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恨凭借着聪明才智,立刻恍悟:“你想留我们在淅雨台做人质?”
阳清名不打算否认:“这是江湖规矩,不是么。”忽然立起身,缓步走到雪恨的面前,微微弯腰,手指紧紧扣住他的下巴,看着他的神色,冷傲地微笑道:“你留在淅雨台每日看得到本座,这日子该有多美好。至于你妹妹,她要么服毒自尽,要么下嫁于本座。”
扎月听罢,不禁气愤道:“阳清名叔!想不到你真正的为人是这样!我当初为何要听信于你!从我和云盏结成连理,到我有了他的孩子,都是你布好的局!”
阳清名放开雪恨,负手微微一笑,不多说太多废话,转过身去,下令道:“将他们两位带到后院的玉霄楼严加看管。”
淅雨台弟子遵照命令,立刻将雪恨兄妹拎起来,押送到玉霄楼。
阳清名想了一想,又吩咐其中一名侍从:“昔日薛慕华花费不少银两,在后山建造繁星苑给夫人私用,本座不允许这种滥用公银之事,你到六库传本座的命令:尽早拆了繁星苑,那里的一砖一瓦一柱都用来扩建弟子的寝居,至于陈设……那些贵重之物都收回来,其他的就拿出去变卖,换回银两充银库。”
侍从感叹道:“掌门当真是圣贤啊,与前老掌门有相同的气宇,果真是血缘相通!小的马上遵照掌门的命令办好这件事!”
午后,总舵的院子里还是像往常一样,洒满了灿烂的日辉,经过了一夜以后,薛慕华对于身上的伤痛已经麻木,像一块木头一样,麻木地坐在木轮椅上,麻木的睁着眼。如今,他还与往常一样,看得见,听得见,却已经不能说话,不能自行挪动身子了。
费再安在他的身后,推着木轮椅,缓缓带着他,在总舵散心,对他道:“今日的天气不错,风也很舒适,不冷不热,也有木樨花的香,你喜欢吗?”
薛慕华只木讷着,只稍稍别过脸,不愿意表明任何一丝心情,但这样安静的表现,恰恰对费再安来说,便是一种乖巧,是费再安所求之不得的。
费再安依然心情极好,依然推着木轮椅,带着他往前走,走进又宽又长的九曲桥。
☆、第205章
转眼过了大半个月,麟凤社总舵-神绕山庄内,祝云盏穿过一条宽阔的径道,登上台阶,走进黄延的寝居,走进一间屋子,撩起珠帘,来到弥勒榻前,唤了一声‘师尊’。
黄延启唇:“你今日过来见本尊,是不是有事?”
祝云盏坦率地答道:“我想去一趟淅雨台!”
黄延已听说淅雨台易主之事,也听说新掌门便是阳清名,一听祝云盏这个要求,心里便知晓他是为了什么要冒险去淅雨台一趟,只劝道:“虽然新掌门接手了淅雨台,但他一向有他自己的野心和计谋,即便此刻你去见了他,要他将云岫顶尊主千金交给你,他未必肯答应你的要求。”
祝云盏微愣,忙说道:“他没有理由再留着扎月。”
黄延肯定道:“不,他恰恰有理由软禁那小妮子!因为那小妮子是云岫顶尊主的掌上明珠,只要把人软禁在淅雨台,伏连雷便不能以他的弱处要挟他的掌门地位。”
祝云盏晓得了,但仍旧要打算救出扎月母子,便说道:“师尊方才说,他有他自己的野心和计谋,那他一定不会善待扎月,还有我的孩子,我要去将她们母子救出来!”
黄延回道:“麟凤社才刚重新开始,本尊不想这么早就与淅雨台树敌,你若执意要去,就独自去吧。”
祝云盏立刻道:“多谢师尊!我一定不会牵连到师尊!”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一个人骑马飞奔出了诸神山。
黄延写了一封信,墨迹在片刻以后便干透了,他便将信笺折成纸鹤,然后用术法令纸鹤能够飞翔,飞出了麟凤社总舵。
数日以后,祝云盏来到了兰丹郡国的东帝城,戴上面具掩盖容貌,直直冲向淅雨台的地界,毫无顾忌地冲过牌楼,快要冲向淅雨台总舵的正大门时,路遇淅雨台弟子的阻拦,几十人执剑将他一人包围。
祝云盏当即抽出利刃,当即对决,一人独战几十人许久也没法冲破这道阻碍,令他开始有些焦急。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冲上来三十几人,皆与他一样戴着面具,替他阻拦重围,他回头瞧了他们一眼,什么话也不说,只骑马继续冲上淅雨台。
十几人留在那里断后,十几人骑马尾随着他闯入了淅雨台总舵,对战之中,祝云盏抓住一个淅雨台侍从,严声问道:“扎月在哪里?”
