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皇破月+番外(207)

无砚说:“我们爬山吧?上到那里。”说着指了指看似离自己不太遥远的一座山峰半腰之上的亭子。

阳清远望了一望,揣测步行去到那座山的山脚大约要走一里路,这对他而言也非难事,武艺高超出众的江湖侠客与浪子往往步伐极其快,三四盏茶之间便可走完一里。他便牵上无砚的手,迈起大步前往那座山峰。

思南城再往东偏北四百九十九里之处,乃广陵郡国西北部,一个带着斗笠的少年,与一个带着妖怪面具的青年,在这条山路中狭路相逢,相距一丈之间不动。

互相沉默了好一会儿,青年将妖怪面具轻轻推到额头,露出大半张真容,迎着伏雪恨的目光,文雅地微笑道:“少尊主不是应该呆在云岫顶吗?在下不记得……尊主有交代少尊主到此地办事。”

伏雪恨答道:“我只是想去雁归岛拜访。”

阳清名仍是微笑道:“真是如此吗?”

雪恨继续道:“不过已经不用了,我准备回去了。”

阳清名劝道:“早点回去比较好。小姐的大婚在即,送小姐出阁的事宜,尊主必然会找少尊主你好好商量的。”说罢,就从雪恨的身侧大方地经过。

雪恨说:“你这次赴约,不光只见到你弟弟。”

阳清名稍稍停步,神色严肃:“少尊主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雪恨告知:“慕容无砚,与他一起来。”

阳清名轻轻勾起唇角,只道:“多谢少尊主知会在下。”便将面具戴好,继续往前走。

雪恨忍不住回头瞧了瞧他的背影,但那道背影留给他的,只有淡漠无情。

黄昏的时候,青鸾城香玄筑的星遥院内,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缓缓穿过宽阔的石砌内廊,经过两旁一根根石柱,流水声自石柱背面的下方传来,水池里的泉水清澈而透亮。

当两人踏过两个石阶,踏进庭院,刚好有人从右侧高高的螺旋形石阶走下来,走进了空空的庭院,与他二人相遇。朱炎风微愣:“长月?你不是已经参加了第一道考验?”黄延瞧了瞧西陵长月,神色很平静。

长月答道:“只是过来瞧一瞧。”目光随即落在黄延身上:“延师弟也来?”

朱炎风继续往前走:“他也是过来看看的。”

长月转身,尾随在黄延身后,再度上楼,边走边说:“小葵和恭和已经在上面等着了。”

三人进到了一间宽敞的石殿,与其他两人汇合,彼此都知晓——来到这里便是为了抽取第二道考验的对手人选。日晖穿透石砌的凤凰镂空窗,像琉璃纱帐一般斜照在了地面上,送给这间冰凉的石殿一点暖意。

师兄弟五个人还没有相互谈聊一句,便听闻一阵脚步声传来,都回头望去,却见第六长老炎琰步入石殿,五个人同时向炎琰恭敬捧手,同时启唇:“恭迎第六长老!”

炎琰一瞧这五张脸庞,稍稍一愣:“参加这次的抓阄,只有三个,怎么都来了。迎庆长老的徒弟,果然都重师兄弟情义。”随即迈步走到中央的星月鼎前。

那是一个高约七尺的圆形玄鼎,四鼎足为墨青龙盘着的龙尾,龙脊背微躬着,龙头朝上,龙前爪勾住鼎口外壁,俨然是四条龙奋力托住圆鼎,鼎身外壁为金银镀上的星宿图刻纹,鼎口呈满月形,鼎中有物,非泉非雾也非砂,却竟然粼粼如水波,神秘莫测。

此鼎本是用于观测天象地灾,炎琰欲稍稍施奇法,让它决定人选,有命中注定之意。此时日晖伸长,透过炎琰的背部,照在鼎身外壁上,金银星宿图刻纹闪烁异彩,照进圆鼎中,霎时射出异彩流光,星点飞扬。

炎琰说:“不参加抓阄之人,就退开吧。”

黄延与长月便往后走,退到师兄弟的身后月两丈之远,其他三人则立在星月鼎前,排成一列,准备就绪。

炎琰立刻轻声念咒,快速使出奇法,单手举权杖指向圆鼎之中,鼎中飞出三个泡沫球,快速飞向那三人,三只手不约而同地高高抬起,准确地接住泡沫球,眨眼间,它便化在了掌心,无影无踪。

炎琰垂下权杖,宣布:“你们可以看看自己的掌心了,赤红者为选中者。”

朱炎风、贺舞葵与恭和即刻张开自己的掌心瞧一瞧,黄延迈步至朱炎风身侧,好奇着瞧了一眼他的掌心,那是一枚绿色的圆形标记,随即他又瞧了瞧两位师弟。恭和也是绿色的圆形标记,唯有贺舞葵是赤红色的。

长月不由道:“第二道考验的对手人选……是葵师弟?”

