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琬是从老姜家发嫁,结婚的这天,姜辞给她妈盘了发髻,二婶钟慧慧端着一盘红色的绒花进来,喜气洋洋的说道:“大嫂,这可是我好不容易让人从京市买回来的绒花,你戴上肯定漂亮。”
老姜家最近的丑事一件接着一件,先是姜国柱大张旗鼓的带着女人回来结婚,再就是小姑子姜红雨被判了刑,天知道她在单位里都被八卦围的抬不起头来。
今天可算是办件大喜事去去全家的晦气。
“我这是二婚,简单点吧。”林琬越发不好意思,明明只是挂名夫妻,姜老头和崔平洲非要办,原想着简单点就好,结果这阵仗越闹越大,只要沾点亲的,都拎着四样或六样礼,来讨杯喜酒喝。
原本算下来姜家这边六桌酒席绰绰有余,后来发现根本不够,整出了十二桌。
姜辞给林琬的发髻上别上四朵精致小巧的绒花,林琬整个人立刻娇艳了不少,“妈,你可真好看。”
越是隆重,林琬越是局促,“对了,川哥儿今天没来?”按理说,顾青川是要来的,姜老头也默许他上门,这孩子一向懂礼数,怎么到现在都没看到他人,难道是不好意思了?
三婶娘端了一碗红糖煮的溏心鸡蛋进来,“大嫂,接亲的队伍还有一会呢,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谢谢三婶。”姜辞帮她妈端着碗,甜甜的道谢。
“跟你三婶还客气什么。”沈梅梅笑着说,她又给钟慧慧拉出去,“二嫂,咱们出去待客,让小辞跟大嫂说说体己话。”
姜辞把那碗溏心蛋端给林琬,“川哥的表叔顾剑生也是今天结婚,他去那边帮忙了,过不来。”
“顾剑生也结婚了?好突然,没听说呀?”林琬侧头问道:“他娶了谁呀?”
没听说那是因为整个秦城都在热闹的议论崔平洲和林琬的婚事,顾剑生和季来凤本就低调,知道的人不多。
姜辞等她妈吃完一个溏心蛋,才说道:“顾剑生娶了季来凤,他们就在自己小院里办了两桌酒席,请了几个要好的朋友,顾家也就川哥过去了。”
林琬叹气,“哎,那年顾剑生跟着川哥儿他爸后面学徒,眼看就要出师能独当一面做技术员了,川哥儿他爸出了事,他就被打发到厂里烧锅炉,可惜了。”
她突然想起来,问道:“小辞,你有没有托川哥儿带份礼过去?”
“六尺六的布料、半斤红糖、我又去供销社割了一刀猪肉外加二十个鸡蛋,随了十块钱的礼钱。”姜辞报给林琬听,“川哥也没说什么,就带过去了。”
老顾家那一头,从顾青川的父亲出事之后,亲戚几乎就断绝了关系。
顾青川能去给顾剑生帮忙婚礼,那他和这个表叔之间还是走动的,而且关系还比较不错,姜辞掂量了一下,送了份不轻不重的礼,既不会突兀,也不会显得薄了。
女儿安排的很妥帖,林琬就觉得往日单纯的女儿一。夜之间就长大了,她结个婚,忙前忙后的是她这个女儿,她几乎没操什么心。
这到底是她在照顾女儿,还是女儿照顾她呀。
“大嫂,崔平洲来接亲了。”沈梅梅笑盈盈的走进来,“一帮兵蛋子,闹哄哄的要来接新娘子。”
林琬瞬间脸红,“都跟崔平洲说过了,越低调越好,都几十几的人了呀,哪能像小年轻那样闹腾。”
“妈,你还年轻着呢,咱俩一块出门,谁不说你像姐不像妈。”
“就是,大嫂看着就是年轻。”钟慧慧都有些酸了,林琬仿佛不会老似的,她嫁进来这么多年,大嫂几乎就没怎么变化过。
姜辞挽着林琬出了房门,她这就给她妈嫁出去了,真好,妈妈不会早死的,她是个有妈妈的孩子。
崔平洲行动不方便,但他坚持要亲自来接亲,在几个战友的帮助下,换了一身军装,坐在吉普车的后排座位上,来接他的新娘子。
林琬温婉美丽,崔平洲沉稳大气,一帮吃酒席的亲戚都感叹,崔平洲要是没残废,他们俩确实般配。
姜辞给林琬送上吉普车,俏生生的说道:“崔爸,我妈就交给你啦。”
崔平洲一个愣神,姜辞叫他爸?他是万万没想到的,他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还能听到有个这么可爱的闺女叫他爸,崔平洲眼睛里都是笑意。
