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满粉红疙瘩的两腿怪。
看到卡面的一瞬间,何山高兴得脸都木了。
方雀翻出笔记本,摊开放在被子上:
乙.藏书阁阁顶,丁.长满粉红疙瘩的两腿怪,乙.交杯。
在藏书阁顶和长满粉红疙瘩的两腿怪交杯。
方雀:……
酋长别抽了,我们回家吧。
小冤家蹲在一边,把头埋在翅膀里,“嗤嗤噗嗤”地偷笑。
方雀睨了它一眼:“翰白宗好好一个仙宗,怎么满地都是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小冤家忽然就不笑了,它从翅膀后露出半只眼,直勾勾地盯着方雀:
“小兄弟,你很上道。”
方雀抱着脑袋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出自己上的究竟是什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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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西厢房内。
何山捏着自己的剧情本,兀自出神:
这是进入翰白宗的第三天,翰白宗的森严名不虚传,这里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发现重大秘密的外宗弟子,除非……
他的目光透过窗棂,望向对面的东厢房。
什么粉红疙瘩的两腿怪,他不干了。
他要一早堵住方雀,问问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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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情蛊的事,方雀对翰白宗的藏书阁一直抱有期待。
禁闭初解,天尚未亮,她便端着一根蜡烛,披星戴月地摸到了藏书阁前。
这时的藏书阁顶上,还没有什么生着赖皮的妖兽。
守阁的小童打了个哈欠,用手撑开一只眼,草草扫了下方雀身上的珠串,
便挥挥手将她放了进去。
凌晨的藏书阁里静得像座古墓。
阁中立着道三层楼高的旋转木梯,木梯四周,围着圈只比木梯矮一点的圆形书架,书架上挤挤挨挨地摆满了各类典籍。
木梯正上方有扇天窗,泛着鱼肚白的光柱就从那里打到书架中心。
方雀举起烛台去照:
中心书架外缘还立着无数小书架,每一个小书架顶上都粘着一块小牌子,小牌子上写着书籍的门类。
“制丹”“草药”“炼炉”“催火”“巫蛊”“门史”……
方雀一排排照过去,顺手取下几本看上去有用的书,仔细抱在怀里。
她绕过几只小书架,走回到中心书架前。
圆形的书架上没有任何标识,放置的书页参差不齐,其中还夹杂着分散的纸张,大多数格子里都蒙着厚厚的一层灰。
方雀踩上第一级木梯,软木微微下陷。
吱扭——
端在手中的火焰轻轻晃了一下。
方雀恍如未闻。
中心书架上的书连书名都没有,方雀随意挑了本抽出来,书脊离开书架,一张纸从两本书的缝隙间飘出。
方雀弯下腰将它捡了起来。
竟是那群作者的对话记录。
海色:明天我的故事线里要用“秋子煜”这个角色,各位哥哥姐姐们留神避开。
昆山:什么时候用?
海色:北京时间,大概下午三点。
小k:可以再晚一点吗?按照我的剧情,他明天下午三点还在落水洞里砍人手。
冰糖葫芦:……
昆山:小k你还真是有鲜明的个人风格啊,哈,哈哈。
海色:那就三点半好了。
小k:感谢紫薇星弟弟~
海色:没关系~
海色:【一副可爱的兔子害羞图】
方雀一脸懵逼地把纸条折好收进袖里乾坤,而后翻开手里的无名书。
无名书的每一页都是手写的、密密麻麻的小字,写的是一小段一小段的情景练笔,被墨汁和汗液浸染过的书页脆生生的,翻动时会发出很大的声响。
方雀认出,那是海色的亲笔。
