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南雁觉得自己早晚要被气死。
“谢方寒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么?!”魏南雁顾忌着外面的侍卫压着声音咆哮。
晏瑜棠看着魏南雁的双眼认真的说:“他是个好人。”
“……”魏南雁反复的做了几个深呼吸,绷着自己名为理智的那根弦继续和晏瑜棠讲道理,“我知道他是好人,但是你现在需要的不是好人,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靠得住的盟友。”
“退一步说,就算你护得住谢方寒,可他若知道是因为你他会遭遇这些危险,你觉得他又会怎么想?感激你救了他?还是憎恶你将他拉入这个旋涡中?”
“你给了他选择,又为什么不告诉他选定后的结果?”
魏南雁连珠炮弹的一番话终于起了作用,说的晏瑜棠几番张口,却是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车厢内恢复安静,晏瑜棠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魏南雁小声的叹了一口气,微微的撩开车帘,远处的宝相寺已经看的清些许的轮廓。
……
明星看着远处天边的乌云,抬手关上了斋房窗户。
“殿下,今夜怕是会有雨,奴婢给您多加床被子吧。”秋日将及,这场雨后天气怕是就要冷了。
“嗯。”晏瑜棠低低的应了一声,语气早已不复来时的游刃有余。
明星闻声有些担心,但是这些事她又没法说什么,也只得安静的立在一边。
入夜,如同明星所料,乌云蔽月,大雨将临,一道道雷光自天边落下,映的斋房外的两道人影明明暗暗。
……
第14章 普通的雨夜(下)
“出宫了?”谢方寒看着明辰十分的诧异。她昨晚一夜没睡,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来找人,却被告知晏瑜棠已经出宫了?
“那你知道殿下去哪了么?”谢方寒又问道。
明辰点点头:“宝相寺的方闻大师明日开坛讲法,殿下陪着太后和平乐侯府的老夫人今日提前去了。”这事宫里宫外皆知,明辰也没必要隐瞒。
“平乐侯府?”谢方寒眉头皱的更紧。
明辰补充道,“就是孙重、孙小侯爷家。”
“多谢告知。”谢方寒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匆匆的扔下一句话,转身快步的往宫外走去。
……
“备马!”谢方寒一进冬园就对着侍从高声吩咐。
见惯了谢方寒“慢悠悠”的老好人样,突然见着这么反常的谢方寒,侍从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倒是福伯反应快,知道是有什么事发生,连忙叫人下去准备。
谢方寒的脸色十分的不好,他刚刚出宫前特意找宫人问了孙重打架的原因,当时在场的宫人不少,这倒也不是什么秘密,给出的答案却让谢方寒十分意外,起因只是那位高小侯爷挑衅了几句。
平乐侯府的处境她是知道的,这种挑衅孙重平日听得只多不少,为什么单单挑了那天发作,又为什么偏偏是在朱雀门门前发作。
太后去宝相寺是突然定下的,之前宫中并没有传出这个消息,又是和平乐侯府的老夫人一起。
这两件事加在一起,谢方寒想不多想都不行!
孙重到底要做什么?还是平乐侯府想要做什么?
