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也不能确定,但来都来了,也没有后路可退。
郡长府内,是想不到的热闹。
两个人也能把日子过得生动,真是叫人难以想象。
“夫人,盛州大灾,必须上报朝廷。”说话的男子正是陆离。
“不行!我爹说了,这事必须瞒着!”阻挠的人是陆郡长的夫人,也就是顾怀愚的小姨母。
“你爹你爹,你心里只有你爹!”
“朝廷朝廷,你心里只有陛下!”一句话被怼回去三句,陆夫人手挥戒尺又道,“我才是陛下的亲姨母,你只不过是个姨父,别不拿自己当外人!”
热闹看得差不多,顾怀愚转眸同蒋悠对视,见她憋着笑,微微叹了口气,十分尴尬地在门外喊了一声:“问亲姨母安好!”
“什么东西?”陆郡长连忙起身,也不顾陆夫人的眼色,一把推开门去。
红木的漆门吱嘎一声响,他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了,明明在西京城里的皇帝居然出现他家门口,还听他们两口吵了一架!
他奋力揉了揉眼睛,待夫人噗通一声跪地,才算反应过来,高呼:“恭迎陛下圣安!”
顾怀愚领着蒋悠,抬脚便往屋里走,门口的两个人,脚软得像虾,互相搀扶着才能站起来。
“姨母为何不准姨父上奏,且慢慢说与朕说说?”
顾怀愚黑着脸,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分明是刚刚才装出来的。这陆家夫人,用蒋悠的话来说,就是个爹宝!
什么事都要听陈家老爹、陈家祖父的,明明是自己过日子,夫妻恩爱,却偏偏远隔千里之外,还要由着陈家掺和一脚!今日他就来为姨父主持个公道,重振夫纲!
“陛下说得什么话,哪里不准了呵呵。”
陆夫人是肉眼可见的尴尬,但是此时不说实话,也没有人能保她。
陆离左右瞧瞧,心下一横:“贱内糊涂,还是臣来说吧!”他瞧瞧抬眼注视着陛下,见其并未开口训斥,苦笑道,“臣早先不知盛州大灾,昨日胡安亲临借粮才了解大致的情况,连续两年洪灾,农作颗粒无存,臣当即轻点能借的粮食数目,借与盛州周转。”
“至于朝廷救援,臣也细细向胡安问过,他只说是上报的奏札不见批复,竟是同朝廷失去联系。”
“岳父大人这几年的手段的确伸得不短,贱内不清楚实际情况,妄图干扰朝政,此举糊涂,好在没有酿成大错,还望陛下原谅则个。”
陆夫人虽然是个爹宝,好在陆郡长拎得清。被人训斥一顿,她蔫蔫儿地缩了缩脖子,不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是她爹要她管好陆离,她怎么能不做......
她没有亲眼见过灾情,自然也没有什么悲欢与共,但是被陛下抓了个正着,她的确是做了错事。于是弱弱地认错:“臣妇知错。”
蒋悠斜她一眼,并没有感受到端正的态度。
试问爹宝怎么治?
先杀她爹!再灭陈家!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被母上科普了姨父、姨夫以及姨丈的区别,知识点get√
☆、失复还
有幸听说过妈宝男,今日有缘见到了爹宝女。
总之都是一样的奇葩,没有谁赢了这场听话保卫战。
顾怀愚一点都不明白,为什么面前这位小姨母,会活成陈家的棋子,指哪儿打哪儿?
陈家只有一个嫡女,也就是驾鹤西去的太后,剩下两个庶女,不过都是边缘人物,能手握一把烂牌嫁了个忠犬夫君,也算是她自己有本事。可日子明明过得顺风顺水,为何又要捡起这把烂牌来?
“太后病逝,姨母若是有心,多为她抄录几本经书吧。”
已经弄死了一个姨母,没必要再弄死一个,遑论这个只是蠢,并不是坏......
陆夫人一噎,恭敬地行礼后退下,留下了安静的空间。
陆离也有几分心悸,他们私下也曾怀疑过太后的病逝,都是差不多年纪的中年人,素日里无病无灾的,怎么可能一下子病逝了?
这的确很让人怀疑。
可是谁也不敢质问陛下。
陛下,太后是你弄死的吗?这话谁问弄谁,反正他没有胆子问!
