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乐寒枝+番外(106)

作者:玄时蘩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新君即位,又是曾经广受百姓拥戴的秦王,天下欢心。盈盈也很为世民高兴,想想自己与世民相识的时候他也不过十六七岁,还是晋阳府中的翩翩公子。如今十多年过去,世民已经是一国之君。如果此刻在他身边,盈盈真想好好的为世民庆祝一番。但皇帝不是殿下,更不是当年的公子,那些美好若能在世民心中有一席之地,便也有十足的欣慰了。

这些日子,盈盈在难得的安静中细细地梳理自己的情感,想要忘记该忘记的。但这本身不容易。毕竟她也刚刚从一场生死绝杀之中逃了出来。

坊间的生活实在太过宁静了,足以让她从容。盈盈知道自己始终都爱着世民,无论她的身份如何,无论她与世民之间的距离有多么遥远。那些不得不在元吉身边的日子,的确让她窒息。但人与人之间就是有一层层那种难以言说但足够奇妙的东西。她带着无奈和怨恨之心走向元吉,在三年多的时间里,元吉利用她发泄对世民的不满,利用她让世民痛苦难堪,对她更是折辱不断。但元吉也的确给她很多的耐心,有时候甚至是讨好,这竟然是世民从来不曾给与的。

所以,她从来不敢面对自己和元吉之间到底有没有感情,只是放大一次一次元吉对她身体的折磨和苦痛。而如今元吉身死,她感到的并不是复仇一般的畅快,或者是自己终于得到解脱。她也为元吉而难过,更为元吉给与她的那个小小的婴儿承度,感到心痛。

她再怎么离去,也无法对元吉和承度不动一丝至少是怜悯和怀念的心。这些天里,她会想起元吉,那个蛮横无理,随心所欲的骄纵男子。想到自己和元吉,还曾有过一起逗弄承度的温馨。这也许不是爱,不是打动,但却是日久的习惯。

这便是一个残酷的事实。她对元吉和承度的同情,便意味着对世民的背叛。这并非来源于其它,而是来源于世民亲手把她赠与了元吉,还有她为了他而活下来在齐王府度过的日复一日,分分秒秒。

她不能容忍自己的情感之中有些许对世民的背叛,所以,她不敢,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去面对世民。她为承度哭求的场面,她似是而非对元吉的不忍传到世民耳中,他又会作何感想呢。

这种复杂的情绪,纠结的感情,怎能要求一位帝王去懂,去体贴,去理解。他要的是绝对的忠诚和绝对的爱,配得上他的是以身赴死,是纯洁无暇,是高尚而脱尘的爱。

而她,经此一度,怕是再难。

如果还爱着他,那便要找到一种让自己不再自责懊恼,不再充满负罪感的方式。这不仅仅是逐渐放下,再自我疗伤那么简单。

数日以来,她瘦削、憔悴,甚至无心感受到长安城中洋溢着的喜悦,甚至无以感受到星月轮转,花开花谢。她需要一种爱的理由和爱的支点,不止是将元吉和承度从她心中清除出去。

盈盈没有带走太多东西,她只带了些书,半新不旧的衣裳。还有那首珍贵的《秦王破阵乐》的谱曲。这些年和元吉的纠葛,令她几乎荒芜了自己。如今闲下来,倒是终于有些时间可以用心琢磨。

《秦王破阵乐》曾经是自己献给世民的礼物,有着他们过往的印记。她肆意回想着,沉浸着,从他在云州救了自己开始,到晋阳府,到起兵,到收复晋阳之战,到后来的天策府,她把这些记忆连成一片。这仿佛一道魔力巨大的屏障,能够隔离掉所有的人和声音,只剩她与世民。

直到她不自觉地,重新整合了《秦王破阵乐》的三阙乐章,将当年和世民在交谈中所确定下来的“分、合、奇、心”四重战略方案全部补齐。

她在小院之中闭关数日,与那些记忆深深的重新爱过一遍。尤其是自己曾经与世民一同出生入死的晋阳战场,她仿佛看到了玄衣骑兵阵中那如疾风闪电一般的世民;那急行200里昼夜不停身先士卒的世民;还有在阵中指挥行伍英姿飒爽的世民……

