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尘转过身来,披着斗篷遮住头顶,戴着能半掩眸色与脸庞的妖狐面具,回道:“有劳会长,我想与他单独谈话,不知……”
中年男子会意:“我在马车里等您。”便立刻离开。
苏仲明走上前,高兴道:“你就是天香尘?想不到这么多年了,竟能见到你本人!”
天香尘勾起唇角,问道:“你可知我为什么要见你?”
苏仲明轻轻摇头,坦白得很干脆,没有丝毫造作。
天香尘说道:“在秋水堂,关押着一个人,你把他放了,你要多少我的亲笔签名,我都能给。但如果,你能让他自由出行,待我出新作以后,必送一本给你。”
苏仲明愣了愣,奇道:“你好像认识那个人?可我不曾听他说认识天香尘。”
天香尘答道:“因为是闻人无极认识天香尘,今日之约亦是他所委托。”
苏仲明了然,便说道:“朱炎风是违反了规定,我才不得不关他,如果你执意因无极的请求,要我提前放他换取你的签名,那我宁可不要签名……”
天香尘打断他的话语:“金粉签绘,唯一的一个限量版。”
苏仲明惊喜得倒吸一口空气,心动之余暗暗握紧了拳头,开始陷入思想斗争。天香尘趁机再加一个条件:“绝无仅有的一篇番外,只有你拥有。”
苏仲明转过身,举起拳头捶了捶自己的锁骨下方,在将自己打吐血之前停手了,又转身回去,决定道:“明天清早,我就放了他。”
天香尘补充要求:“闻人无极说,最好是今天的黄昏。”
苏仲明沉吟了一下,只好道:“好吧……”
天香尘又道:“关于他的自由出行……”
苏仲明打断他的话语:“这个请求,恐怕不行了。”
天香尘问:“为何?难道一本带有签名的赠送新作,还比不上一个人的自由有价值?”
苏仲明无奈地坦然:“他是人质,但不仅仅是人质,也是为了确保他的安全。你大概也知晓那一件棘手的连环命案了吧?无极是我所举荐上任的金陵阁大卿,命案的幕后主使一定知晓他在查案,会为了阻断他查出真相而针对他的软肋下手,朱炎风就是无极的软肋!只有好好当人质,才不会陷入危险的境地、耽误无极的任务。”
天香尘道:“这就是你的用意?但鸟儿原本属于天空,一直关在笼子里,便会渐渐失去活泼的意志,终日消沉是你期望的结果吗?”
苏仲明无法反驳:“这……”
天香尘又道:“相比起紧紧地锁住,倒不如稍微放宽松,至少能让他到别的地方透透气的机会。”
苏仲明垂眸想了想,说道:“如果我向长老阁提议,只给他三次自由出行的机会……”
天香尘再度打断他的话语,提议道:“每年三次兴许他才会乐意。”
苏仲明答道:“我会向长老阁提议,但结果由长老们决定。”
天香尘稍稍满意,干脆道:“我先给你签名和番外。”
苏仲明立刻将小包袱打开,递上几本书,天香尘取出一只毛笔,从一只小瓶子里沾取了金粉香墨汁,在每一本书的扉页写上签绘,墨汁在风中速干,随后天香尘又将一本薄薄的册子压在那几本书之上,对苏仲明说:“我在书联会静待你与长老阁商讨后的结果。”
苏仲明拎住小包袱,欣喜地说道:“那我便告辞了。”向眼前之人捧手,便转身穿过紫川桥,回到马车里,一声鞭子声响起,马儿奔跑起来,带动车子渐渐地跑远了。
紫川桥上,天香尘转过身,面对着静静流淌的川流,解开面具绳子,摘下了面具,竟是黄延的脸庞,勾起唇角,启唇之时,声音乍然恢复原样:“至少成功了一半。”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提示:无砚发现了李旋那把剑是蓬莱玄君的剑。
☆、第90章
黄昏之时,两名侍卫护送朱炎风至城关口,黄延迎面而来,冲他温柔微笑。
朱炎风不解道:“当初说要关我七天,这还没有到,今日就突然放我出来了,也不知道是何故。”
黄延心里清楚缘由,只是不愿意告知,只道:“也许是突然良心发现,突然觉得罚你七天太久了太没人性了,所以改变主意,提前恢复你的自由。”
朱炎风侧头,瞧见黄延脸上荡漾着春风得意的神采,便安心地浅浅一笑,拉上了他的手,就这样与他一起离开宫城,漫步穿过熙熙攘攘的城隍坊市。
路上,朱炎风瞧了瞧天色,说:“准备入夜了,现在就乘船回去似乎太晚了。”
黄延干脆道:“先找家酒楼饭馆,品尝佳肴美酒,再去白虎桥南。”
朱炎风问道:“去白虎桥南,可是要去那家大茶楼?”