那名侍从为了保命,只能坦白,兢兢战战地答道:“在……在后院的玉霄楼。”
祝云盏怕他使诈,一只手紧紧钳制住他的肩膀:“立刻带我去!”
那名侍从便转身,兢兢战战地迈步,带祝云盏来到玉霄楼,祝云盏立刻用重重的一拳将他打晕,断了他通风报信的念头,然后悄悄跑上玉霄楼,将看守的淅雨台弟子逐个快速打晕,推开门闯入屋内。
雪恨急忙护在怀抱婴孩的扎月的身前,谨慎道:“你是谁,想干什么?”
祝云盏脱口:“扎月,跟我走!”
扎月一听声音,便欢喜道:“是云盏!云盏来搭救我们了!”什么也不想就奔到祝云盏身边,跟随祝云盏而去。
雪恨也不愿单独留下,从桌案上随手拿起中阮,赶紧追上妹妹扎月。
三人奔到半路,遇到阻拦的淅雨台弟子数人,祝云盏立刻横剑迎击,雪恨临时以中阮充做神兵,配合祝云盏狂揍阻拦之人,扎月怀抱婴孩尾随在他两人身后,阻拦之人从她身后突袭上来,她只能躲开,并用腿脚武功对付。
三人逃到了中院,但已经惊动了整个淅雨台,上万弟子执剑包围,三人犹若被困火海,除了拼命杀出一条逃生路,没有其他办法。
突然重围里让出了一条通道,阳清名迈步而来,瞧了瞧他三人,嗤笑道:“凭你们这样的单薄之力,也想逃出淅雨台?在本座动怒之前,乖乖投降。”
雪恨知晓这样抗衡下去,不仅逃不出去,只会玉石俱焚,便站出来,面对着阳清名,叫道:“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阳清名哼笑一声,满不在乎道:“你们已经自身难保了,还能拿什么做交易。”
雪恨说:“你让我妹妹走,我留下来做人质!”
扎月惊恐道:“哥?!不!要走,我们一起走!”
雪恨执意要求道:“让我妹妹走!你只要软禁我一个人!我是云岫顶的少尊主,也是未来的尊主,我的价值比我妹妹更大!”
阳清名稍稍思量,随即下令道:“擒下伏雪恨。其他人,统统赶出去。”
几十名淅雨台弟子立刻执剑将雪恨包围,其他淅雨台弟子涌过来,执剑将扎月与雪恨隔开,将她与祝云盏等人驱赶出去。
扎月大叫几声‘哥’,却只能被迫挪步,眼睁睁看着雪恨离自己越来越远,雪恨还立在原来的位置没有动,是自己被迫一步一步地后退,分离时的苦楚在心里荡开了涟漪,一圈比一圈还要大。
祝云盏眼见扎月就要哭出来,急忙搂住她,将她带出了淅雨台,扶她上马鞍,然后带着她策马奔往山下,那几十名面具男子也尾随在他身后,一块儿奔到了山下。
离开了东帝城,所有人都摘下了面具,祝云盏瞧了瞧他们的脸庞一眼,启唇:“金陵阁诸位哥哥,你们……”
有人回道:“我们收到了信函,知道你要闯淅雨台救人,反正金陵阁已经解散,以后我们难以再聚,不如这次痛快地潇洒一回!对得起这数年来的兄弟义气!”
祝云盏听罢,立刻从马鞍下来,众男子也从马鞍下来,祝云盏伸出一只手,众男子便一个接着一个地将手叠在手背,叠得很高很高,祝云盏将另外一只手叠在最后,再看他们的脸庞一眼,对他们说:“哥哥们,金陵阁永远都不会消失!大卿说,若以后再遇上朝廷也无法破的案子,金陵阁还会再重启!”
众男子不约而同地重重点头,只因心里对重逢还有着一丝信念。
手收回以后,众人再度爬上马鞍,‘后会有期’与‘告辞’皆不肯说出口,只相互拱手,然后默默调转马头,分道扬镳。
离开兰丹郡国以后,祝云盏便赶往葛云郡国,带扎月母子回到麟凤社总舵-神绕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