她沿着木梯继续向上爬,发现这里摆放的,大多是海色一条一条列下的大纲,一笔一笔记下的剧情,还有很多的片段练习。
足足三层楼高的手稿。
方雀站在木梯中央向上看,顿觉蔚为壮观。
她就在这里坐下来,借天窗中的日光,翻看搜集来的翰白宗典籍。
这时日头已经升起了一点,用来看书刚刚好。
最上面的一本书叫做《虫,居家恋爱的好帮手》
听着就这么邪门。
在这本书中,方雀找到了有关情蛊的记载:
情蛊,一种软体蛊虫,通体嫩粉色,发作时成五瓣玫瑰状,花瓣轮廓边缘有血丝缭绕,届时,被子蛊寄生者心口将剧痛难耐。
情蛊发作有以下两种情况:
一、母蛊自发诱导子蛊活动;
二、被子蛊寄生者对外人心动。
该蛊暂无消除之法,但母蛊死亡后,子蛊将自动蜕变为母蛊,同时产生唯一相关的子蛊,该子蛊需在一旬之内找到被寄生者,否则,母蛊将持续发作,直至消亡。
注,在极端情况下,子母蛊会发生共情,当母蛊遭受打击,且子蛊临近时,被寄生者将承受同等乃至翻倍的痛楚。
仙管局翰白宗分局委员会提醒您:仙途千万条,安全第一条,用蛊不规范,尊师两行泪。
方雀:……
她将这本邪门的书拍上,立在腿侧,接着去看第二本。
第二本书的名字是《拜月之仪》。
看着封皮上錾银的题名,方雀重新燃起对翰白宗的希望。
这本比上本古旧许多,书页隐隐发黄发黑,扑面一股极重的霉味。
页面上的文字晦涩难懂,有很浓重的象形色彩,零星绘着几副插画。
书是线装的,在最当中的一页,它能够以一个极舒服的姿态摊平开来。
一只诡异的狐狸头占据了四分之一的版面。
狐狸头是工笔画法,滑毛细腻,根根分明,作画所使的墨里大概掺有孔雀石粉末,从某些角度去看,能看到那些毛发里隐约透着青绿色的光。
一双狐狸眼绘得像玻璃一样清明透彻。
真是栩栩如生。
栩栩如生到狐狸头上那只浓绿的右眼,好像一直在盯着书外的人。
盯着盯着,那只画中的眼,忽然擅作主张地转了一下。
第39章 海天一色(二十四) 第一层马甲掉了……
方雀挑起一边眉毛, 眨了下眼。
画中的狐狸眼逗乐似的一顿,不一阵,又滴溜溜地转了起来。
方雀确信她看到狐狸眼在动了。
浓绿色的狐狸眼像小孩子玩的玻璃球一样, 在不同的角度流转出不同的光泽, 连带着眼周的细毛一齐颤动——
整颗狐狸头都活了起来,似是要从古旧的书页中一跃而出。
方雀看着闹“聊斋”的狐狸头, 探手去摸立在腿边的《虫, 居家恋爱的好帮手》, 面带微笑。
她将厚厚的《虫》高高举起,书脊正对着狐狸的脸。
就像举着一把斧头。
狐狸眼瞬间呆滞,漂亮的眸子里倒映出一行烫金的小字:
用蛊不规范, 尊师两行泪。
方雀高举着《虫》没放下,她问狐狸:
“你就是拜月相?”
狐狸眼滴溜溜地一转, 瞳仁正瞅着插画下方标注的一行小字。
那行小字当中有一个月牙形状,方雀自然是看到了注释,才会这样去问。
可是其他的字依然像螃蟹在爬。
方雀放下手中的《虫》,空出手来端烛台, 将火焰凑近书页:“点头摇头的事,这么困难么?”
狐狸眼瞳孔紧缩, 在烛焰的映照下发出更璀璨的琉璃色。
而后,它忍辱负重地点了下头。
方雀很满意。
她抬手托了托面具的下颔:
根据门规,翰白宗弟子戴面具是为了遮挡拜月相的,可宗门里戴面具的弟子很少, 这说明拜月相出现的次数不多, 至少,她还没见过容海佩戴面具。
翰白宗的弟子为什么会长出拜月相?拜月相触发的诱因是什么?
容海不愿透露的秘密就是这个吗?
方雀想了想,从袖里乾坤中掏出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瓷瓶, 拿到狐狸头前晃。
狐狸头一眼扫过,登时炸了毛,一声尖啸过后,它整张脸都扭了过去。
方雀捏着小瓷瓶看狐狸毛茸茸的后脑。
她大概知道了:卫平泉给她的药丸,是用来克制拜月相的。
他见她戴着面具,就以为她也长出了拜月相。
可迄今为止,她得到的信息还很少。
方雀合起《拜月之仪》,缓缓起身活动着酸麻的双腿。
目光恣意乱飘,在飘过一行架子后,忽然一顿,既而僵硬地转了回来。
不止是目光,方雀将整张脸都转向了右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