☆、第145章

贺舞葵只是笑了笑,丝毫没有半分紧张的神色。

炎琰再度宣布:“第二道考验由我来主持,地点在神泉坛,你可回去做好准备,届时会有人带你到神泉坛。”

贺舞葵向炎琰恭敬捧手,答应一声:“是!”

师兄弟五人便一同离开此地,趁着这次的时机,边走边随意谈聊。

离开香玄筑以后,朱炎风便送黄延回金陵阁,两人牵着手,散心似的往前走,突然一个金陵阁小子急匆匆地奔了上来,冲他二人唤道:“大卿!少卿!”

两人停下了步伐,黄延严肃地回道:“这么着急,出大事了?”

那金陵阁小子恭敬地答道:“没出事,是宫都送来了一封重要的信函!”又立刻呈上了一封信函。

黄延接到手中,不由对朱炎风说道:“有点厚。”

朱炎风回道:“想必是与那件连环命案有关。”

黄延吩咐那金陵阁小子:“你先回去。”

那金陵阁小子闻言,向他二人恭敬捧手后,就拔腿跑回了金陵阁。

黄延一边继续走,一边迫不及待地拆了信,将信笺一枚一枚地过目,快速看完了,再转交给朱炎风,让他也瞧一遍。

朱炎风看完了信函,说道:“云盏可真聪明,这么快就查到了那张面具的来历。”

黄延接话道:“月桂木所造,是我以前常去的那家面具铺子,哼……”

朱炎风说:“但刻那张面具的小木匠,是掌柜老木匠的徒弟,那徒弟是东帝城之人。”接着又道:“那件斗篷的料子,多亏了千山居绸布庄记下了买主的姓名与数目,淅雨台弟子在当初买下了十丈!一定是薛掌门的命令,可真是喜欢那匹布。”

黄延接话:“如此,他的疑点就又添了几件。”

朱炎风好奇:“他是为了什么目的而策划了如此奇妙的连环命案?”

黄延猜测:“薛掌门野心昭昭,早就想让淅雨台成为江湖上最大的门派。不过,他应该不是主谋,更像是共犯。面具和斗篷,应是主谋故意放在那个山洞的。”

朱炎风想了想,回道:“有道理。”

将信函收拾好,两人再度牵手,缓缓往前走。

黄延又道:“命案主谋或共犯若为武林一大门派的掌门,朝廷是无法直接捉拿他。”

朱炎风接话:“但青鸾城可以审问他。”

黄延只道:“瞻鸾塔又要开启了,到时候我们也去瞧瞧审问大会可好?”

朱炎风回眸瞧了瞧他,微微一笑,这便是答应了。

日落西斜,霞晖照在两人身上,使得影子状若巨人,眼下平静而安祥,退勤之后又能一起享用晚饭,一起沐浴、泡温泉,又共度美满的云雨之夜,黄延斜身轻靠在朱炎风的身上,所求的并不止唯有这样的一日,但愿永生皆如此,愿飞出青鸾的林子,到世外双宿双飞。

转眼之间,到了应该赴约的那一日的清早,思南城的晨露薄雾未散,阳清远早已带慕容无砚离开了客栈,沿街缓步行走,阳清远忽然说:“我还在想,要不要给我哥哥买几个包子,但我又觉得,也许他早就吃过早饭了。”

无砚大度道:“你买吧,反正他要是不吃,就留给我吃。”

阳清远浅浅一笑:“那我就买几个章鱼丸子,要是他不吃,我们就一起吃。”

无砚轻轻点头,表示赞同。

两人就此去了另外一条街寻觅,恰好有人叫卖章鱼丸子烧,将热乎乎的章鱼丸子一颗颗地排列在一节长长的半月形竹筒里,又用另一节长长的半月形竹筒盖起来,用麻绳捆紧,阳清远一共打包了这样的章鱼丸子两副,拎在手中就直接去往钟鼓楼。

钟鼓楼的顶层,一个青年面朝着窗外,似是在赏景,两人刚登上顶层,瞧见这个背影便认得出来,阳清远轻唤:“哥?”那青年回头,瞧见他身边立着无砚,一点都不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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