赵启书忙推了他一下,“崔平洲你傻了呀,改口费赶紧的,这么好的媳妇和闺女儿,给你真是白瞎了。”他是真为这个战友高兴,如今娶了喜欢的女人,还能有人叫他爸,他命咋就这么好呢。
崔平洲从军装的上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姜辞笑着接了,认下了这位继父,崔平洲心里无限欢喜。
林琬反倒是紧张起来,她怎么觉着这个婚结的挺不对味的,怎么女儿都改口叫崔平洲爸?这和说好的有些不一样,“小辞,要不妈今晚还是回去住,你一个人住妈也不放心。”
姜辞:“……”我的亲妈,崔爸还有好几个老战友都在跟前呢,哪有结了婚还天天往家跑的。
崔平洲心里紧张,当初是说好的,林琬结了婚可以回去住,可是……可是他还想挽救一下,“对,小辞一个人住崔爸也不放心,小辞也搬去部队大院住吧,现在家里太冷清了,人多热闹。”
他故作淡定的看着身边的媳妇,“林琬,你看呢,让小辞也住到家里去,这样你就不用每天来回跑了。”
林琬心里砰砰跳,这男人得寸进尺了啊,不想和他说话了……
姜辞看他们两个都这么别扭,忍着才没笑出来,“妈,哪有结了婚不跟丈夫住的?崔爸,我就不去住了,你们要是嫌冷清,你们可以生个孩子,小娃娃多可爱。”
林琬:“……”
崔平洲:“……”
赵启书哈哈大笑,敲着小姜辞的脑门儿,“你可真是你崔爸的亲闺女。”
送走了林琬,老姜家的十二桌酒席在前后院摆的满满当当,亲戚朋友热热闹闹的吃着酒席。
……
姜国柱背着大包袱小行李,从招待所里搬出来,康桂香口口声声的说一定能搬进姜家的小院子,还说林琬和崔平洲绝对结不了婚,结果呢……
他现在狼狈的在搬家,他的前妻温婉的坐在吉普车里出嫁,正迎面驶过来。
透过透明的车窗,他能看清曾经属于他的女人,正低眉浅笑,和身边那个穿着军装的男人说着什么。
姜国柱心头跟针扎的一般疼,他马上扔了手里的东西就要冲到车辆的前头,康桂香一把拉住自己的男人。
“姜国柱你要干什么!那个女人已经不是你老婆了,你凭什么要把酒席退掉不跟我办婚礼,我给你生了两个孩子了,你对的起我吗?”
康桂香看到林琬风光出嫁,记恨爬上了她的心头,一开始她满怀信心,安排好了一切,自认这次能像上辈子那样,轻轻松松就能给姜辞祸害掉,这样她和她妈就没办法挡她的路了。
可是结果怎么跟想的不一样?坐牢的反而是梅宝英和姜红雨,她不但住不上小院子,还被姜国柱埋怨上了。
“是你说林琬不会嫁给崔平洲,我才去定的酒席,老姜家所有的亲戚朋友都去喝林琬的喜酒,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来喝我们的喜酒。”姜国柱甩开康桂香的手,期盼着林琬能转头看他一眼。
吉普车里的那个男人眼风扫过来,看的他浑身都发冷,那个男人转而温柔的说了句什么,故意引林琬看向另外一边,吉普车从他身边疾驰而过。
姜国柱失望至极,他知道林琬再也不是那个被他弃之如敝履的前妻,有人疼她如珠如宝。
他和林琬,再也回不去了。
康桂香瞧着姜国柱失魂落魄的样子,心头连连冷笑:狗男人就是这副贱样子,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自己不要的女人,嫁给了另外一个人,他又开始悔天悔地,康桂香看的心头火气,忍不住甩了姜国柱一巴掌,“我不许你看别的女人,我才是你老婆。”
被当街打了一巴掌,姜国柱捂着脸不敢相信,一向温柔可人的女人,面目怎么会如此狰狞,他背起地上的行李包,没等康桂香,扭头就走。
康桂香脸色阴沉,不能着急,要沉住气,她和姜辞还有一年的赌约,一年的时间,足够她找到机会把姜辞的“好运气”全都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