黄延不禁夸赞:“大师兄记性真不差!”
朱炎风回道:“和你来平京几次了,几次都去了那家大茶楼。”
黄延说:“在那里过一晚,明日清早我们便回青鸾城。”
朱炎风欣然道:“如此,刚好赶得上回去过除夕。”
黄延勾起唇角,心道:若非我以那个身份和条件说得动苏仲明,这次新年就差一点要与炎风分两地度过了,还差一点不能一起吃年夜饭。
朱炎风侧头看向他,忽然提议:“趁绸布庄打烊之前,不如去看一看?”
黄延好奇:“你怎么突然要看布?难道不想先去填饱肚子?”
朱炎风直言:“过年穿新衣,我想送新布给你做一件新的。”
黄延要求道:“一件怎么行,至少两件。”
朱炎风干脆地答应道:“你若喜欢,那便两三件。”
趁着不太饿,两人便立刻去了慕容氏绸布庄,挑拣新布挑了一刻钟,朱炎风回头,瞧见黄延挑出了绾色、鸦青和姜黄,不禁好奇:“这几件不像你以往所喜欢的?”
黄延答道:“当然了,这是送给你的。”
朱炎风微愣:“送给我?”
黄延理所当然道:“你送给我,我当然要送给你,才好公平。”
朱炎风为难道:“这样又让你花钱……”
黄延凑到他耳边,含笑道:“我也想看你穿得比平时鲜艳潇洒一点!比如这几件,应该合适你。”
朱炎风禁不住有些害臊,别过脸,为黄延挑拣了一件闪着些许银光的浅蓝,一件宝石一般的薄荷蓝,以及一件明月一般的月白,黄延也没有挑剔,一同带到了账台前。
掌柜一瞧朱炎风,便热情道:“这位客官莫不就是国子监教文课的朱先生?”
朱炎风答道:“我早已不在国子监教书了。”
黄延侧头,好奇地看着朱炎风:“你以前来过这家绸布庄?”
朱炎风答道:“没有呢,第一次来。”
掌柜立刻解释道:“别误会,我们也是第一次见到朱先生。”
黄延更加好奇,问掌柜:“那你如何知道他此前在国子监教书的事?”
掌柜娓娓道来:“是少当家说过,也形容过朱先生的外貌!说朱先生是杨小公子的恩师,如果来店里消费,最少要给八折优惠!”
朱炎风问:“那这些新布都能优惠了?”
掌柜大方道:“自然是了。”
朱炎风欣然瞧了瞧身侧的黄延,但黄延却阔绰地对他道:“既然这样,那便再加一件!”随即当着掌柜的面,指了指一匹正红的新布:“就那个吧!”
掌柜立刻吩咐伙计拿剪子过去裁剪下一件,都整整齐齐地折叠起来,送了一只小木箱,将七件新布放入箱子中,让他两人带走。
一件新布要三丈,折叠起来约有两寸,七件新布已经高出箱子,狠狠压下箱盖子才勉强合得起来,扣上铜锁扣防止新布将盖子撑起来。
同一个时辰——
慕容无砚带着杨心素已经在前往船坞的路上,这段路上,竟然毫无察觉身后尾随着两个人,那一男一女已经尾随他二人好一段路,将他二人这一路上的对话都听得很清楚。
杨心素一边吃零食一边嚷嚷:“无砚舅舅啊!我们干嘛不直接坐车到海边?每次都要走路去,多浪费时辰啊!这种时候了,走到海边都天黑了,又要到明天才能起航!”
无砚平静地答道:“你有零食吃了,还这么啰嗦?”
杨心素道:“零食是满足口腹之欲,又没有保养到膝盖……”
无砚淡淡道:“知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