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朗给他拿来瓶豆奶,又去给自己炒了个粉,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在靠门口这桌坐下。
“舒心。”席朗眉开眼笑:“小茹下个学期的生活费说不定都能攒出来。”
顾矜笑了笑,没说话。
用筷子拨弄着牛肉粉,找了片牛肉,席朗说:“顾哥,昨天耗子跟我打电话,幸小姐带了个男人去取车。”
顾矜顿了顿,若无其事将吸管插到玻璃瓶,喝了口豆奶:“人家私事你也感兴趣?”
“不是,”席朗嗦着粉,发出呲溜呲溜的响声,含糊不清道:“耗子说幸小姐付账的时候卡里刷不出钱了,后来还是那个男人出的。”
“顾哥,你说幸小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车老板打电话给席朗的时候还说,当时他也纳闷呢,看幸而的穿着气质还有那一千多万的豪车,不像是卡里没钱 * 的人。
“没出事能来泗水街么”,顾矜的粉只吃了一半就吃不下,咬着吸管:“没看新闻吗,她哥的游艇沉海了。”
“啊?”席朗也吃完最后一口,“那她得多难过啊。”
“幸小姐还有其他家人吗?”
“我哪知道,”顾矜起身,想继续回去补觉:“你真当我查户口的。”
席朗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嘀咕:“幸小姐人这么好,出手又阔绰,怎么会遇上这样的事,沉海了还能救回来吗?怕是难了……”
他端着盘子进厨房的时候,寄风还在吃,三根牛骨吃了两,还剩一根怎么也不吃了。
席朗弯下腰,问它:“饱了吗?”
寄风从鼻孔里哼了声。
眼睛还是盯着牛骨,明显想吃。
席朗突然福至心灵:“你是不是想带回去给幸小姐?”
寄风看了他许久,忽然缓缓点了下头。
席朗见状失笑,他看了看它,说:“你还真是成了精,不愧是中华神犬。”他知道动物也是通人性的,再加上寄风可能从小就养在幸家,应该也是训练过的,能听懂他说话也不算很奇怪。
“你吃吧,”他扶着碗柜边缘站起来,“幸小姐不爱吃牛骨头,我给她煲个花胶鸡汤。”
听懂了他的话,寄风又欢快的低头啃着牛骨。
顾矜没回去睡觉,他看了眼朱红色的木门,上面白色的骷髅头还在,幸而也懒得弄掉它。
门还开着,应该是寄风打开的。
想了想,他抬腿去了洋楼。
走过小院,就是入厅的门,这扇门也开着,轻易进了客厅,沙发上躺着个人,缩成一团。
顾矜走到她旁边,蹲下,她即使闭着眼睡着了也仍然眉头紧蹙,身上酒味很浓。
茶几上有个吃了几口的炒粉,一看打包盒就是出自席朗之手,估摸着还是前天去城里席朗塞给她当晚餐的,她当时吃了点臭豆腐就没吃了。
顾矜走到旁边的沙发坐下,看着茶几上的炒粉,还有一瓶不知道什么年份的红酒。
他稍稍挑眉,她还去找宋澜了?
深夜买醉,够可以的。
幸而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她挣扎着想去倒杯水,脚刚踩在地毯上,人还只坐起一半,就看到顾矜在窝在旁边的沙发里玩手机。
不确定是不是他,还特意喊了声:“顾矜?”
顾矜抬眸,手机扣在沙发上,他眉眼含笑:“醒了?”
“你怎么在这?”她皱了皱眉。
顾矜看她这样,四处环视,找到了厨房,打开冰箱,里面放满了矿泉水和各种速冻食品。
抽了瓶矿泉水,拧开,走回去,递给她。
幸而没接。
顾矜放在桌上,“你的狗大早上去席子那儿拍门吃早餐,”他眸子黑沉:“还吓到了我。”
幸而靠着沙发,本来踩在地毯上的脚又收了回去,白色的袜子沾了些灰尘,她也不介意。
“是条狗都能吓到你。”她嘲笑,说完还咳嗽了几声,嗓音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
顾矜看了她几眼,又在沙发上坐了 * 下来。
“感冒了?”
“嗯。”幸而倒没否认,她现在头疼,嗓子也疼,其实不怎么想说话。
不过顾矜说话很轻缓,语调慵懒宛如春风,听着倒也不烦人。
“买药了吗?”
