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黄延下楼,看到朱炎风已经穿回了那一件披风衫子,而自己的那几件湿透的衣袍正挂在高处的竹竿上。他不禁说道:“不是送到浣衣房?”
朱炎风笑道:“我替你洗好了。”
黄延想了一想,狡猾了起来:“大师兄今日好闲,是不是不用突然跑回长老阁办事?”
朱炎风答道:“我们出去一趟到回来,已经过去大半日了,也快要到吃晚饭的时候了。”
黄延牵着朱炎风的手便立刻走:“那我们现在便去膳堂吧。”
朱炎风说:“去这么早?”
黄延回道:“早才好!人少,饭菜上得快!”
朱炎风笑了笑,陪同他一起快步离开了金云楼,走在幽长的径道上。
临近黄昏,雁归岛上——
杨心素仍然在慕容山庄的一座院落里专心习武,只是这一天不是练剑,也不是练拳,而是扎着马步踩在两张凳子上,两只手各自紧紧提着千金重的铁秤砣,咬牙皱眉,使出力劲,练习举重,热汗不断溢出额头。
无砚只在不远处徘徊着,时不时看过去,监督杨心素的举动。没多久,侍从领着阳清远缓缓来到,向无砚捧手行礼,唤道:“少当家。清远先生来访,求见少当家。”
无砚闻言,微微吃了一惊,忙望向侍从的身后,果然瞧见阳清远的身影。
阳清远缓步走上前,寒暄道:“许久不见,这次又劳烦你招待我了。”
无砚便朝杨心素叫道:“你可以休息了!”话落,即刻转身,走出这座院落,阳清远二话不说,忙紧紧尾随。
无砚领阳清远沿着径道漫步,好一会儿也没有听闻身后传来说话声,只听到尾随不停的细微脚步声,不禁奇怪道:“你来雁归岛找我,怎么不说话?”
阳清远浅笑着答道:“你不觉得,万一我只是来看看你而已?”
无砚毫无表情地说道:“要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是过来看看人的,那慕容世家可就要收拜访金了,每人付钱五两银子。”
阳清远忍不住笑了笑,答道:“你的冷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无砚认真道:“不要一边说着不好笑,一边笑出来。”
阳清远生怕他生气,便收敛,识趣地转移话题,问道:“你的猫呢?怎么今天不带在身边?”
无砚答道:“不知道跑去哪里玩耍了或者是打盹了,不过肚子饿的话会自己出现的。”
阳清远不由道:“你还真是放心它啊……”
无砚只道:“它只是一只猫。”
阳清远又道:“我最近有点倒霉,不知道雁归岛的山山水水能不能帮我驱除霉气?”
无砚愣了愣,回头:“你遇上麻烦事了?”
阳清远坦白:“半夜回到淅雨台分舵,遇上命案发生还被凶手撞上了弄脏了外衣,然后又遇上了薛慕华,你说倒霉不倒霉?”
无砚惊讶着望着他阳清远的镇定自若的脸庞,说不出话来,片刻才启唇:“你说你遇上了命案和凶手?不会是这几年一直无法破案的那件连环奇案吧?”
阳清远点了点头:“没错。”
无砚问:“那你可有上报朝廷,或者青鸾城?”
阳清远浅笑:“不论凶手还是被害人,皆与武林门派无关,也就是说,与我无关,也与你无关,只是凶手弄脏了我的外衣,让我有点耿耿于怀,上哪也找不到人赔给我。”
无砚答道:“慕容世家认识皇族的人,与皇族有点关系,有线索的话就一定会帮忙,这是江湖道义。我倒是好奇你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
阳清远单手扶在无砚的肩头,凑近脸庞狡猾地笑道:“那你打算留我做客几天?”
无砚忙抬起双手轻轻推阳清远,用又眼角瞅了瞅肩膀上的阳清远的手,阳清远便将手收回去,安分一点。无砚这才答道:“完全看你的表现,不过慕容世家留客最多不会超过半个月,不请自来者最多七天。”
阳清远遗憾道:“淅雨台的事务繁忙,我大概不到七天便回去了。”随即万幸:“这次我来得真是时候,算算时辰,慕容世家是不是快要开饭了?”
无砚答道:“所以我看到你这个时候来我家拜访,真不想搭理你……”转身就走。
阳清远忙问道:“现在去哪里?”
