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刻又重新伏在她身侧,唇落在她的锁骨,如饿兽遇到珍馐,却不敢吞吃下肚,一点点的浅尝着,而后启齿轻咬了下,看着上面的暧昧印记,方才满意。
唇渐渐下移,所经之处,红裳渐敞,莹白如玉的肌肤与鲜红的肚兜,逼人眼球。
他可以不在意沈辞,不在意易齐,却无法不在意李止戈。
他用了卑鄙手段,才将她从李止戈身边剥离,而今却看到他们在大漠酒馆中相拥。
甚至……他在想,是不是为了李止戈,她才会来到此处。
一年前,李止戈调遣西北,一年前,她来到固永镇。
李止戈抱着李绍言和她站在一块的身影,那般和谐,就像……一家人。
将他完完全全排斥在外的一家人。
郁殊的唇再次上移到苏棠的头顶,看着面无表情的女人,他轻轻吻上她的鼻尖、额头,最后落在她的眼睑。
吻夹杂着灼热的呼吸。
似粗蛮的占有,又似虔诚的取悦。
舌尖却又舐到一点苦涩。
郁殊喘息着停了动作,隔着极近的距离看着她,唇色殷红。
她很少落泪,更很少在他眼前落泪。
而今,她仍面无波澜,眼底却如被水光洗过。
“你想要?”苏棠问得近乎嘲讽,手腕被困在头顶,一阵阵灼痛。
郁殊气喘吁吁,一言未发。
“你该早说。”苏棠笑,望着近在眼前的男子,用力抬首,唇已经吻上了他的唇角。
她始终睁着眼,没有半分情动。
郁殊感受着唇角的酥麻,心口剧烈跳动着。
下瞬他的脸色却骤然苍白,近乎慌乱的将她隔开,下了床榻,脚步甚至趔趄了一下。
一年前,那场火灾前夕,她也曾主动吻过他。
可换来的,是她毫不留情的逃离。
苏棠仍躺在床上,手背束缚着,扭头看着他,满眼的冷静。
那样的目光下,郁殊只觉得自己的不堪、狼狈,全数现行,不留一丝余地。
他转身,仓皇离开。
……
苏棠仍躺在床榻上,目光平静看着头顶的帷幔。
好一会儿她轻轻吐出一口气,用力扯着手腕上的发带。
可发带很是顽固,任她如何用力,都挣脱不开,反而累的自身出了一层薄汗。
苏棠垂眸,准备歇息片刻再继续。
许是累了,她竟然有些昏昏欲睡起来,意识逐渐模糊。
夜色渐渐深沉。
不知多久,“吱”的一声房门轻响。
苏棠猛地清醒,却未曾作声,仍闭着眼睛,仔细听着动静。
来人的脚步声很是沉稳,一步一步走来,站定在床榻旁。
苏棠手微动,手腕不经意碰到发间的木簪,她伸手将其摘下,并在手掌中,掩藏在黑暗里。
“阿姐。”郁殊的声音传来。
苏棠凝眉,仍闭着眼未曾理会。
郁殊再未作声,沉静片刻,伸手将她的衣衫拢好,扣上,凑到她被绑住的手腕上,温柔摩挲着勒出的血痕。而后耐心将发带一点点解开。
“阿姐……”他开口,刚要言语,肩头一阵尖锐的刺痛。
郁殊住了口,茫然侧首看向肩侧。
茶白色的衣裳逐渐泛出了一小片血迹,并不算多,却很刺眼。
木簪已经落到地上,簪尖并不尖锐,不过刺出一个一小节手指深的伤口罢了。
郁殊收回目光看着苏棠。
苏棠谨慎望着他,双眸不曾放松分毫。
“不要怕,”郁殊忍不住出声安慰,“我也想杀了他,可我不能,因为杀了他,我也活不成了。”
苏棠皱眉,想问他这是什么意思,却又开不了口。
郁殊沉吟片刻,弯腰将木簪捡起来,看着簪尖的血迹:“把它染脏了。”话落,将血迹擦净,方才小心放在枕头旁。
而后,他从袖口掏出一枚红玉钗,冷银色簪尖锋利如刀:“下次,用这个刺,省力。”
苏棠一怔,那根红玉钗,很熟悉。
郁殊将红玉钗放在木簪旁,又道:“只是别刺这身衣裳了,血迹不好洗,”他看着她,温柔笑了下,“毕竟你只送了我这一件衣裳。”
第51章
大漠的夜寂静,香炉里的艾叶逐渐燃尽,轻烟细弱。
苏棠披散长发,红裳微乱,仍不敢置信看着半蹲在床榻前的郁殊。
他说得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懂,可连在一块,只让人觉得诡异又心惊。
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郁殊抬眸,眼尾微挑望着她,笑容僵了下,而后朝前凑了凑:“不要怕我。”声音夹杂淡淡的委屈。
苏棠抿唇,眉心紧皱。
郁殊的目光却从她的眸,缓缓下移,落在了她露在外的锁骨,上面暧昧的红色印记很是刺眼。
他怔了下,心口一僵,莫名的酸涩与妒忌便冲了上来,伸手便要以手背蹭着那块印记,想要将它抹去。
苏棠却飞快后避了下身子,目光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郁殊看了眼停在半空的手,若无其事的收了回来,甚至还后退了半步,低声嗫喏道:“阿姐不想理我了吗?”
