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顾怀愚不是牙尖嘴利的性子,他只会释放冷气和火苗。说来两口子这样也互补,一个全屏实力威慑,一个趁机横行霸道。
“那可真是太巧了,刚好犯到陛下手里。”
顾怀愚抬头,看见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心情不由得轻快些许:“嗯,朕不会放过他。”
满朝若以陈家为尊,要他这个皇帝做什么用?当成吉祥物一样摆设么?还是说,要他当傀儡?
难得有了动陈家的口子,说破天也是他占了理,一命抵一命,没有人能威胁他放过犯罪之人。
蒋悠推了推最边上那一摞求情的奏札,今夜里的轻松也是带着怨气的,即使他们都明白,群臣不是眼瞎,而是装瞎。
可她还是气不过。
皇帝英明神武,凭什么要受管制于外戚?
“妾有个想法,不如将计就计。”嘴炮打得响,不如去实操,蒋悠脑子里的小灯泡一点亮,那叫一个盖世无双。
顾怀愚看她心怀鬼胎的小模样,不由得笑意绽开:“从陈萍儿下套?”
“嗯!”她用力点头,若是身后有尾巴,她定然能摇上天去,“怎么样,这主意不错吧,小乱不断,大乱致命,妾帮陛下打陈家一个措手不及。”
当夜,顾怀愚摆驾碧喜宫。
陈萍儿大喜过望,身穿一件粉色罗纱裙,也不管初夏晚上的凉风,肆意吹起轻盈的细纱。盈盈一握的小腰扭着,胸前浑圆起伏恨不得贴到顾怀愚的手臂上。
“陛下难得来我碧喜宫。”委屈又不肖,偏偏带着些许渴求。
天晓得,她这般说话的时候,是用了多少的力气才忍得住,不去诉说那等相思之苦。她单纯的以为,没有男人会拒绝美人的引诱,虽然陛下不是凡人,最终还不是来了她的碧喜宫?
顾怀愚侧目打量着她,见她发丝微乱,面色绯红,似乎是听到他来,跑得着急了些。他从来没有仔细看过陈萍儿,也没有与她有这般对坐着饮茶的时候。
今日一看,她容色姣美,眉宇间不似寻常世家女子的骄矜,反倒是放下身段,格外谦卑。
“陛下。”陈萍儿见他不回话,贝齿怯怯地咬着朱唇,又轻轻叫了一声。
“嗯。”顾怀愚回过神来,想起自己还有任务在身,“喝水。”
他本就是拂袖离了永安宫,这时候也没必要摆出个笑脸给谁看,索性维持本来的脾气秉性,不多说半句废话。
即便如此,有陈萍儿在,也依然不会觉得冷清。
“陛下是渴了还是饿了,要不要叫人做一碗蛋羹?”
“糖水也是有的,如果陛下不喜甜,妾叫人少放点糖。”
......
一个人也能唱响一出戏,他不怀疑陈萍儿有这能力。
“不必忙。”顾怀愚沾了沾嘴唇,干咳两声。想起蒋悠准备的甜酒酿和甜汤,他应该也不是不喜甜的人吧,至少她送的食物全都没有剩下。
男人的冷漠再寻常不过,但是陈萍儿依旧是双眼孺慕,她哪里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而来,满心欢喜,满眼是你。
“陛下,安寝么?”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展开,她还是有些着急了,怕好不容易等到的机会稍纵即逝,更怕人不由分说地离开,正如他无缘无故的到来。
安寝?!
顾怀愚面色一黑,眉头拧成一个结,心里开始怨起蒋悠。
“陛下?”
“——宁夫人到!”
终于听到外头的声响,他才磨磨蹭蹭起身,跟着陈萍儿往卧室的方向走。
“陛下!”蒋悠连行礼都不曾,一把拉扯住顾怀愚宽大的衣袖,那双水润的眸子含情脉脉,“妾不过是和陛下开个小玩笑,怎么就生气了呢,难道夫妻间连玩笑话都说不得了?”
男人当即做出恼怒的模样,却并未将袖子从她手中抽出,只是握了握拳头,“怎么,朕还生气不得?”