无砚只道:“去洗手,然后坐下来等开饭!”
阳清远要求道:“能不能先让我卸下行囊?”
无砚回头,答应道:“我送你去你住的地方吧。”
饭厅的后方有一口石缸,这口缸子的旁边立着一根又粗又长的竹筒,又有一根竹筒横着穿进这根粗竹筒的顶端,洁净清澈的泉水没日没夜地涌出,正好落到接水竹筒的接口,令接水竹筒低头,泉水顺势又落入下方的石缸里,填满缸子的泉水时不时溢出缸子,滋润石子路底下的土壤,滋养周遭的青苔与花木。
两人来到石缸前,无砚最先挽起袖子,拿起搁在石缸边沿的竹筒水舀,从缸子里舀起泉水,先冲洗空闲的那一只手。阳清远瞧了瞧,便从他手中夺过这只水舀,对他道:“伸好两只手。”
无砚立刻伸出两只手,并拢在一起,泉水立刻落入掌心,他立刻搓洗双手,当水舀里的泉水都倒光了,他便背对着竹筒流水,轻轻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回头瞧见阳清远舀起了泉水,也夺过竹筒水舀,准备替阳清远倒水洗手,但——阳清远愣愕不动。
觉得奇怪,无砚便问道:“怎么了?”
阳清远盯着无砚握住竹筒水舀的那一只手,稍稍崩溃道:“我才刚替你洗好手,你又弄脏了……”
无砚顿时无语凝咽,随即举起水舀,将竹筒底部轻轻敲打了一下阳清远的额头,不满地脱口:“你真啰嗦!”
阳清远不顾额头有没有被打得很疼,只叫道:“竹筒也弄脏了!”
无砚有些生气,只快速地从石缸里舀起泉水,抓住阳清远的手腕,快速冲洗他的双手,又将竹筒水舀放回原处,就拽住他的一只胳膊,用蛮力赶紧将他拉走。
作者有话要说:1、不说就没人注意到,首次更新时间都是【我】爱你-你爱【我】-【我】爱你!两情相悦吖~(笑)
2、清远有洁癖,生日是九月中旬的,也就是处女座。无砚外表清冷,是魔蝎座。
3、那个洗手池是竹筒流水,又可以洗手又可以做庭院的景观,长老阁也有。
4、无砚准备要换一个新的发型~(☆_☆)
☆、第56章
又过了一日,樊子隐回到了青鸾城,进到了金陵阁,没有来得及卸下包袱,也没有来得及休息,便立刻前往左侧的耳房,站在屏风前,作揖道:“大卿,属下樊子隐回来复命。”
黄延正在沏茶,启唇问道:“事情都办妥了吗?”
樊子隐答道:“是!”
黄延再问:“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樊子隐答道:“有!我刚找到云盏的时候,那座城刚好发生了命案!”
黄延第三次问道:“是连环奇案的新案子?”
樊子隐答道:“是。”
黄延第四次问道:“可有与云盏看过了现场?”
樊子隐不禁低头,心有余悸地答道:“现场触目惊心!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么恐怖的命案……”
黄延很是平静,勾起了唇角:“如此,你才会想尽快抓到凶手,抓到躲藏在幕后的主谋,今早终结这样的命案。”
樊子隐附和道:“是!属下不希望这世上再有更多人牺牲!”
黄延只吩咐道:“你先退下吧。”便轻抿了一口茶水。
樊子隐转身便走向门扉,但还没走几步,突然想起大事来,立刻走回到屏风前,再度作揖道:“大卿!属下还有一件事要禀告大卿!”
黄延干脆道:“说。”
樊子隐立刻道:“那天,属下准备离开那座城,返回青鸾城复命,金陵阁的一位哥哥带了消息过来,是与大卿吩咐要找的那个人有关!”
黄延闻言,愣了一愣,举杯的那一只手,因此停在了半空:“找到缇雾的下落了?”
樊子隐答道:“是!属下跟随云盏前往一个山村,在一个深沟洞穴里找到了人,但是他受伤严重,已经送到平京!”
黄延惊讶起来:“他是怎么受伤的?有多严重?”
樊子隐答道:“属下不知道他的伤从哪里来,他好像是个哑巴,说不了话!而且全身都是中毒的迹象!……大卿,这个人,看起来不像主谋,也不像共犯,倒像被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