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此次出使定下的人数足有五万,除去一路上分队而去印天、占城、安南国的两万人马,剩三万精锐跟随使者前去倭国。
陛下本还想让使团去大、小琉球国、暹罗国,但语言不通,且要去路线过长,出使之人数必要翻番,为了大昭的国库着想,便先紧着繁华重要的国家先去。
五万人马陛下不可能一一看过名单,自然是认命将领和使者,再由他们自行商议分派何人,至于锦衣卫,他钦点千户及以上便是,若不是卫阿嫱,他连千户都不理会。
便定下南镇抚司及北镇抚司各出三百名锦衣卫,安插在使团中,起监视汇报,必要时协同作战的作用。
现今已是深秋,大昭不想夜长梦多,要尽快将倭国定为附属国,还要赶在冬天让使团返回大昭,一切都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
待崔言钰拿到南镇抚司出使名额时,便意外发现,陛下亲自定下了出使倭国及其他三国的千户之人,其中卫强两个字明晃晃戳在他眼下。
都不用想就知道这定是卫阿嫱做了什么,不然不可能让陛下改变主意,让本该备受保护的“卫强”一起出使。
陛下圣旨已下,再无转圜余地,他就是现在想去求情让其改变主意都不可,一时间便气卫阿嫱自作主张。
瞧见喜笑颜开的霍旭皓风风火火收拾东西,顿时叫住他让他把卫阿嫱唤来,霍旭皓脚步一顿,他为什么偏偏插在他们两人中当起了传声筒,关键卫强他不在啊。
崔言钰眼眸眯起,“卫强人呢?”
霍旭皓干笑两声,便道:“同知不是让她护送犯错的锦衣卫去应天府,她人已经动身了。”
“胡闹!”崔言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为了躲他,怕他不让去,所以跑了!
“马上就要集结出使了,她这个时候回应天府?去把人给我追回来!”
霍旭皓脚都没动一下,他也算是曾经在崔言钰家租过房子的人,怎么也比其他人对他敬畏低些,至少还能给卫阿嫱求个情,便道:“同知,你让她去应天的时候,她就启程了,估摸着现在都已经抵达应天府了,我再追,哪能追的上。”
看崔言钰脸色愈发不好,他赶忙又道:“他这不也是听令行事,不然我们南镇抚司本来就没几个人来顺天府,抽不开人手去压人回应天府,况且使团出行,她届时和南镇抚司的锦衣卫乘船与我们汇合便是。”
算算时间,她竟是知道自己不让她去出使之后便走了,定是那时她就安排好了,“她走了为何不告诉我?”
霍旭皓只能继续给解释:“同知你最近太忙了,而且你们两个住在一起,我以为你知道啊。”
崔言钰揉揉自己的额头,她可真是把什么都算好了,知道自己最近不会见他,给他打了个时间差。
“也罢,我现在拟出名单,你即刻飞鸽传书,让名单上的人做准备。”
“是!”
崔言钰虽气卫阿嫱自作主张,但知道她在南镇抚司,可以替他安排,心下还是松了口气,立即升卫阿嫱的师父江晓啸为千户,和另一位身肩两职的千户共同负责南镇抚司的日常运转,他便踏上了出使的道路。
使团因要去四国,在从顺天府一起出发后,沿途分成四个大小规模不一的使团去往不同的国家,南镇抚司的那三百人也分散成四股赶往不同的地方与其汇合。
而去往倭国的使团,停在了港口待所有物资全部装上船后,以卫阿嫱为首的锦衣卫终于赶上了他们,也是得亏他们的主要任务是监视和给陛下传递信息,不然他们就是跑死百来匹马也得从应天赶到顺天和使团一起走。
“这是使团的船?”