“打是亲,骂是爱,陛下若真要打妾,妾都应着,只求你不要不理我。”说罢,蒋悠变本加厉,两手圈住男人的腰。
顾怀愚又高又瘦,却不是文弱型的身材。隔着衣服,蒋悠都能感受到他的腹肌,腰间没有软肉,两个手臂环住还能向下触碰到臀部。
并不是她色心大起,而是戏精上身,跑到这里来过了戏瘾。
被拥住的顾怀愚身子一僵,反倒说不出自己的台词来。
两个人上演了亲亲热热的一幕,殊不知陈萍儿站在一旁咬碎了一口银牙。该来的还是来了,她终于知道心里浓浓的不安源自何处。
“蒋悠......”她咬着牙念出仇人的名字。
奈何仇人就在她的眼前抱住她的心上人。
蒋悠悄悄用力,只不过那只手摸的不是地方。这哥不是忘词了吧,千万不要啊,他们要抱到什么时候呐!早点结束早点回宫歇息,她这般想着,又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朕......朕比不过你口齿伶俐。”
终于记得戏份了!
蒋悠含羞在他怀里拱,嘤嘤道:“陛下昨日还说喜欢我的娇蛮,喜欢我的任性,难道今日全都不作数了吗?”
说罢,她抖着肩膀假哭起来。
“朕该拿你怎么办!”顾怀愚伸手摸着她的后脑勺,似是安抚,似是用情至深。末了,一把将人抱起,快步出了碧喜宫。
被甩在后头的陈萍儿气得七窍生烟,眼前一黑,来不及被宫女搀扶,瘫倒在地。
没有人比她更惨了。
工具人石锤。
反观被抱离灾祸现场的蒋悠,俨然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如果有机会回到现代,说不定也能成为电影学院预备役。
直到对上顾怀愚那双笑眼,突然间失了神。
他不常笑,所以笑起来格外好看。
“陛、陛下,放我下来吧。”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里,是她自己的倒影。
“不喜欢吗?”他闷闷地问。
“嗯?”蒋悠一愣。
脑子“嗡”的一下,天旋地转,那声音温柔有磁性,说出口的话又太过缠绵,太过暧昧。这是真的顾怀愚么,该不会被哪个后来者占了芯子吧。
她面露震惊,一双桃花眼瞪得滚圆。
“演戏演全套。”某人见状连忙对了对口型,有些得意的情愫,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傲娇。他本来就是想逗逗她,可是话说出口,又迫切地想要得到她的回答,“不喜欢吗?”
他又问了一遍。
“喜欢。”蒋悠咬着唇将眼睛瞟下另一边,声音微小。有什么东西好像扎进了心底,犹如一团团缱绻荡漾的水波。
顾怀愚这回满意了,抱着颠了颠,振振有词:“太瘦了些,是朕亏待你了?”
霎是恼人的对话,某人不想继续接下去。她分明已经忘了刚刚在碧喜宫做的事情,比这撩拨人的话语要诱惑一万倍。
一直将人扔到床榻上,才算结束了这长镜头。
蒋悠顺势在床榻滚了半圈,半倚着被褥边盯着他。没想到这人皇帝当得不错,也是个小戏骨啊,没有经验都能表现如此出色,若是同她回了现代,说不定能去参加《演员》哈哈。
不过她显然忘记了。
现代?怎么回去?
“咳咳。”一双桃花眼似勾魂摄魄,她中断了这无休止的静默,“陛下真厉害!”
这话也有点奇怪,尤其她还歪靠在床上。
那,陛下不厉害?
emmm也不对。
算了,少说少错,不说不错。她要不装睡吧......
室内氛围略有些奇怪,室外更是如此。满院子的宫女、下人全都懵了,呆若木鸡地看向松吉姑姑:“这是什么情况?”
方才不知是何缘故,两人似是发生了小争执,随即陛下怒气腾腾离开了永安宫,并且丝毫不留面子地转去了萍夫人所在的碧喜宫。
连带着松吉在内,充满了担忧和惊恐,她们夫人从前是后宫唯一受宠的女人,一旦不是了之后......
人说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她们夫人尚且还不是凤凰命。
不过片刻时候,夫人又单枪匹马杀了个回马枪。从萍夫人那头抢回了陛下不说,还是被抱着回来的!
天哪!什么情况!
一排好奇的、吃瓜的眼睛看过来,松吉险些站不住脚,她清了清嗓子,面不改色:“该干嘛干嘛去吧。”
这葫芦里的药怕是只有演戏的二人知道。
松吉:别问我,我啥都不知道......
☆、玉岫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