“车上有。”
“你真行。”顾矜点头,拿过茶几上的车钥匙,去给她拿药。
按照说明书,将药抠出锡纸板,放在水瓶盖里,瓶盖和水都递给她,男人眼尾上扬,略微倾身,“吃药吧。大小姐。”
幸而盯着他的脸看了很久,两人距离很近,能看清男人根根分明的睫毛,黑浓卷翘,他脸色苍白,看起来比她更像病人。
她不接,男人就保持这个姿势不动。
“要我喂你?”他笑弯了眉眼,然后拖长了语调:“也不是不可以……”
“席朗喂寄风你给他五百,我喂你,怎么着也得一千了吧。”
幸而冷嗤:“给你五毛我都觉得浪费。”
“行啊,四毛钱也可以。”顾矜无所谓道。
看她伸手,男人笑了笑,将瓶盖放在她掌心,见她仰头将药倒进口中,又慢吞吞把水递过去。
吃完了药,幸而问他:“还不走?”
顾矜慢悠悠坐回去,拿起手机,“你这有无线,我蹭个网,不介意吧?”
幸而没搭理他,双手环胸,看他真的在玩手机,穿上拖鞋,想去厨房弄点吃的。
正好这时席朗跟在寄风身后进来,“幸小姐!”
幸而回眸,寄风一溜烟跑到她面前,在她腿上蹭了蹭,又转身朝席朗那儿摇摇尾巴,一副等待夸奖的样子。
席朗直接把砂锅端了过来,四处看了看,还是把砂锅放在了茶几上。
一转头,他愣了:“顾哥?”刚才进来的时候没看见,顾哥怎么会在这?
顾矜翘着二郎腿,朝他微微点头。
带着疑惑,揭开砂锅盖,席朗对站在厨房门口的幸而说:“幸小姐,我给你炖了花胶鸡汤,您饿了吧?趁热喝,我忘拿勺子了,您这有吗?”
幸而目光落在茶几上的砂锅上,鲜香的鸡汤味飘在室内,她吸了吸鼻子,转身去厨房找了个瓷勺出来,还有只碗。
席朗主动帮她盛出来,“有点烫,您慢点喝。”
幸而点头,坐下来,看着瓷白碗里淡黄色的鸡汤,对他说:“晚点我把钱给你。”
“不用。”席朗将瓷碗放在桌上,又把砂锅盖子盖上,他也看出来她脸色不好,声音也不对劲,心想幸小姐看着挺狠的,体质也就那样,现在酷暑天都能感冒。
“这汤是我送给您的,这段时间你一直照顾我生意,还捎我去城里,怪不好意思的。”说完,他还腼腆的挠了挠头。
见他这样,顾矜从喉间溢出轻笑。
他从来没想过,视钱如命,脸皮极其厚的席朗,有朝一日能说出这样的话。
只能说幸而这女人是真的厉害。
她来了泗水街,怪事倒是不少。
幸而听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道了声谢:“砂锅我等下给你送过去。”
“不用不用,”席朗 * 要去处理食材了,下午要弄串,不然又跟昨晚一样忙不过来,“晚点我过来收,或者您让顾哥带过来,都行。”
顾矜视线从屏幕挪到他脸上,似笑非笑:“合着我一口没吃,还成跑腿的了?”
第16章 攻陷 唯有温柔不可攻陷
“这不是顺带的事嘛,再说了,您早餐我不也没给你算钱……”席朗低声嘀咕两句,在顾矜越来越危险的眼神中,赶紧跑路。
“德行。”顾矜瞅了眼他背影,嗤了声。收回目光。
客厅里很安静,顾矜游戏界面没关,他喜欢开静音,也没有背景音乐。
幸而吃东西很斯文,喝汤没有发出声响,她左手轻轻搭在碗边,虚扶着,右手拿着白色瓷勺,偶尔有瓷勺触及碗底的声音。
见他一直看着自己,幸而喝完最后一口,没有再盛的打算:“想喝?”
本来没这个想法的顾矜顺势点了点头:“好啊,”他笑眯眯看着幸而:“麻烦大小姐。”
幸而坐在沙发上没有起身的打算,她盘腿,从旁边扯了张薄毯盖在腿上,“自己去厨房拿碗,再把我这个碗带进去。”
想了下,她补了句:“谢谢。”
可能是因为生病的原因,她比平常少了几分盛气凌人,多了些平和。
顾矜看她片刻,摇头笑了:“你还挺讲客气。”听得出是反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