在卫阿嫱他们乘坐的木船前,是连着铁链的三十艘庞然大物,跟他们一比,他们的小船宛若在海面上漂浮的枯叶。
这三十艘船是大昭最新的战船,外表漆黑,上面配备着卫阿嫱最新研制出的虎蹲,每船有八个不说,还有手铳两百、连发铳两百,及不计其数的刀箭。
以这个配备和实力,便说是要出门攻打别国大家都信。
他们一到,立刻向崔言钰禀告,四队人马已经悉数抵达使团,使团上担负重要职责舌灿如莲的文官是十分欣喜他们到来的。
出使倭国的三万人马里,仅仅有不到二十的文官,其余全是武官,纵然知道他们是负责保障自己安全的,可还有锦衣卫虎视眈眈盯着,可谓是浑身都不得劲,说个话都得在脑子里想个三遍,如今南镇抚司的人一来,有他们监视锦衣卫,那可真是犹如大夏天喝了口凉水,爽快。
崔言钰将到来的锦衣卫平均分配到二十九艘船上,因从顺天府出发时,还带了几人,所以能和他公乘一条船的名额不多,便给了卫阿嫱。
待三十条船向着茫茫大海开去,霍旭皓几人给卫阿嫱使个眼色,哪来得及和她说话,急急表示自己有些晕船,从崔言钰的房间退了出去,还贴心地将门给关上了。
船才刚刚开启,晕什么船,崔言钰看都没看他们,只盯着乖巧低头的卫阿嫱,问道:“卫千户好本事,是如何说动陛下的?”
卫阿嫱此次回应天府,可是好好请教了一番灵薇姐,惹人生气该怎么办,不提灵薇听了之后那百般变化的脸色,便说她一边教一边忍不住笑,就让她分外无奈。
此时便按照灵薇教的,老老实实道:“我只是同陛下说,此次去倭国,他们定会拿出自己最先进的武器做展示,我便可借此机会一观,提高自己的制造水平,陛下便同意了。”
当然,皇后娘娘的相帮也功不可没,便如崔言钰之前所想,她去了,万一倭国不放人便是损失,然她向陛下承诺,若真被人抓住,立刻自尽,而南镇抚司尚有师父在,虎蹲可是两个人一起设计的,便是没有她,一样可以,这才说动了陛下。
“你倒是机灵。”崔言钰这番夸奖明显就是嘲讽,可卫阿嫱硬生生忍住了反驳的话,还嗯了一声,惹得崔言钰又看了她好几眼。
“去你自己房间,别在我面前碍眼。”
“是。”
看她就这样听话地走出去了,崔言钰眉峰都皱在一起,见她又返了回来,立刻坐直身子,“还有何事?”
卫阿嫱半个身子在他房门外,回头笑眯眯道:“同知这次是第一次出海,我是想提醒同知,为了防止晕船,同知还是先在床榻上歇息下比较好。”
说完,不给崔言钰反应时间,她就跑了。
被她关心了,崔言钰嘴上说着:“晕什么船晕船。”身体倒是很诚实地躺了下去,而后骤然起身,差点被她给弄懵了,他是同知,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处理呢。
然后没有听卫阿嫱话的崔言钰就真的晕船了,不光光是他晕,几乎在船上的一千人,至少八百人都吐得晕头转向。
平日坐船终究跟出海是不同,大家吐得一脸菜色,起都起不来,尤其那些文官,没有一个人能直起腰身来。
武官和士兵体力好能稍强些,但也仅此而已了,幸亏船上有御医跟随,不晕的二百人就帮着御医熬夜,给那些人灌下去,崔言钰的药,自然是被卫阿嫱给拿到了,船上南镇抚司的人,谁还敢跟她抢。
关键,他们自己也吐得稀里哗啦的,还等着跟没事人一般的卫阿嫱救命呢。
第93章 还生气吗 男人心,海底针……
卫阿嫱端着药, 在崔言钰房门前敲了三声,“同知, 我来给你送药了。”
屋里没有动静,不是崔言钰现在已经晕的没有办法开口说话,就是他已经睡去,但她并没有直接推门而去,而是锲而不舍地不断敲门。
直到他虚弱的一声,“进来。”被她听到, 她这才进去。
她得谨遵灵薇姐八字箴言教导:乖顺听话、呵护备至。
也不知道靠谱不靠谱,她总觉得这是用来哄程鸢新的,但她现在也没其他的法子不是。
船中房间内大多采光昏暗,是以她进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将固定在桌子上的灯点着, 而后才走到崔言钰的床榻旁。
他黑发披散在枕头之上, 脸色苍白, 眉头紧皱,嘴唇干裂到有血丝渗出, 此时有气无力地睁眼看了她一眼, 声音无力的问道:“怎么是你来?”
卫阿嫱将药碗放在床头一侧的柜子上, 伸手要扶他起来, 被他侧头拒绝, 回道:“大家上了船都有些不适,锦衣卫里目前就只有我一人还能正常行走, 给同知喂完药,我还要去看看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