苏棠长睫微动,终于不再看他,此刻才发现喉咙因为紧绷,干哑的厉害,她理了理外裳,绕过床榻离着郁殊较远的一侧下榻。
郁殊怔然,惶恐站起身,跟在她身后。
苏棠脚步一顿:“我喝水也要跟着?”
郁殊看着她的侧影,停了脚步。
苏棠这才朝桌旁走去,拿过茶壶倒了一杯水喝了下去,缓解喉咙的干涩。
郁殊认真打量着她的背影,突然笑道:“阿姐终于肯理我了。”
今晚,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苏棠刚要给自己再倒一杯茶,闻言手一顿,转头认真看着他:“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郁殊呆愣了下,下刻又添了些拘谨,双眸隐隐亮着如含着星光,手攥了攥又松开,道:“你说。”
苏棠思忖片刻:“离开这里,只当从未来过固永镇,从未见过我,你依旧是呼风唤雨的摄政王,可以的话,”她回头看着他,“便当我们从五年前的教坊司到现在,从未相识。”
郁殊眼里的星光如被倾盆大雨浇灭,一片漆黑,脸上的拘谨骤然消失,他低着头,沉默片刻道:“不可以的,阿姐。”
“嗯。”被回绝苏棠也没有丝毫诧异,收回目光,又拿出一个茶杯,以身子遮挡着,从桌下翻出一个纸包。
她刚来西北时,也曾怕夜晚有劫匪前来,枕下藏着匕首,桌下放着迷药。
久了,和易齐及周围的人相熟了,匕首撤了,桌下的迷药却始终留着。
苏棠掀开茶壶盖,看着白色粉末沉下去,她微微晃了下,又拿过一个茶杯,倒了杯热茶,侧过身子,推到郁殊那侧。
郁殊眼底似有几分受宠若惊的诧异,上前走了两步道:“给我的?”
苏棠点点头,声音温和道:“那换个条件,郁殊,这一次不要再派人监视我了。”
郁殊目光微垂,拿过茶杯,看着杯中琥珀色的澄澈仙毫茶,神色微凝。
自对酒气敏感后,他的嗅觉便越发好了。
郁殊未曾喝茶,将茶杯放下,抬头看着苏棠,颔首笑道:“好。”
苏棠看了眼他手中的茶杯,抿了抿唇,她知道郁殊从来是多疑的,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拿起便要饮下。
手腕却被人拦住了。
郁殊望着她,片刻后将她手里的茶杯拿了过去:“夜深了,阿姐喝茶多了,怕是睡不着。”话落,将茶杯中的茶一饮而尽,马尾微微晃动,动作潇洒魅人。
苏棠眼神复杂望了眼他,目光最终落在他的肩头:“上药?”
郁殊摇头:“不痛……”下刻又想到什么,问道,“阿姐帮我?”
苏棠并未回应,只缓缓走到床榻旁,翻出一个姜黄色瓷瓶。
郁殊安静坐在桌旁,长睫轻颤着,半褪下茶白袍服,露出苍白的肩头,隐隐透过里衣望见肌理如玉。
伤口不深,血流的不多。
苏棠拿着干净的绢帕将血迹拭去,又上了一层药膏。
“京城如何了?”她突然道。
郁殊垂眸,抵抗着意识的阵阵眩晕,声如呢喃:“都很好。”
“嗯,”苏棠轻应,又道,“太后呢?”
她知道他的软肋。只是以往不愿主动提及,而今也能平和以对了。
郁殊蹙眉:“我们之间,一定要提旁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