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骄欣然回道:“也好。有劳你了。”
无砚觉得是该轮到自己说话的机会,便启唇:“前些日子,我在宫都见到了蓬莱玄君。”
慕容骄闻言,便微微吃惊:“是……与我大哥隐居了数年的那位高人?那我大哥,在玄岫谷过得好吗?”
无砚答道:“离宫之前,我特意去见了蓬莱玄君,他说大叔父过得很安稳。”
慕容骄安心地点了点头。
无砚继续道:“蓬莱玄君还说暂时不会离开宫都,如果慕容世家有什么东西想托他带回玄岫谷,可以派人送到宫都。我想趁这次出门,顺便去一趟宫都,把我爹和叔父托付的东西带过去给他,只是不知道姑母有没有这个打算?”
慕容骄回道:“那自然是好的,晚些时候我再把东西交给你。”
☆、第162章
又到了十一月深秋,银杏叶子变成金黄、枫叶变成赤红色随风纷纷扬扬飘落的时候。朱炎风捧着一个手提黑漆食盒来到一个高坡,来到一棵古树下,立在空荡荡的秋千旁,单手扶住秋千的绳索,又朝四处张望,并不见黄延身影,便在周围寻觅。
过了一会儿,还是没找到黄延,朱炎风又回到了秋千旁,看着空荡荡的秋千,微微皱眉,担忧着喃喃:“明明约好在这里见面,为何我到了,却不见他?是他在与我开玩笑,还是他没有来?”
没有人语回应,只一阵凉风吹来,灿烂的日辉之下,这阵风拂过人脸,倒没有那么凉了,朱炎风微微垂眸,任由这阵风吹拂自己。
突然,日辉渐渐敛去,披在身上的温暖也随之弱了下去,凉风得势,立刻加倍肆虐起来,朱炎风觉得寒凉了几分,却没有在意自己冷不冷,看到地面由光明渐渐变黑,登时觉得奇怪,忙抬头望向天际,却见日轮被削减了一块,而光芒却比平时更为刺眼。
正当他准备抬起一只手遮住眼睛的上方,出乎意料的,从身后伸出了一双手,蒙住了他的双眼,令他的眼前一片漆黑,这双手很温暖,还带着淡淡的兰花香。
一个熟悉的声音也在他耳边响起:“日食啊,你这样看着,真不怕眼睛瞎了?”
朱炎风启唇:“延儿……?”
黄延浅笑着,故意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朱炎风温柔地摘下覆在双眼上的手,回头看着黄延,只道:“我刚来时不见你,还在周围找你,也不见你,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
黄延泰然地回道:“约好时辰,未必每次都踩着时辰到,我只是来迟了一会儿。”
朱炎风说:“偏偏不巧,今日有日食。”
黄延回道:“不巧的是日食不能直接用双眼观赏。”随即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黑漆盒,立刻转移话题:“你带了什么过来?”
朱炎风微抬黑漆食盒,答道:“猫耳朵,水滴仙草。”
黄延浅笑道:“你怎么把猫耳朵摘下来当零食吃,猫没有耳朵就秃了。”
朱炎风听不出来是玩笑话,连忙解释道:“是一种菓子,不是真的猫耳朵!”
黄延打开食盒的盖子,盲眼乱摸了一下,取出一枚小巧的薄片,有漩涡纹理,金黄表面沾了点白芝麻,放进嘴里轻轻一咬,很容易咬碎,酥脆可口,碎了以后立刻在嘴里化开。
朱炎风问:“味道如何?”
黄延不回答,只把指间剩下的一小枚送到他的嘴边,喂他入嘴里,然后问道:“什么是水滴仙草?”
朱炎风答道:“因为它像水滴一样无色。”
黄延再度盲眼摸了一下食盒里面,取出第二枚猫耳朵,含进嘴里轻轻咀嚼,问道:“没有颜色,要怎么吃?”
朱炎风答道:“蘸着黄豆粉红糖汁干吃。”
黄延说:“和烤年糕的吃法一样。”
朱炎风回头瞧了瞧空荡荡的秋千,只怕黄延站着站着就累了,便朝他说:“坐吧?”
黄延看了一眼秋千,大方地答道:“大师兄特地带了好吃的过来,自然是大师兄先坐下了。”
朱炎风重复道:“真的不坐?”
