的迎合模样,不经意间抵腮低眸笑了下,没再追问下去。

一坎顺过需另一坎来填。眼见问话的平息,柯杨自叹敏锐,这一连串事在这会说完显然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

他低舒了口气,才算结束。

同一时段,另一边的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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