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还说想看看你……”嘉德罗斯无所谓的抬头看了一眼。
“嘶——”不仅仅是他,还有那个小侍女。
少年看起来也并不比嘉德罗斯大几岁,气质出尘,一身白色压银云纹长袍,身披白裘,白发用发带束了起来,眸若明珠,一尘不染,恰若林间朝露,山间初雪。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好了,走吧。”格瑞顺手从小侍女手中接过他自己的斗笠就准备带上,但是被嘉德罗斯一把拦住。
“?”
“在这望雪山庄,不带也可以,没有人敢动你。”嘉德罗斯说,一边把斗笠拿了下来,“你这样子,就很好。”
是吗?格瑞思忖了一下,也没有强求,“那我们就走吧。”
————
静寂的大殿里只有两个人。
“你就是“白发”?”圣空家族的族长自然是威严的,见到格瑞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外,甚至没有责怪嘉德罗斯不打招呼就把他带了回来。
“是。”格瑞点了点头。
“我听说你偷了霹雳门的暗器琉璃羽是吗?”圣空族长象征性的问了一下,“你偷那东西干什么?”
江湖上的消息,没有包的住火的纸,格瑞也并不意外圣空族长知道这件事。
“琉璃羽里有我的血,我是守望谷的人。”格瑞坦然自若,倒是圣空族长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准确来说,是看了他的白发一眼。
“怪不得。”圣空族长若有所思开口,“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虽然江湖上几乎没什么人知道守望谷是什么地方,但是圣空族长还是有所耳闻的,那个地方,是与天命打交道的地方。
算人算命算天,星辰和天地,皆不过他们举足投手之间。也因此他们满头白霜。
他们就是天命,但他们的血却是世界上最毒的毒药,而且,没有解药。可能这就是他们算天的后果,守望谷的人算到最后都会算到自己在剧毒之血下丧命的结果。
会有人重金聘请守望谷的人来给自己算命,所以偶尔有守望谷的人出现在江湖上也不应该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
“我此次出谷就是为了找一个人,现在人没有找到,自然不会回去。”格瑞说。
“你在找什么人?”
“我在找我的天命。”
天命说,他和其他守望谷的人不一样,他会死在一个坐拥星辰的人手上。他这次出谷,就是为了先下手为强杀了这个人,但是不料被霹雳门的人暗算丢了些血,不得不重新去霹雳门偷回来,没想到霹雳门拿他的血做实验,害死了自己的掌门,还顺便嫁祸到他手上,搞得江湖上都知道了他这么个人。
找人就更麻烦了。
“望雪山庄可以给你提供一些保障,但是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要求。”圣空族长说,“我要你给吾儿算一卦,看看他能否成为我。”
意料之中。毕竟世界上从来不会有从天而降的好事。
“他能不能成为你,不应该是你一念之间的事吗?”格瑞淡淡道。
“我并不想强迫他。”圣空族长抚摸着自己的胡子说,格瑞不说话了,从衣袖里抽出来一根普普通通的竹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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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这么谈了这么久?”格瑞刚出门就看见嘉德罗斯在等他,不知为何,他脸上的星星胎记此时格外显眼,这是格瑞之前都没有那么在意的显眼。
这是天命在指引他。
“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格瑞强行让自己忽视那颗黑色的小星星,但是还是失败了,“你的星星胎记是一出生就有了吗?”他到底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哈?这个吗?”嘉德罗斯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脸颊上那颗小星星,“对呀。”他笑了起来。
但是格瑞笑不出来了。
坐拥星辰的人。
天命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的巧合,巧合的让人胆战心惊。
“怎么了?”嘉德罗斯感觉格瑞脸色有些不对,就下意识问了一句。格瑞别开眼神,“没什么。”
“就是觉得,你那颗小星星,挺好看的。”
嘉德罗斯就又笑了起来,“是吗,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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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就在这里!把他交出来!!”霹雳门的人堵在望雪山庄的时候,一切都来的那么突然。
已经不仅仅是霹雳门的人来了,还有其他各大门派的人。
点燃的火把灯笼把深夜的望雪山庄围了起来,远远看过去,就像簇拥这望雪山庄一样。
还没到落雪的季节,但是已经有了几分落雪的薄凉。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并不仅仅是为了什么,有的时候江湖人做事,就只是为了主持他们所以为的正义。
仅此而已。
“什么人?!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白发”!”嘉德罗斯恼怒的看着他们这些不速之客,“给我出去!”这里是他的地盘!
