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向蕊深知此刻的形势危急,也不浪费时间,就着大概印象对Cathy的外观快速描述了几句。
时鉴了然后,自知现在若是带着季向蕊倒回到后舱,绝非明智之举。
而经过他刚才的缜密观察,货船东西舱间有不起眼的一条过道,极适合匿身和迅速通过,便和耳麦那头及时联系。
他临危不乱地沉声说:“秦璨,定点西南向的后舱,你离得最近,十分钟够?”
对面给出的答复必然足够。
时鉴没再多说。
然而,等待他们并非是大获全胜的全身而退。
光是这短暂的间歇,在队里举足轻重的外国人一下失联。
迎合着交火相向的激烈,同队惯有的警惕和怀疑逼着他们两路包抄,直朝外国人刚才还在的这处长梯末端赶来!
时鉴刚拽着季向蕊要上楼梯,就撞上了举枪对下的西装男。
明明是矜贵笔挺的黑色西装,穿在他身上,却无端地造就了野蛮恶劣的性质。
这人季向蕊眼熟,是在难民营见到的那个!
当时被枪顶腰的画面似有若无地再度浮现。
季向蕊再能佯装镇静,这会都被那冷笑漫溢的低温搞得难止颤抖。
她深吸了口气,强逼自己冷静,却未料五脏六腑都被寒意肆意浸润,如入冰窖地越发惶然。
季向蕊的微凉手腕被时鉴紧紧圈在掌心。
他感受到了她的害怕,下意识将她扯到身后,眸中再难掩凌厉重戾。
西装男似乎是和时鉴那套黑色作战服别来无恙。
他举着枪,对准时鉴的脑门,戏弄般地“啪”地喊出一声,放肆笑着用英语和时鉴说:“Chine色soldier,mynewenemy.(中国军人,新来的敌人。)”
时鉴没理他,手上对持的枪支稳准地抬起,不见一丝怯却地给出回应。
“砰——!”的一声重响。
西装男的枪突然对向天空,炸裂般鸣了一枪,给以警告地说:“You’llpayformeddling.(乱管闲事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威胁逼迫,时鉴却未见半点退缩,反是眉目沉峻地告诉他:“Apricopayforbeingmessy.(乱动人也要付出代价。)”
西装男听得来了点兴致,“Yours?(你的?)”
时鉴没再高兴和他浪费时间对话。
他转而低不可闻地和耳麦对面的人交流着:“东北向最高一层长梯下端位置,高处就位。”
那边给以“是”的回应后,时鉴再度把季向蕊扯进尽量安全能得到遮掩的区域。
然而,本以为只有前端会有的一个阻挠,后舱来时方向不知什么时候又来了个拉胯衬衫着身的痞浑男人。
他手上押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被绑在后舱的Cathy。
时鉴余光一扫,目光顿变凛然,没等质问,耳麦里就传来秦璨晚一步的低言。
此时此刻,衬衫男人言行一致地追随西装男人,把枪支对准手下手无缚鸡之力的Cathy。
用力之猛抵得女孩倒吸凉气。
一出所谓的好戏,正在上演。
西装男装模作样地拿出无奈的表情,耸了耸肩,语气玩味道:“Whattodonow?There’sonlyoneorthher.(这可怎么办?只能二选一了。)”
十足的挑衅意味,话音飘散的那秒,衬衫男人不仅禁锢Cathy的力道加重,还任由“咔嗒”一声清脆后,子弹充分上膛!
Cathy吓到心态崩裂,再找不回理智地哭着说:“Saveme!Plea色!(请救救我!)”
季向蕊是第一次见这种当场胁迫人质的画面,只觉心沉如重石地忐忑不停,难以言喻当下的复杂情绪。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时鉴硬朗线条的侧颊,男人似乎也在绷着,一刻不敢松懈。
然而,不知这会耳麦里传来什么话,时鉴微重的呼吸都隐约放缓。
他重拾战场上的笃定自信,仰颈和梯上的西装男说了句:“Wholo色sorwins?It’ssure.(谁输谁赢谁知道。)”
紧接着,目标瞄准的枪弹打出,直击衬衫男人的枪身。
突如其来的迫力,他手腕一偏。
枪支借力被甩进远不见底的深海,而失手的那一枪,直对辽阔无边的海域,散出暗夜的袅袅烟雾。
随后,后方蓄势待发的秦璨近身攻击。
而时鉴凭借敏锐感应,在同一时刻朝着西装男打出的一枪,毫无偏位地擦过他的枪身,直穿西装肩胛!