黄延自信道:“我另有地方可以坐下来。”
朱炎风便坐在秋千板上,稳稳地坐好了,黄延二话不说便坐在了朱炎风的双膝上,朱炎风愣了愣,忙扶住黄延。
黄延回头,浅笑道:“我说过,我另有地方可以坐下来。这坐的地方不错啊,柔软舒适,正合我意。”
朱炎风好好搂住黄延,看着他打开食盒的盖子、取出其中一层,像水滴一样通透的无色仙草团子被放在格子之中,在浓稠香甜的红糖汁与细腻的黄豆粉之间微微滑动。朱炎风又看着黄延拿起小银勺挖了高高的一勺沾着点红糖汁与黄豆粉的仙草膏含进嘴里,便问道:“好吃吗?”
黄延有些耍心机地答道:“亲我一次再告诉你。”
朱炎风便立刻往黄延的细滑脸颊上轻轻啄了一口,黄延不言语,再度挖了一勺仙草膏,稍稍侧身,将这一勺直接送入他嘴里。
半个时辰以后,两人一同来到泉水边,准备寻一口洁净的清泉解渴,日轮映在水中,倒影却一点儿也不刺目,两人看着水面,看到日轮被月亮遮去了一半,是一半发光,另一半晦暗。半蹲下来,喝了一两口清泉以后,两人便静静看着水中的日食倒影。
良久,朱炎风忽然说:“希望是吉兆。”
黄延侧头望着他,回道:“和什么有关的吉兆?”
朱炎风说:“连环命案,早点破案吧。”
黄延回道:“那它必须要答应才可。”
朱炎风坚信道:“多许愿,愿望一定能成真。”
黄延说:“那你要告诉它——这几年发生的连环命案早点破案吧。”
朱炎风侧头看着黄延的侧脸,浅浅一笑,顺便为他轻轻撇开那一缕调皮地拂到他脸颊上的银白发缕。
同一时刻,不顾日食的壮丽美景,无砚与阳清远来到平潮武厂的正大门前,敲开了门扉,一名门仆探出了头,不等阳清远启唇,便对他二人欣喜道:“是阳清远先生与慕容世家少当家啊!快些进来!”
只一眨眼功夫,两人已坐在了客堂的椅子上,品尝了一杯温热的雀舌茶。跫音从客堂外传来,两人循声望去,就见到甄山雨缓缓步入客堂,阳清远忙打招呼:“甄叔,快半年不见了,你有没有收到我托人带回来的喜糖?”
甄山雨随便挑了一把椅子坐下,听闻他这句话,只轻轻叹了一声。
阳清远好奇道:“甄叔,我成亲了,你不高兴?”
甄山雨看了看无砚一眼,回道:“只怕是伤了大少主的心啊。”
阳清远说:“我约了我哥哥在这里相见。”
甄山雨又叹了一声。
阳清远劝道:“甄叔放心,我哥哥好得很,他心里……果然只有对权势的野心。”
甄山雨说:“大少主还没有登门,不过他既然也要来,我就命人提前做准备。”
阳清远又说:“大概只打扰两日就走,就随意吧。”
甄山雨便答应道:“就依了少主的意思。”
阳清远忽然问道:“怎么不见二厂主?”
甄山雨答道:“晓兄有要事在身,兴许在中院忙吧,少主若有事要见他……”
阳清远忙回道:“我没什么事,只是……”瞥了瞥无砚一眼:“是替二厂主夫人报个平安而已。”
无砚启唇打岔:“晚些时候再去见我姑丈吧。”
阳清远立刻轻轻点头,表示答应。
趁阳清名还没有如约来到,而天色又恰巧那般好,阳清远便牵着无砚的手,一起到街上游逛去了,到了黄昏的时候,才沿着通往平潮武厂的大街缓缓回去。
突然一只手伸到阳清远的右侧肩头,拍了拍,阳清远立刻回头看去,立刻怔住了,无砚也跟着回头,瞧见来者带着浅笑并且容貌与阳清远一模一样,便脱口:“阳清名……”
阳清名寒暄:“我赶来可真是及时,运气也极好,不必等待就遇上了。附近有家不错的馆子,上去吃肉喝酒再回去也不迟。”
阳清远问道:“怎么付账?我们和你分摊?”
阳清名落落大方地回答:“不用了,由我来付账。”
阳清远好奇:“你哪来这么多钱?”
阳清名凑近他的脸庞,含笑道:“只要你乖乖跟我走,你就能知道我的钱怎么来的。”
阳清远立刻将兄长轻轻推开:“我又不数你的钱,只是随便问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