谢方寒脑子里闪过各种各样的念头,越着急却越没有头绪。
也不知是不是物极必反,谢方寒忽然平静了下来,转头对另一个侍从吩咐道,“去取我的剑”。
既然不知道,那便直接去问。
宝相寺的方闻大师是闻名天下的得道高僧,这一次的讲法距上一次已经整整过了五年,故而在讲法消息传出来后,宝相寺的门槛就被信徒们踩烂了,若不是这次来得是大晏的太后,这么短的时间也无法安排妥帖。
谢方寒打马狂奔到宝相寺时,远远便原本清净超外的佛门圣地,如今却像个菜市场,信徒们在寺外三三两两的跪坐在一起,一脸虔诚的看着面前宏伟的寺门。
寺门虽然是开的,但是门口却站着一排大晏的士兵,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手里的枪尖在阳光下反射出阵阵寒光。
是随着太后来的护卫。
谢方寒下马解剑,前门是不用想了,这么多人盯着,怕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在路上她就想到了会是这般情景,毕竟是太后出行,没有守卫是不可能的,现在就只期望太后来的急,守卫安排的并不是完全没有漏洞。
功夫不负有心人,谢方寒围着宝相寺几乎绕了一整圈,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混进去的位置,那是悬在陡崖上的一颗歪脖子树,前面是宝相寺的后院,后面便是悬崖,不论是从走势还是现场来看,都是个十分凶险的地方。
谢方寒仗着自己也是“学”了十多年武艺的,咬咬牙在地上助跑借力跳到了那颗悬着的歪脖子树上,山风阵阵,吹了谢方寒一个透心凉,脚下的树能坚持多长时间她不知道,按照经典桥段,下一秒这棵树就应该断了。谢方寒不敢托大,确定不远处的守卫没有注意到这边后,果断的跳进了宝相寺的后院。
和外面相比,寺内可以说是十分的清净了,没有巡逻的侍卫,也没有借住在这的香客,想来是太后入住后,把原本住在寺内的香客都“请”离了。
这倒是方便了谢方寒,接连翻过两个院子她便听到了熟悉的说话声,是明星。
找到人了谢方寒反而是不知道怎么办了,总不能冲上去说,“我觉得孙重别有预谋,不安好心。”单单是他突然出现在这,她就有嘴也说不清。
再三斟酌,谢方寒还是没有贸然的进去,寻了一处逆风的死角打算等等在说,方闻大师的讲法只有一天,明日讲完法太后便要起驾回宫,孙重若是想要耍什么手段,今晚是最好最适合的时机。
守株待兔虽然有点笨,但也是目前最适合她的。
轰隆!轰隆!轰隆!
……
闷雷声在夜里锲而不舍的响着,谢方寒虽然是呆在逆风处,可她还是小看了山间的夜晚,眼见着大雨将至,她一时也有些犹豫,是继续守在这,还是先找个空着的禅房避一避。
似乎为了督促谢方寒做出决定,不多时大雨倾盆而下,谢方寒几乎是瞬间就被浇了个透心凉,好在是平日为了掩人耳目,她的腰上也是缠着白布,虽然衣服湿了,但是外形上依然没有暴露。
只是这雨太大了,砸的她都快睁不开眼了。
谢方寒在心里定了一个时间,再过半个时辰,孙重若是依然没什么动作她便离开,……或许本来就是她想多了。
谢方寒的自我安慰并没有起作用,平日的小说她也算是没白看,雨势刚刚缓和了一点,她便看到了一个人影翻进了晏瑜棠的院子。
谢方寒不敢耽搁,仗着地理优势直接从高处跳下稳稳的落在孙重和禅房房门的中间。
孙重被突然窜出来的人吓了一跳,惊吓之余,下意识的退到了楼梯的下面,好不容易定下了神,抬头却见来人竟然是谢方寒。
谢方寒站在楼梯上俯视着下面的人,看着他的神情从惊吓变成诧异最后又回到面无表情。
“你怎么在这。”孙重的话被雷声掩盖,但是谢方寒还是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他的意思。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淋了一段时间的雨,谢方寒的思绪开始发散跑偏,她想到原著里晏瑜棠被安排到大越和亲,会不会也和孙重有关系?会不会也是孙重胆大包天的做了什么,才让晏瑜棠落了那么一个下场?
谢方寒越想脸色就越冷,等到回过神的时候,一只手已经握住了剑柄。
孙重不知道谢方寒在想什么,但是那逐渐强烈的杀气他还是能感受到的。
谢方寒竟然想杀了他?
先不说他好歹是有爵位在身,单说两人的关系,他俩本来就没什么交集,他突然对自己这么大的杀意,难不成是因为晏瑜棠?
“你……”孙重连忙出声打算解释,但是对上谢方寒的眸子,原本想好的说辞便再也说不出口。
两人就这么僵持在原地,孙重心下焦急,夜已过半,藏在怀里的迷香早就被浸湿,今晚他注定无功而返,他想离开,可谢方寒这个样子,恐怕自己稍有动作,她就能一剑劈过来。
孙重暗自咬牙,脸上一片阴鸷,看着谢方寒恶狠狠的说:“谢逸之,今夜之事到此结束,你我各退一步!”
“可我并不想退。”谢方寒握紧了手中的剑,她现在只要一想到原著里孙重可能对晏瑜棠做过什么,便恨不得现在就拔剑把这人砍了。