男人咒骂地欲势捡起摔在地上的枪,却被时鉴接二连三砰砰砰对他脚打下的枪弹逼得步步后退,及至旁栏!
特种作战队强调的就是集体合作。
西装男就算再被报复心指引,此刻在身后突袭承上的另一队员顶膝窝的一脚,愣生生跪在冰冷寒地上。
就在追击接近尾声的时候,西装男突兀地大笑出声:“Thinkihisisover?(以为这就完了吗?)”
时鉴皱眉,深知不好。
抬头那瞬,他再清晰不过地看到了不知从哪个方向骤抛而下的榴弹,眸色一深,利落大喊战术:“牵绳掩护!快!”
下一秒,没等不明所以的季向蕊做出反应,时鉴就一把搂紧她腰。
他单手拽住船旁特设的粗绳,两步跑过,直接向船外的位置纵身跳出!
仅仅零点零一秒的间距,榴弹就迅雷不及掩耳地在他们原先的站位骤然炸开。
“嘭——!”的重声疯狂冲击耳膜,硝烟顿然迷蒙视线,成了难见的屏障。
时鉴眼疾手快地蹬住船身,仅靠单手的臂力稳住荡在半空无所依傍的两人。
季向蕊始料未及这出走势,整个人都被悬空跳下的那阵失重吓得懵了,双手死命拽紧时鉴胳膊的同时,心跳突突重跳得碰壁极疼。
船上预设的交战如期全来,暴戾喧嚣无以不在此刻升华到极致。
不知过了多久,船上渐渐消停下去。
时鉴从耳麦里听到队员给以的反馈,所有积蓄的闷气都在此时统统舒出。
反观季向蕊,虽然她胆识过人地在战火连天的地域连夜奔走,但怎么都掩盖不了她也惜命这件事。
要不是有时鉴在旁,季向蕊觉得自己可能心脏病都要被吓出来了。
她不是没见过这男人的疯样,但这还是头一回刺激到她理智全无。
季向蕊就这么紧紧地扒拉着时鉴的胳膊,也不管他疼不疼。
直到两个人都被拉上船去,她依旧没松手。
时鉴给了队员一个眼色后,大家相继退后,去清算整船的人员最终落实营救的情况。
独留两个人的长廊,尽然空净,季向蕊的耳边却难以自抑地不断回响着刚才交织震耳的炸声。
她一时分不清浑身冒出的冷汗是被吓的,还是被饥饿逼的。
一场心崩,在结束的这刻,全数松懈下来。
季向蕊再度被侵扰覆上的头昏眼花支配,挣扎着用最后一丝力气抬眼去看时鉴。
四目对视的那瞬,时鉴墨黑的深眸容纳是她和大海。
本该波澜壮阔留得纪念的独特气氛,偏偏毁在他逗她的话里:“救你一次,有这么感激?”
季向蕊:“?”
时鉴气定神闲地挑了挑眉,“不是都舍不得放手?”
季向蕊:“……”
季向蕊力不从心地笑了笑,虚弱地张唇,气焰不消地明白告诉他:“别看我虚,信不信我还能抽你?”
这句牛逼的话说完。
下一秒,季向蕊就眼前一黑,浑然不觉地朝地上直接摔了下去。
意识涣散的那瞬,她皱眉,心想
这场久别重逢真的太没排面了,丢人。
第3章
一场惊险过后,季向蕊浑身虚脱到毫无知觉,陷入深眠。
紧接着的一场梦境,虚幻又极不真实,却也如绳牵扯般地,引她在看不清前路的长道上漫无目的地越走越远。
这一走,仿若时间倒流。
她一下子回到了五年前,时家举家搬离老院的那天。
深冬的清晨,雾霭迷城。
皆数晨曦时分该有的清明云彩都被铺天盖地的阴云遮蔽,万物生机稀零寥落。
院落里最后的行李被搬上车时,季向蕊还在记者集中培训会上。
她忘带手机,全天奔走集训。
一直到晚上回去,季向蕊才看到时鉴给她打了二十通未接电话。
只是没想那二十通电话,成了他们之间最后的联系。
从那之后,无论季向蕊如何联系,时鉴的号码都成了空号。
同时,相关于他的任何信息,都像是被刻意抹去般地,悄无声息没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