那是一个近乎透明的黄昏,她修改好最后一阙“颂歌”,那是晋阳百姓,也是天下臣民对秦王的歌颂与归心,一首完整的《秦王破阵乐》琵琶曲,终于完成了。

盈盈止不住地流下热泪,她写出了自己的全部情感,有种破茧成蝶的满足。她取出琵琶弹奏一遍,终于露出了一丝丝笑意。她仿佛浴火重生一般,燃起了重见世民的信心,终于可以用一种新的面目去面对世民了。至少,这是一种能够配得起他的方式,也足以让自己的生命重现曙光。她的思绪终于离开过去,可以寄托,可以期待未来了。

但要如何将此曲献给世民呢。他现在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了。

还有,如果此曲能排成宫中歌舞,不就是献给他的一份更好的礼物吗?他一定会喜欢的。

但此间她与世民山高水远,如何才能献曲?或者是说,如何才能和世民重逢呢。盈盈想着,恐怕还得从宫中掌管乐事的太常寺入手来想办法了。

她想到一个人,就是当时很有音乐声名的,太常寺太常丞吕才。

第105章 帝后双燕复双飞

世民登基之后遇到的第一桩棘手的事便是颉利可汗率大军来犯,京师戒严。此时距世民登基只有不到一个月。世民只带数人,一行轻骑来到渭水便桥之上,与颉利隔水而语。颉利看到新帝气宇轩昂,举重若轻,只好遣使议和。世民顺水推舟,斩白马订立盟约。

世民又随即加封众臣,以长孙无忌为首。长孙皇后听闻此事,便来求见世民,竭力推辞。世民很是好奇,“皇后,朕常向你问起治国理政之事,你都不愿多言,为什么对这件事却如此在意,一再来向朕请求呢。”

无茵听到世民如此说,含着笑意,婉转说道,“陛下,臣妾不过后宫妇人,当然不敢对国事多加言辞。但此事是兄长之事,虽是国事,也是家事。长孙一族深受皇恩,从兄长到舅舅,再到亲戚子侄,都沐陛下恩德,身居要职高位。如此显赫,怕有外戚之嫌。陛下还请不要给他们这么高的官职吧。”

世民听了无茵之言,温和的说道,“欸,无忌是朕至亲不假。但多年来辅佐朕,功劳更是真。朕的官职只给有才有德之人,并非仅看亲疏远近。无忌名副其实。皇后放心就是。”

这段对话下来,已经是皇上与皇后的世民与无茵说得实在是有些疲惫。无茵心里清楚,皇上爱重自己,但这些话听来却实在客气而生分,自己的丈夫从此不再是那个枕边温存可亲的二郎,而是天下人的陛下。自己也在一夜之间成为了他的臣子,如今自己所扮演的皇后角色,一多半也是在尽对陛下的职责。

世民已经很少亲昵地唤她小妹了,她也只能对世民说话的时候自称臣妾,也不能再称呼二郎。她发现这一句称呼之间,是真的隔了千山万水。她突然想起了盈盈。盈盈一直恪守规矩,与世民与自己说话都自称奴婢,是不是也有一样隔着千重万重的感觉呢。但这不就是服人之道吗,提醒着自己,时时刻刻,一言一行。如今自己贵为皇后,但还不是一样。

盈盈从齐王府离开之后便再也没有消息,世民也从未提起过。此时此刻,无茵却有些理解了盈盈这半生对世民“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的深情了。她还想到一事,便趁机回禀。

“陛下,臣妾还有一事回禀。”

世民笑了笑,“皇后不用这么客气,你我夫妻之间,还像原来一样。”

无茵笑着说:“陛下日前下诏放还宫女,如今臣妾以着内侍省清点完毕。武德初年虽然也曾放还宫女,但这些年里宫女数量逐年增加。如今太上皇仍居太极宫,宫女最多,按照旧例应当裁减。但此时却不好缩减太极宫中的人数。不如就从臣妾的立政殿开始,再从嫔妃宫中多释出一些,既可照顾太上皇的心意,也能体现万岁体察民心,事事奉俭的新朝气象”。

世民听闻,感念无茵的周全,说道,“皇后如此得当,实在是朕之幸事。以后后宫之事全部由你做主即可”。

世民又说道,“说到此处,朕倒是又想起一事。”

“哦,陛下不妨说来听听。”

“朕深知自南朝之后,中原多战事,又经隋末大乱,大好的土地却人烟断绝, 鸡犬不闻, 民生凋敝。今日在朝堂之上论及颁布《劝勉婚嫁诏》,凡女子十五,男子二十均鼓励聘嫁,已过守孝之期的女子,均可再嫁。六十以下的鳏夫、 五十以下的寡妇也鼓励成婚,这样便可休养生息,繁衍人口。如今放还宫女,这些未嫁之女还及民间,正好应和了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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