“呵,你就是圣空家族的小公子吧?看在你年纪小,我们就奉劝你一句,不要试图和武林做对,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为首的武林盟的人猖狂的说。
“就是,都有人看见你的望雪山庄里有一个白发男子,整个江湖上,只有“白发”是这样的白头发!”人们的叫嚣声越来越大了。
“放肆!谁允许你这么说话?”嘉德罗斯的脾气立刻就上来了,“不过是发色问题,谁都可以改变,你是忘记了那个江湖骗子了吗?”
江湖骗子,一个白色拖把头的少年,听说他连皇帝都骗过,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确实,这么说的话,发色确实不能代表什么。有些叫嚣的人们呐呐禁了声。
“就是如此,那你也应该给我们看一看你这山庄里,藏的到底是什么人?!”霹雳门中有人开口道。
“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要拿证据出来给我们看看,给武林看看,你这望雪山庄,是不是藏了“白发”?!!”
“就是就是!”人们又喧闹了起来。
“啧。”嘉德罗斯不耐烦的看了一眼这些聒噪的人们,“等着。”一转身回去了。
这些人怎么会知道格瑞藏在这里?还正好赶在父亲离开山庄的时候,难道是有内鬼?
可是望雪山庄的,不都是他的近侍吗?
除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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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德罗斯?”一声呼唤把他从思考中拉了出来。
白衣胜雪的如玉佳人提着八角琉璃宫灯站在假山后面。
“格瑞。”嘉德罗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你怎么来了?”
“听到大门这里有些吵闹,想着你是不是遇到麻烦了。”格瑞淡淡回答。“是霹雳门的人。”他虽然似乎在询问嘉德罗斯,但是事实上他的语气十分坚定,许是意料之中。
“一些渣渣罢了。”嘉德罗斯有些不爽的说,“你就待在这里,没有人敢动你。”他说的很果断,连一丝犹豫都没有,明明也不过涉世未深的少年,却比任何一个成年人都更加的有责任心的意识。
格瑞笑了一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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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江湖人就这么在望雪山庄前堵了三天三夜,逼的望雪山庄根本没有办法找一个人来替代格瑞,直到有心急的人冲进了山庄。
“小公子,你口口声声说“白发”不在望雪山庄,那么你身后这位,又是什么?”
嘉德罗斯寸步不让的挡在格瑞面前,嗤笑一声,“我说他不是“白发”,他就不是。”
“呵!好大的本事!”人们就怒了。
这是引火烧身。嘉德罗斯并不需要为了他,一个外人做到这个地步的,这样以后望雪山庄的名号都会受到波及。
“就是他!”霹雳门的人也终于姗姗来迟,直接指认出来了格瑞,这下铁证如山。
“小公子,你若再这样冥顽不灵,就不要怪我们下手没轻没重了。”那人说。
没轻没重?他倒要看看到底是怎么个没轻没重?嘉德罗斯冷笑一声就准备上前应敌。
刀锋穿过轻薄的衣物刺入肌理的过程中带来些许的阻滞感,但是依然无比顺畅的带出几股血花。
刺偏了,明明是这么近的距离,但是就是,无法控制的,刺偏了。糟糕了。
胸前一阵让人无法呼吸的刺痛。嘉德罗斯难以置信的看向自己胸口,那里现在正插着一把雪亮的匕首。而这把匕首的主人安安静静的握着刀,冷静而果断的站在他身后被他所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