“臣定会管好贱内,不乱插手兖州政务!”
“兖州城治理得很好,姨父是有两把刷子的人。”顾怀愚一开口,便认为自己深受蒋悠影响,从前他哪里会夸人,不批评已经是难上加难了。
陆离险些惊掉了下巴,莫名有种秋后算账的阴风。
瞧他被吓到的样子,顾怀愚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打个巴掌再给个枣子,这招虽然好用,但是冷不防转折,还是有些突兀。
他转头想瞪始作俑者一眼,却瞧见她正在专心致志地用糕点。不看不要紧,这定睛一看,他——也饿了。
蒋悠的咀嚼速度加快,但吃相还是很斯文的。比起白面馒头的干噎,还是小糕点来得软糯香甜。她再也不想干噎白馒头了,除非给她一点老干妈!
真希望袁神带着他的杂交水稻过来啊,种花大地能少饿死多少人啊!可惜他没有袁神的联系方式,那么寄希望于玉成先生早日成神成不成?
虽然有点困难,但是办法总比困难多啊!
她吃得开心了,可突然响起的咽口水声音,并不能被忽略,难道是......
“陛下,郡长府的小糕点还真是不错,不比皇宫里的差,您尝尝?”满脸堆着笑意,根本瞧不出吃独食被抓包的愧疚和窘态。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随之顾怀愚接过糕点,两口并一口吃得痛快,她想,尴尬的人一定是陆郡长吧。
皇宫里珍馐美食这么多,一个皇帝、一个皇后,居然馋他府上一点小点心?
简直难以相信!
该、该不会,皇宫里也没有救灾粮了吧......
陆郡长这一想歪,脑门上立刻冒出了晶莹的汗水,帝后二人刚好圆满解决了饥饿问题,转头一看这人汗流不止,皆陷入了纳闷之中。
“咳咳,陆郡长若是身子虚,不如叫个大夫号号脉,可别耽误了治疗。”蒋悠关切地问候,并真心感谢他府上这些味道还不错的小点心,让她找回了人生的乐趣。
“不不不......”陆郡长又磕巴了。
顾怀愚清了清嗓子,胡闹的心思骤然淡了几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严肃。
“在保证兖州粮产充足的情况下,尽全力支援盛州;再派人去到丘城寻圣驾,命周寅调动附近可用之粮,全力支援盛州,如有抗旨,可先斩后奏!”
“陆爱卿还需借朕一千兵力,朕还需回滦城坐镇。”
他思路清晰,短短片刻的时间,便将事情交代清楚,至于执行能力,各郡县的官员也可张望张望再看,只是那时,头顶上的乌纱帽,也别想戴得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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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滦城,两人心情皆有复杂。
两辈子加起来,蒋悠也没有过这种“旅游玩法”,比旅游团强制购物还要坑。因为一个郡长,不喜欢一座城,也不能算作是无端牵连。
“可要直接去郡长府邸?”
上门抄家、清算这事她没干过,破天荒头一回,不是紧张,她反而有些兴奋。
会查出来滔天的财富,堆满金银珠宝的密道,或者无数美人、侍女吗?
如果没有,那个周郡长还是辣鸡!
顾怀愚“嗯”了一声,补充道,“时间紧,任务重。”随即又吩咐士兵们将郡长府包围起来。领头的三两侍卫,一齐将大门踹开,轰隆一声震天响地。
然而郡长府内,比他们想象中更乱。
时间倒回前两个时辰,事情是这样的......
白芍和孟姜女趁着周郡长酒醉,两人愣是使了吃奶的力气,一左一右将人架起来奔了书房。狐假虎威命令侍卫撤离,并随手将姓周的丢在地上。
哦不,一人还踢了一脚。
上下左右一通搜查,并未找到类似账本的东西,于是白芍着急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早先不知道郡长是这么一副德行,看见美人就不老实,那副跃跃欲试的心思,真是叫人作呕。
她们商量一番过后,索性横了心,今日定要将账本带出去,绝不肯多留在这府邸片刻。所以今日之行,实乃是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听说是暗格什么的,咱们往墙壁上再找找。”
白芍性子急,孟姜女一边安抚她,一边扩散思路。
“怎么那么难找!气死了!”白芍嘴巴快要挂上了油壶,不由分说又去门口补上几脚,踢得人在昏睡中哼哼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