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孩子眼中流露出惊恐,后腿的时候,左脚绊了右脚,“妖、妖女!”
蒋悠这一招卸下巴,也只能吓唬两个孩子了。不等她挥起烧火棍,两兄弟浑身打起哆嗦,晕头转向地往家里跑。
感谢这一手卸下巴的绝活,让她吓坏了两个熊孩子,并且如愿背上了妖女的骂名。
好好的仙女变成了妖女。
别问,问就是活该。
蒋悠勾了勾嘴角,毫不犹豫地奔着山上走,趁着威胁消失,她得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躲一躲,而且腿太疼了,要赶快找两块木板来固定一下。
男人不给她治腿,连口水都没给她喝!
这样的人还想娶媳妇儿?做梦去吧!
话说回来,不给她吃食,大抵也是防止她逃跑。
然而根本防不住,她又不傻!
撑着一口气走了半个小时,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蒋悠一面想着自己命不该绝,一面不停地加油打气。
好死不如赖活着,她刚捡来的一条命,还没吃上一顿饱饭呢。
“好饿!”
山上连个果子都没有,蒋悠咬咬嘴唇,满心懊恼。
早知道出门的时候,先捡上两口剩饭吃,她、她真是太愚笨了!
“我不饿!我不饿!”
这时候,拼命给自己洗脑也没用,她不紧饿,还犯了低血糖。
天旋地转般的眩目,一瞬间涌上头顶,双脚如同棉花般瘫软,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小口小口喘着气,耳边嗡嗡响个不停。
蒋悠缓缓睁眼,看见一双脚!
那是男人的脚!
她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却是一潭死水,惊不起波澜。
咬紧了后槽牙,她试图挣扎着爬起来,奈何半点体力也没有。
蒋悠迷迷糊糊地抬头,隐约瞧见蹲下身来的男人,不是来抓捕她的那个猎户,幸好!
她松了口气,失去了知觉。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开更,求收藏
☆、顾怀愚
“夫人...夫人?”
睫毛轻颤,蒋悠猛地从混沌中惊醒。迎面俏生生的一张圆脸,头梳双螺髻,身着粗布短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面带喜色。
夫人是谁?
她不会又穿越了吧?
来不及腹诽,蒋悠不小心牵扯到左腿的骨头的,酥麻的痛感像电流一样通过全身,薄汗立刻布满了额头,表情随即跟着扭曲起来,“好痛!”
“夫人别动,您的腿刚刚上了夹板,女医正在煎药。”侍女拿来两个枕头靠上床头,动作轻柔,生怕再弄疼了她。
蒋悠环视一圈,卧榻是古色古香的拔步床,艾绿色的纱幔半卷着勾起,镂空的雕花窗洒出细碎阳光,水楠木的桌子上摆着杜鹃花。
她到底是个什么夫人?!
侍女穿戴皆寻常,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富贵人家,比之山里的茅草屋倒是强了不少。她沉沉地吐了口气,担心自己前脚出了虎穴,后脚又入了狼窝。
“你为何唤我夫人?”
小丫头疑惑不解:“夫人就是夫人啊......”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蒋悠歪头眨了眨眼,感觉自己像个二傻子。适逢肚子唱起了空城计,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她决定先吃饱再问。
也不知道这是穿越的第几天,她连一口热汤饭都没有吃上,这是什么疾苦的生活!
“白芷姐姐说夫人脾胃虚弱,奴婢熬了点粥,容易消化。”
清汤寡水的粥,水多米少,没有丁点油花,也没有半颗肉粒,这一锅下肚都未必能饱。算了算了,水饱也是饱!
撤了“干净”的碗,蒋悠再次将话题兜回原本的轨道,“我是谁,你为什么叫我夫人?”
“嗯??”这厢换成了小丫头懵圈。
蒋悠轻咬着下唇,幽怨地看向她,表示自己真的很无辜。
她对原主的记忆一无所知,并且代替原主受了骨裂之苦,总不可能莫名其妙替人嫁了,做劳什子的夫人!
“白芷姐姐,夫人失忆了。”
小丫头唤了女医来,先摸摸脉搏,又看向她的脑袋,炙热的双眼看得人心毛毛的。
“没有伤口,难道是惊吓所致?”她们能圆上这个谎最好,免得蒋悠自己编。
说得越多越怕露馅。
当眼看着白芷工工整整码出一排银针,指尖碾起其中之一,若有所思地奔着蒋悠头顶来时,她不淡定了。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三连式问号挂满脑门。
蒋悠不自在地咳了咳,赶紧阻止银针入体,“我只是失忆,不是脑残。”
古代人都是容嬷嬷出身,怎么看见一个扎一个?她只是装作失忆来套信息,怎么就这么艰难!
三双眼睛环视之间,电光火花迸射而出,最终以小丫头的犹豫结束她们的交流。失忆症又非不治之症,何需银针开路试探,不如转告先生来定夺。
“先生是谁?”蒋悠抿了抿嘴,她已经不期待能从两位口中得知一丝消息,只是顺嘴问了半句,反倒收获了答案。
小丫头名为白芍,她口中的先生指得是玉成先生。
“玉成先生是我朝著名的医药学家,他熟读古典医籍,化裁古方药方,为国之重器,民之法宝。”
蒋悠沉默地点点头,充满敬意。
看来这位就是当朝李时珍,行走的百科全书。不过,谁来都没有用,她这失忆症无解。除非原主吐了孟婆汤,从阎王爷那儿讨来还魂术,再把她这占了鹊巢的鸠赶走。
这个可能性有,难度不易于登天。
话题甫一牵引到先生上,白芍侈侈不休,小嘴一张一合,根本停不下来,“先生正在编撰一本药方大全,涵盖这世上的所有草药,听起来好像很困难,但是先生一定能完成的。”
“先生是奴婢见过最厉害的人了,而且还是我朝天子的救命恩人......”
话没说完,白芷不着痕迹地瞪了一眼过去。
蒋悠不动声色地流眄,假装不受影响。她们一定知道些什么,却又不告诉她。
百爪挠心的滋味不好受。
生活不易,蒋悠叹气。
白芍的小圆脸涨得通红,乖乖靠边站着,对刚刚的失言颇为内疚。
“所以,是先生救了我?”蒋悠突然想起昏迷前那张脸,即便没有什么印象,在她们的描述之下,也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
“正是。”白芷归置好银针,闻言答道,“奴婢同先生上山考察草药,刚好碰见夫人倒在脚下,心里一千个一万个疑问,奈何夫人什么都记不得了。”
蒋悠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她也想记起些什么来,至少有机会给原主和自己报个断骨之仇,可惜这不是努力就能有结果的。
白芍缄口不言,看向蒋悠的时候又充满信心:“夫人别担心,先生一定有办法。”
真是个称职的打工人。
彩虹屁时刻准备着。
其实蒋悠一点儿都不担心,她苦笑着安慰自己,随即又要来一碗粥。一碗粥半碗水,谁拿水饱不当饱?
既来之则安之,就算拿了祭天剧本,也要做个饱死鬼。
斜阳透过门帘洒进屋子,一只信鹰从林间飞过,呼拉拉惊起一群飞鸟。
一碗苦汤药配上一颗饴糖,白芍点上一支安神香,蒋悠迷糊着睡了过去,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几乎是徒步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再睁开眼时,已是落日残骸。
莹莹烛火跳跃着,那双捂着胸口的手抖个不停。她被梦魇了,却不大记得起梦中的一切。待她沉沉地吐了口气,忽然发觉,床边站着一个男人。
墨发以白玉冠束起,曜黑色水袖长袍着身,如剑般斜斜扬起的浓眉,一双幽邃无波的耀眼黑眸,双唇不点绛依然红润,通身贵气,不显矫作。
矜贵,清冷。
芝兰,玉树。
快要戳破房顶的高度,身姿挺拔,安静地立在床边。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回到了方才的梦境。
“你……”
两人同时出声,具愣怔起来。
眼前这位是一面之缘的玉成先生?看起来不像。
“你醒了。”
“阁下是?”蒋悠心里打起鼓来,“李时珍”竟然有这么帅,有点浪费啊!
夜空般深邃的双瞳带着几分探究,少年面露诧异:“夫人当真失去记忆,连朕都不记得?”
朕?
他......难道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